看着谢梓琳一步一步走上讲台,陈默的内心非常复杂。原本他以为,他和谢梓琳的成绩差异很大,两人不可能考进同一所大学,毕业后他们注定会分开,所以他才不愿意给谢梓琳告白。可现在,谢梓琳考了全班第七,比高一下期上升了三十多名,和陈默就只剩下短短五名的距离,也许她再努力一点,甚至还能和陈默一起实现梦想,仿佛上天都在撮合他们。
谢梓琳不再是陈默追逐梦想的阻碍,陈默应该高兴才对,他应该立即去向谢梓琳告白,把握他们最后的缘分。可笑的是,他心里出现了新的担忧:“成绩差不多了,真的能考到同一个大学吗?真的不会分开了吗?”和蒋红怡分手之后,他变得患得患失。说到底,这些担忧只是他拖延告白的借口,他不敢面对他和谢梓琳的感情,曾经好不容易有两次勇敢面对的机会,都被他错过或被环境扼杀了。
谢梓琳站上讲台,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她偶尔看陈默一眼,像是在征求意见。Z帅让她放轻松,随便说几句就行,实在说不出来,就让同学们为她鼓鼓掌。陈默时而低头看书,时而向她浅浅一笑。崔小诗发现了谢梓琳和陈默的眼神互动,毫不顾忌Z帅在场,故意取笑道:“让你发言,你老看陈默干嘛。”同学们随即起哄,弄红了陈默和谢梓琳的脸。Z帅十分信任陈默,因为陈默成绩优异,排名一直很稳定,即便陈默早恋,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谢梓琳的成绩也飞速上升,这样的早恋他是不会管的。
谢梓琳忽然仰天大笑三声,以此缓解这尴尬的场面,她说:“老娘总算咸鱼翻身了。”崔小诗说:“咸鱼,说说你是怎么进步的呗。”同学们点头称是,都知道崔小诗这句的目的,明显想让谢梓琳说到陈默身上。
谢梓琳知道躲不过,便壮着胆子说:“我也没想到我能考这么好,可能是对自己的期望不高,结局就会好得出人意料。首先我声明我没有作弊,这成绩没有一点水分,是我靠真本事得来的。我自认我在很努力地学习,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早上……”
陈凯打断谢梓琳,摇头晃脑地说:“每天早起背单词、背文综,课间也不放松学习,晚上多练数学题,巴拉巴拉,这些话我也会说。”
谢梓琳毫不客气地说:“陈凯你个龟孙子,老娘好不容易发次言,你居然敢打断我,你行那你上来说啊。”
Z帅和同学们都知道谢梓琳的脾气,这句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
陈凯说:“你说点重要的,比如应该找谁帮忙什么的。”这句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谢梓琳突然没了脾气,瞬间变成一个小女生,扭扭捏捏地说:“都是陈默帮我,他就坐我前面,找他帮忙很方便。”
丘离也说:“确实很方便,比我找陈默都方便。”
同学们又发出一阵起哄声,像是忘记了Z帅就在教室。
谢梓琳强忍着不让脸颊泛红,“嗯,多亏了他,我有不懂的就会问他,他都会耐心指导我。”
张雪峰也不嫌事大,冲着谢梓琳大声说:“哇哦,真羡慕你,他都不怎么帮我。”
陈默白了张雪峰一眼,“胡说,你来找我,我照样耐心指导你。”
崔小诗说:“既然陈默帮你这么多,你应该好好感谢他,就拥抱一下吧。”
“好好好,抱一个,抱一个。”同学们都来了兴致,教室顿时沸腾起来。
谢梓琳非常后悔,早知道同学们这么疯狂她就不会上台,现在好了,Z帅肯定知道她和陈默的事了。陈默也尽力假装镇定,一直埋头看书,不看谢梓琳也不看Z帅,他想:“这可怎么收场?大家也太放肆了,当着Z帅还敢这样起哄。”
谢梓琳灵机一动,破口大骂道:“你们真讨厌,我好好的演讲就被你们破坏了。”她迅速回到座位,假装出很生气的样子,以这种的方式为她和陈默解围。
同学们以为谢梓琳真的生气了,都不再取笑她和陈默,也不让他们拥抱了。
Z帅走上讲台,出人意料地说:“同学们说得对啊,你们应该拥抱。”同学们立刻恢复了兴致,想不到今晚的Z帅如此开明,竟然同意让一对绯闻情侣拥抱,陈默和谢梓琳也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Z帅又说:“谢梓琳能从四十名进步到第七名确实不容易,我刚看到她的成绩还有点怀疑她作弊呢。”
谢梓琳说:“我没有作弊,绝对没有。”
Z帅说:“我相信你。陈默肯定帮了你很多,他也许改变了你的未来呢,你们就拥抱一下吧,”
同学们又发出一片掌声,齐声喊道:“抱一个,抱一个。”
