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娇,皇后要出嫁 不负你情深20 书旗
转眼,便已入了秋。
镇北王府因着燕北羽的病情日渐严重而显得格外压抑沉重,庞宁与朝中诸臣则是忙于朝中事务,唯有归义侯府的秋海棠开得娇艳动人。
阚玺虽也出入宫中参与议政,但朝政之事如今基本都是由庞宁决定,他去也根本没有他能插手的事,不过是去走个过场罢了。
黄昏日暮,一名看似花农打扮的少年在花林中修剪着花枝,只是不知是在想着什么,一盆被他剪得花秃秃一片了,锋利的剪刀却还在剪着盆中的花叶夂。
阚玺自府外回来,站在走廊边看着道,“你再这么剪下去,我这一园子的花都得让你糟踏没了。”
花农少年闻言转身,眉目清秀得模样不似个男儿,反倒有些样,几步走近到廊下,“镇北王府有何动向?”
阚玺望了望站在花圃里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娘娘,你是想问镇北王府的动向,还是想问住在那府里的人的动向?”
南楚皇后遇刺失踪,却没人知道她一直都在与镇北王府与相隔仅几条街的归义侯府。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莫玥不耐烦地追问道。
“皇后娘娘还这么关心陛下的安危,不如去镇北王府亲自看看?”阚玺不紧不慢地从走廊走到花圃,笑意中略带几分嘲弄。
“归义侯若想拿我寻开心,也该够了,对于一个一心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我便是要看,也是要看他是怎么死的。”莫玥咬牙切齿地道。
他一再视她于无物,就连孩子死在那个人手里,他也不管不问,这一切她便也认了,可是她怎么也难以相信,他竟有一天要置她于死地。
若非得归义侯府的人搭救,只怕那时候,她早就丧命了。
直到如今,她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去,只能扮作奴仆栖身在这归义侯府里度日,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谢诩凰那贱人所起。
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她何至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所承受的这一切,她也必要她有朝一日千般倍的承受。
“罢了,本宫也只是说说罢了,哪会真要你回去送死。”阚玺面上带笑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莫玥斜了他一眼,冷哼道。
“如今,燕京最忙的莫过于你那位义父庞了,虽然不是王者之尊,却已经俨然成了个一般,将朝中诸事都要握在朝中。”阚玺说着,折了枝海棠嗅了嗅花香。
“他从大周跟过来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手握大权的这一天,只可惜燕北羽不是他想要的那么听话的皇帝,想来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了。”莫玥冷哼道。
从她被他们救到燕京之后,庞宁将她收为义女,在大周亡国之后他便制造了诸多机会,让她重新接近那个人,不过她自己也清楚,他帮她也是有他的目的的。
她也以为自己待在那个人的身边,终有一天他会看到她,会明白她的心意,会有一天也喜欢上她,可是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在他心里阴魂不散的人出现了,将多年一点一点从他那里争取的眷顾,都毁得一干二净。
到最终,就连她活着也不被他所容。
“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个风如尘吗,她现在就已经被你义父安排起来了,你说她会干什么?”阚玺笑问道。
莫玥冷然笑了笑,道,“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对外宣布,那女人怀了龙种,等到陛下贺崩之后,就将那个野种扶上帝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年,在她的孩子出生,他便已经打了那样的主意。
只可惜,她的孩子才活了一个月,便惨死在了谢诩凰的手里。
“这般费事儿,倒不如他自己去做那皇帝算了。”阚玺道。
莫玥冷然一笑,道,“他才不会那么做,他也不能那么做,朝中站在他一边的,多是些大周旧臣,他若做出篡位之事,那些人也就不会再帮着他了,所以他必须弄出一个南楚的皇子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送一个与谢诩凰几分相似的人到王府,也真亏他能搜罗出这么一个人来。
