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那华服公子只说出这几个字便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
身后的杀气,眼前人的装扮,若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番经历,换了别人,可能早就惊叫了,但江落落并没有,眼前少年分明是受了重伤,由于他穿的衣服是深色,因此血迹并不十分明显,但他躺倒的地方,血已经洇湿成团状,看来受伤不轻。
江落落打开门叫道:“佩庐,快来。”
钟豹和钟虬两人各提了水上来,钟豹往南宫越程房内去,钟虬则提进了江落落房间。一进门见那青年男子倒在地上,钟虬吃了一惊,江落落却挥挥手道:“不必担心,他并没有恶意。把他扶到床上去。”
佩庐见江落落的架势,是要救这个华服公子,刚想说什么,“佩庐,为医者,救死扶伤为天职,不管他是什么人,既然到我面前,我还是会施救的。旁的事,就无需挂念了。”江落落语气淡淡的,就象说平常事。佩庐也是江落落的性子,便由着她去。
钟虬将那男子扶躺下来,江落落解开他衣襟,那雪白中衣已经染了不少的血,而且血迹还在扩大,再看那男子,嘴唇已呈青白,显然是失血太多。
将自己的药箱打开,先喂了一粒药丸,再开始施针止血包扎,接着又开了方子,让钟虬交给古贺去安排人抓药,此地毕竟是异乡,还是本地人去办比较好一些。弄完后,江落落让钟虬和佩庐留下来照顾那男子。
走到南宫越程的房间,去轻轻敲门,自己屋里有个男人,对大哥是不能保密的。南宫越程与上官顼云听闻后便叫上轩辕仲卿一起到那男子房间。
钟虬给那男子买回来了一套玄色的衣物,质量也算上乘,路侗的衣服与他们的款式相似,但是袖口领口则花样要简单得多,或者是路侗温度低,这边的衣服都较东越或者西齐要厚不少。
刚刚换好衣服,南宫越程等就进来了,一见那华服少年的脸,南宫越程就“啊”叫了一声,“这是北坚的三皇子。”北坚的三皇子,居然在小妹的屋子里,还受了重伤,这是怎么回事?
江落落惊讶地问道:“大哥,你说他是北坚的三皇子?”南宫越程点点头,眉头皱了起来,这北坚与西齐一直不对付,如今是西齐、北坚、东越、路侗,四国的人都集中在一个小小的客房里了。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仲卿见江落落一脸的疑惑,便说道:“北坚三皇子拓跋昌意,是北坚十一个皇子中最不主战的一个,他认为与周边邻居交好是使得北坚能更繁荣昌盛的保证。但其他兄弟都凶悍蛮横,十分好战又刚愎自用。”
江落落抬起头:“大哥,你跟北坚交过手吗?”
南宫越程点点头:“嗯,几年前吧。”
“那打赢了吗?”江落落想知道结果。
轩辕仲卿笑道:“你大哥,不但打赢过北坚,还打赢过我们呢。”
南宫越程脸上似有些发红,低下头道:“战争都是很残酷的,在战场上杀敌不觉得,等敌人都退却了,清点伤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一口气杀了上千人,简直就是从地狱出来的杀人狂魔。”说罢,轻叹了一声。
“若是有可能,最好是不要有战争,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南宫越程对轩辕仲卿笑笑:“落儿妹妹既然说要助你,那我也是如此。”
轩辕被南宫越程的话给惊了一跳,这是跟他表明了立场,也就是说得到了东越和西齐的助力了?思及此,给南宫长长一揖,“以前我们互不相识,倒是因为落儿妹妹救我一命,才能有这样的缘份,仲卿感激不尽。”
江落落忽然说道:“不知道能不能助北坚的这个三皇子上位?如果可以,天下就能免于战乱了。也不需要生灵涂炭,这才是最好的。”
南宫越程说道:“北坚一年中有半年是冰雪覆盖,在那时候,他们没有粮食,就会来骚扰西齐黄州和云州一带的边民。”
“哼,没吃的就抢别人的,真是不折不扣的强盗啊。”江落落有些恨恨地说了这么一句。沈若尘笑道:“落儿妹妹,也不是所有北坚人都是强盗。不过,小心防备着总没错的。说顺东王现在已经守在云州,那些北坚蛮子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
江落落抬起手指着床上躺的那名男子:“那么,北坚的三皇子来路侗干什么?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呢?”