陈默和谢梓琳之所以不敢拥抱,之所以处处小心翼翼,就是怕Z帅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进而猜到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今晚,江淇成了年级第一,同学们热情高涨,Z帅也兴高采烈,从谢梓琳上台开始,她和陈默就担心场面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们预料到了同学们的起哄,却没有预料到Z帅也来撮合他们,而今,Z帅都发话让他们拥抱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更没有什么不情愿,他们早就想拥抱对方了。
陈默主动站起来,向后一转身,大方地张开双臂。谢梓琳也站起来,也大方地张开双臂,和陈默热情拥抱。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拥抱,谁也想不到会是在班主任的见证下,同学们发出一阵阵起哄声,Z帅也微笑地看着密不可分的两人。虽然这个拥抱得到了Z帅的授意,但他们并不敢抱太久,短短三秒钟后他们就松开了手,各自坐下。
Z帅没有尽兴,在陈默和谢梓琳拥抱之后,他又让陈默和江淇拥抱。于是,同样伴随同学们的喝彩声,陈默和江淇在过道中间来了次男生间的拥抱。他们是2班的双壁,常常为2班带来惊喜和荣誉,Z帅很喜欢他们。两人既是对手,也是朋友,互相竞争,互相促进,一个能进前十,一个已成第一。
整个读报时间,Z帅和同学们一起庆祝2班取得的佳绩,轻声数落隔壁的1班,欢笑声一刻也没有停止。班主任一直呆在教室,同学们却不用学习,这样的读报时间是在难得。江淇比以前风光百倍,一夜之间,全校师生都知道了他的名字,实验班的人考了年级第一在一中真是前无古人。谢梓琳也开心得不得了,上次考试她在班上还排在二十以外,这次竟然猛涨到第七名,简直跟做梦一样。陈默反倒心事重重,犹豫着给谢梓琳告白的事。
一到课间,很多外班人来找江淇,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传奇般的年级第一,因为是文科班,来的人女生居多。2班外面的走廊挤满了人,两扇门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江淇拿着扇子站在人群中间,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早就想要了。他慷慨发言,接受众人的祝贺和赞美,真是一举成名天下知。
一个女生突然挤进人群,把一张明信片塞进江淇手里,江淇来不及看清那人长相,那人就转身离开了。在场的人取笑道:“这么快就有女粉丝了,恭喜恭喜啊。”江淇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他是一个感情白痴,长这么大还没有女生给他送过东西,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敢去追那女生,只好强装镇定,把拿着明信片的手背在身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人们交谈。
人群散去之后,江淇才将明信片拿在眼前,只见上面写着:“谨以一张明信片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之情——李思思。”他顿时又脸红了,心里似小鹿乱撞,当了多年的书呆子,突然有女生送他明信片,他便慌了。
陈凯走出教室,看见江淇拿着一张明信片,他便一把抢了过来,“这是什么啊?”
江淇急忙来抢,“你还给我。”
陈凯看见上面的字,立即向江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不仅不还给江淇,还大声地读出上面的字:“谨以一张明信片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之情——李思思。”
江淇红着脸伸出手,“看完了,还给我。”
陈凯哪里肯还,他直接跑进教室,继续念明信片上的内容。江淇一直追他,他却一边跑一边念,二人在过道里跑来跑去。不一会,全班人都知道江淇收到了女生送的明信片,纷纷对着江淇喊:“李思思,李思思”。江淇追不上陈凯,同学们又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只好回到座位,羞涩地趴在课桌上。
崔小诗堵住陈凯,拿回明信片还到江淇桌上,“给你,我帮你抢回来了。”
江淇微微抬头,用余光找到明信片的位置,挪动手臂压住了明信片。
张婷也来到江淇座位,笑着说:“李思思,我认识她,要不要帮你介绍?”
