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雪嬿的额头瞬间挂下三条黑线,这小丫头怎么就这么没耐心啊!万一禁制没有解除,再被击伤怎么办?
幽静几乎是闭着眼睛跃进了大口子里,扑通一声摔在凹凸不平的卵石路上,倒霉的右手跟着砸在了地上,痛得她差点叫出声来。还好她这次没有遭到禁制的攻击,顺利进来了!
咦,不对啊,巨石的背后不是应该是亭子才对吗?怎么会直接跃过亭子跌在卵石路上了?幽静一头雾水地向后望去,却发现身后赫然是一座湖泊,哪里还有亭子和巨石的影子!
幽静浑身出了一阵冷汗,看来巨石和亭子都是禁制的一部分啊!误打误撞闯进来,这下想要出去估计是没指望了……
只能往前走碰碰运气了!幽静开始小步往前跑着,身旁仍然生长着许多之前在小光明湖见到的开白花的树,然而这时她已无了赏花的心。
这是一处四周环水的地方,好像是一个小岛。幽静踏上一座白石砌成的桥,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传来的咻咻剑鸣声。
……
“锵!”伴随着一弯蓝光,殇寒剑重重地劈在巨石上,却又一次被巨石表面发出的赤红色光华弹开。
“可恨!连殇寒都奈何不了这禁制!”陈雪嬿倒拖着殇寒剑,大汗淋漓地看着眼前的禁制,却无可奈何,“也不知幽静怎么样了……据说‘叶家禁制’只有叶家之人方可平安破去,只需一滴血的代价……”
想到这,陈雪嬿忽地一惊,往地上一滩已呈现出褐色的血迹看去,自言自语道:“可幽静不应该是诸葛世家的后代么,又怎么会……”
……
在桥的另一端是一方水池,数十根形状不一、长短不一的木桩直直地立在池中。一个身影正在这些木桩上跃来跃去,如履平地。
那人披散着头发,手中拿着两把长剑,正在木桩之上翻飞腾空,或出剑虚空一击,或回剑防卫。一招一式,是那样地娴熟,一气呵成。
剑影斑驳,剑花飞舞。幽静看得呆了,不自觉地一步步往水池挪去。更奇的是,那人的每一招,她竟然都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始终回想不起来。
幽静下意识地顺着那人的剑式,空手舞了起来。赤月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手中,模仿着那人的动作,道道红色剑影被她挥了出来。一招一式,却是舞得磕磕巴巴,完全没有那人动作的潇洒、连贯。
到最后幽静甚至完全是闭着眼睛在舞剑,右手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痛了,而《紫霜剑诀》第七式“剑影慑魂”在她脑海中逐渐显现出一个大致地轮廓。她甚至已经想象到了释放出第七式的场面,那一定很美。当然,威力也一定不容小觑。
幽静舞得是那样忘情,以至于当一抹寒意直扑她面门之时方才惊醒过来。
那剑来得很疾,以幽静的速度根本无法闪避。恰好赤月适才舞过一个半圈,幽静便直接借助惯性往上用力一抽剑,“当”地一下挡下了那来势汹汹的剑。
感受着从对方剑上传来的力道,她拼尽全力紧紧地握住赤月,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强劲的剑风不断刮过她的脸颊。幽静咬紧牙关仰起头,看到的赫然是刚才还在木桩上舞剑的那个人!
那人赤着上身,一条从他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腹部的剑痕显得触目惊心,是位年近而立之年的男子。赤红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肩上,棕色的双眸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幽静,散发出冰冷的寒光。
但幽静却并未害怕,而是莫名地觉得眼前之人给她一种更为熟悉的感觉。
赤发男子的目光逐渐抬高,最终停留在幽静的额头上,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一丝惊异之色从他眼中闪过。
幽静的额头上有一道奇怪的伤疤,它并不是直直的,而是诡异地弯曲成了一篷火焰的样子。以前照镜子的时候,她问过寂哥哥这道伤疤的来由,然而寂哥哥却说他也不知道,但看形状似乎是被法术火焰灼伤后留下的痕迹。
剑上的力量一弱,赤发男子终于拿开了一直压迫着幽静的剑,退后几步平静地注视着她,很是生硬地问道:“来此地的路只有一条,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他的目光依然是那样冰冷,幽静不敢再抬头,低下头硬着头皮答道,“我原来以为穿过大石头能进到亭子里,没想到……就被传送到这儿了……”
“……是触动了石碑上的禁制么?”瞥见幽静拿剑的右手,赤发男子微微一皱眉。
“是、是的……”幽静有些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明白了……那你又为何要偷窥我舞剑,并且还要模仿着舞?”赤发男子的口气柔和了起来。
“我……我只是觉得好看……我……这……”
“呵呵,别害怕。”觉察出了幽静内心的紧张,赤发男子呵呵一笑,收起了双剑。这时幽静才发现他的两把剑竟是十分精致小巧,倒像是女子所用,心里不觉奇怪起来。
“往我手指着的那个方向走,”赤发男子拍拍她的肩膀,朝右侧的一片梨花树林指去,“看到那片树林了吗?穿过树林,就能到达你来时见到的亭中。将你的血滴一滴在亭口石碑之上,你便可回去。”
“啊?”幽静错愕地看着赤发男子。
“快回去吧,孩子。”赤发男子看她的眼神中居然有一种异样的温柔,而这种眼神,幽静也只在寂哥哥眼里见过,那是一种关怀与怜爱的眼神,“记住,以后再也不要来这里,也莫与其他人提及此事。只道是你迷失了路,找不到出口。”
这一刻,赤发男子的模样在幽静眼前突兀地模糊了起来。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另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突然将她包裹,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梦境里也曾经有过……
“回去吧,静儿……”赤发男子轻轻推了推幽静,幽静便浑浑噩噩地向着他所指的那条路迈去,却没有注意到他最后说的那两个字——静儿。
一路上幽静始终感觉身陷于梦境中,说不出的熟悉之感一直笼罩着她,压抑着她,她甚至无法顺畅地呼吸。双腿却一直坚持着往前挪动,一步步拖着身体和似在云里雾里飘的意识……
幽静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亭中,又是怎样出现在陈雪嬿的面前。在陈雪嬿惊奇并带着焦急的呼唤声中,她的双腿终于停住,直直地跪了下去。
很累,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累。倒在地上,幽静双眼朦胧地看着扑过来不断摇晃着她的陈雪嬿,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又闪了过去。恍惚之间,她似乎在这些画面中看到了赤发男子的身影。
……
在幽静走远后,叶沉轲方才缓缓转过身,却是静静地把手中的一把剑平举到眼前,嘴角上扬着,带着欣喜而又失落的微笑。
“憬思,静儿她真的还活着,真的……那个因我失手造成的印记,我是不会看错的。你当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轻轻抚摸着秀气的剑身,叶沉轲笑得很开心,“若你还在这世上,看到静儿活得很好,一定也会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