“如今之计,只能等他醒来了。”上官顼云有点无可奈何地说道:“看样子,他一时半会不会醒。”
江落落不置可否,受伤是一码事,很显然,对手并不想他活命,因此凶器上是抹了毒的,使人血流不止的毒,不过,遇上江落落他们也算是白费了心思,江落落用银针渡穴,逼出了毒素,直到血变成鲜红,饶是如此,失血太多使他昏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门外的钟豹说道:“爷,古大掌柜来了。”
沈若尘忙将大门打开,古贺掌柜手中端了药走进来,江落落接过药碗,尝了一口,确认无大碍,这才把药慢慢一勺勺喂下去。
江落落抬起头看着南宫越程,说道:“我身边有东亭,要不就把江彬派来守着吧。我的身子熬不住,只能辛苦元娘或者佩庐。”
南宫越程低头略一沉吟,说道:“我们现在没有可选择的余地,等他醒来,我们还需要问清楚是谁想要他的命。如今他这模样,也许是悄然来路侗的也未可知。”说着,眼睛望向沈若尘。
接收到南宫越程的目光,沈若尘点点头:“的确未曾听说北坚三皇子要来路侗,一般情况我都是知道的,哪怕我人不在路侗也是能知晓这边的情况。”
江落落便说道:“既如此,佩庐去叫江彬过来吧。”
江彬来后,江落落如此这般的吩咐了,又从荷包中取出了一些药粉,随手洒在拓拔昌意盖的被子上,如今他的状态自然是防备做得越足越好。
想到此,江落落命人从厨房取了一小壶酒,还有一只味道很足的麻油鸭放在屋里,对江彬说:“你千杯不醉,国师早就告诉我了,守到后半夜可能会很饿,夜宵给你放在这里,护卫里面你再叫两个过来守着,能有个换班的。”
又望向佩庐说道:“佩庐,他们男人总不如我们女人细心,你今晚就辛苦一夜,务必好好照看他。”
佩庐笑道:“姑娘说哪儿的话,这不过是看护个人,只管交给佩庐即可。”说着便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江落落便住到隔壁一间原本是佩庐住的屋子,与元娘一起睡。
刚躺下,忽然江落落又坐将起来,对元娘说:“再陪我去大哥那儿一趟。”说着下了床,找了件外衫披上就往南宫越程的屋子走来,南宫越程没想到她这时又过来,因此愣了一下,江落落开口说道:“大哥,若是对方放火怎么办?”
南宫越程一怔:“你怎么会想到对方要放火?”
江落落说道:“今夜刮的东南风,如果对方放火,肯定就在三皇子住的那个附近,而后会漫延至你这边的屋子,再说,放火的话,可以烧毁许多痕迹,不是吗?”
南宫越程心里一咯噔,便叫钟豹每个屋子里都放上水,江落落则让江家的护卫在隐蔽处查看是否有油坛之类的东西,并在每个外墙处都泼了些水,江落落唯恐出事,又跑到库房里去查看药材,闻到浓烈的雄黄气息,又弄了些雄黄粉洒在屋外和窗下。
折腾完之后,已是子时,终于一挨枕就睡沉了过去。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刚洗漱完在梳头时,南宫越程与上官顼云便走了过来,南宫越程照例走过来给江落落梳了个漂亮的元宝髻,直到给她打扮好,才说道:“小妹你料事如神,昨晚真的有歹人试图放火。”
江落落惊得腾一下站起身:“那拓跋皇子有没有事啊?”费了这么多精神把他救下来,可不希望一睡醒,那人就找马克思报到去了。
南宫越程温言说道:“倒是无碍,只是咱们的马匹被毒蛇咬死了。”
江落落闻言大惊:“这么多马匹都被咬死了?”心里大悔,应该在马厩也放些驱蛇的药粉,埋怨自己没有想到这些。
南宫越程道:“咬死了五六匹,其余无碍。”
听南宫越程这么一说,江落落顿时放下心来,但这么多马被咬死,江落落也还是难过的,又问道:“那还有没有人员受伤呢?”
南宫越程道:“没有受伤的,放心吧。”
江落落长吁口气,“走,我们先去年看北坚的皇子。”
一进屋,就见到佩庐正在喂北坚皇子喝水,既然他醒来了,江落落就有话想问他,至少,想问问他是被谁刺伤的,是路侗的人,还是西齐的人。
“啊,是你救了我吧。”躺在床上的北坚皇子先开了口,因为伤势较重,他的声音略哑,也不大。
江落落点点头,弯下腰给他诊了脉,见身体里已毒素残留,便宽了心问道:“三皇子殿下,我想知道行刺你的人是东越的还是你们北坚的?你到这里有何贵干?这几个月雾积的连环杀人案跟你是不是有关?楼下的人是不是在监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