崔小诗说:“那敢情好,这红娘你是当定了,我们江淇虽然学习顶呱呱,但在感情上还纯洁得跟白纸一样。”
江淇依旧埋着头说:“行了,你们烦不烦人,滚回去学习。”
张婷又说:“真的不用帮你介绍吗?可别错过一段好姻缘哟。”
“不用不用。”
“张婷我们走吧,不然江淇会羞死的。”崔小诗挽上张婷走开。
同学们不再喊李思思,江淇这才抬起头。他看着明信片上的两行字,说来奇怪,他还不知道李思思长什么样,这个名字竟然就已经深深印在他脑海里。他一直专心学习,从来不去想恋爱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他倒是喜欢取笑班里班外的真情侣和假情侣,却没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被取笑。青春是部小说,情窦初开的年纪到底逃不过这样的章节。
晚自习结束,谢梓琳先到打印店将成绩单复印了一份,然后飞速骑车回到家。她一推开门就说:“老妈,我考了全班第七,全班第七啊。”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不相信谢梓琳的话,“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别忽悠你妈。”
“谁忽悠你了。”谢梓琳从书包里掏出成绩单,快步走到妈妈身前,“不信你看。”
妈妈放下遥控器,看到排名后惊喜地说:“哇,真的?你真的考第七了?”
谢梓琳走回去关上门,“那还有假,成绩单在你手上呢。”
“真是我的好闺女,快过来让妈妈抱抱。”
谢梓琳幸福地倒在沙发上,扑进妈妈怀里。
妈妈感叹道:“怎么进步这么快,上次还是二十多名。”
“你女儿聪明你还不高兴了。”
“高兴高兴。”妈妈捏捏谢梓琳的鼻梁,取笑道:“我女儿不仅聪明,还会挑人,他肯定帮你很多,不然你怎么可能从四十名跑到二十名,又从二十名跑到第七名。”
“他是谁?”
“上次来咱家那个,叫陈默吧?”
谢梓琳害羞了,“妈,你怎么总是提他,我学习好都是我自己努力。”
“是是是,我闺女肯定很努力,可是人家帮你也不假。”
谢梓琳默认了,没有陈默就不会有她惊人的进步。
妈妈又说:“那小伙子真不错,说帮你就帮你。”
“妈,你怎么总夸他不夸我,我也很努力的好吗?”
“好好好,夸你夸你,就你最聪明行吧。”妈妈又拿起遥控器,想了想说:“下周请他来家里做客吧,我做几个菜好好感谢他。”
谢梓琳欣喜万分,却故作平静地说:“又请他干什么?”
“人家让你从考二本变得能考一本,可不得感谢感谢他。”
“这是你要请他的,可不是我要请的。”
“别装了,你那心思还瞒得过我?他来咱家你不得乐死。”
谢梓琳幸福极了,读报时间Z帅让她和陈默拥抱,现在妈妈又要请陈默到家里做客,仿佛全世界都在撮合她和陈默。她又紧紧靠着妈妈,陪妈妈看电视。
426寝室里,又一场卧谈会正在举行,谈话的主题便是李思思。程巍从张婷那里听说,李思思在9班,也是一个大学霸,她虽然在平行班,年级排名却排三十。陈默他们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平行班中居然能出这样一个尖子生,他们纷纷拍手称道,认为江淇和李思思很般配,学霸配学霸,传奇配传奇。
江淇躺在床上,面对着墙一言不发,任由其他人谈论李思思,他心想:“我现在说话肯定正中他们下怀,还不如装聋,他们见我没反应兴许就不会多说了。”他手中是李思思送的明信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明信片带回寝室,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在乎这个人了。陈默等人知道江淇的心思,他们并不停止谈论,而且越说越大声,故意要气江淇。
江淇的耳边回荡着李思思的名字,他没有办法不去想她。他不明白,明明他连李思思的样子都不知道,仅仅是一张明信片,仅仅有一行字和一个名字,仅仅才一晚上的起哄和撮合,为什么他会心乱如麻?为什么总是念着她?难道这就是他所取笑的、他们所谓的爱情吗?
今夜,他注定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