“也是,南楚确实需要一个储君用来稳定朝政大局,但如此一来先机尽在他的手里,高昌就完全处于被动了。”阚玺眉眼微沉,喃喃说道。
庞宁和谢承颢两边,现在都想着先把高昌推出来,也得亏是燕北羽如今病重没有精力注意外面的事,否则只怕现在他都没命再站在这里了。
谢承颢故意泄露高昌的事,一是想借燕北羽的手先除掉他们高昌,同样也是对燕北羽的一种试探,只可惜那边并没有注意到,他便也只能做罢了。
“不,真正处于主动的,在于高昌和你,而不是他们。”莫玥冷笑着说道。
“哦?”阚玺在花圃旁的亭子里坐下,饶有兴趣地等着她的下文。
若说对于燕北羽和庞宁二人的了解,这个在他们身边多年的人,自然比他要了解得多。
“这几方之中,胜算最大的莫过于北齐,只要北齐铁了心将南楚也据为自己有,义父不可能是北齐的对手,不管他将来手里那个皇子是真的还是假的,都难敌北齐?”莫玥面目平静分析了当前局势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
“可是,北齐王这个人太过心思狭窄,高昌若与他合作,最后也落不得好处的。”阚玺道,就从先前他故意暴露他高昌就可以看得出来。
“只怕你想与北齐合作,北齐不也见得会答应,因为到了这一步,谢承颢已经不需要再与任何人合作,他就已经胜券在握了。”莫玥道。
南楚唯一能与谢承颢抗衡的就是镇北王府里的那个人,可现在他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在谢承颢的眼中,北齐已经没有他的对手了。
“所以,高昌所能选择的只有庞宁,是不是?”阚玺沉沉一笑道。
“这是必然的选择,之后义父到现在还没有与高昌撕破脸,也是有此用意的。”莫玥说道。
因为,他们不管是他,还是高昌,都不可能单独斗得过谢承颢,而这场南楚之争中,最大的阻碍便是北齐,唯有他们双方联手先除掉北齐。
“可是,即便两方联手,也不一定就能扳得倒谢承颢。”阚玺担忧地说道,在高昌与北齐打过这几次交道中,他已经深深领教到了谢承颢这个人的可怕。
他已经不像个人了,而是一个贪得无厌又心机骇人的怪物。
“仅凭义父和高昌自然还不可能对付得了谢承颢和北齐,若是再加上一个人,那么便是有绝对的胜算了。”莫玥深深一笑,说道。
“什么人?”阚玺眸子微眯,追问道。
莫玥搁下手中的剪刀,面目冷凝道,“谢诩凰。”
“她?”阚玺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现在她为什么没有动静,但我敢肯定,只要她知道了燕北羽是如何被害死的,她一定会选择与你们合作。”莫玥望着他,目光坚定地说道。
那个时候,她知道是谢承颢借她的手害死了燕北羽,必会恨毒了谢承颢,也恨死了她自己。
“她是北齐王后,还有霍少将军,若是能说动她站在我们一边,谢承颢也不足为惧了。”阚玺点了点头说道。
“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是不会让那个人出生入死打下的南楚江山落到北齐手里的,只要扳倒了北齐,仅是她和她那大哥,便也好对付多了。”莫玥冷冷一笑,说道。
想来,到了那个时候,便是他们不对付她,她自己也是生不如死的。
“而且,只要将燕北羽遇害的真相说出来,他那些亲信也一样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北齐再怎么样,要对敌过这么多人的联手也没那么容易,你倒是出了个不错的主意。”阚玺沉冷一笑,说道。
“到时候,我只有一个要求。”莫玥说道。
“你说。”阚玺道。
“谢诩凰,最后要交给我。”莫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亲手杀了她,将她化为灰烬洒在极北之地,让他们至死也难相聚。”
“那么,你最好祈祷,一切会如我们所设想的那样发展。”阚玺冷冷一笑,说道。
“如果不是那样,大家谁也活不了,高昌等了那么多年,总不甘心这么大好的机会,就拱手让人了。”莫玥道。
这一局,不仅是南楚权位的争夺,也是一场生与死的争夺,若是不能赢,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阚玺沉默地望着渐暗的天色,静默了良久才道,“如果,只有一事让我还想不明白,按理说到现在,北齐已经有了最好的进攻时机,谢承颢一直按兵不动,他到底
想怎么样?”
“恐怕,到时候他也会来燕京,这一局成败不在外边的战事,而在于最后是由谁控制了燕京。”莫玥道。
“他竟想来燕京,再怎么说这也是南楚的地方,他也不怕自己有来无回了。”阚玺道。
“因为,在他看来,燕北羽一死,已经没有人拦得住他了。”莫玥道。
谢承颢这个人心机深得很,但同样也自负得很,他自负这天下没有人能算计得过他。
“他来燕京,倒也好了。”阚玺道。
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北齐的大军来,那么在这个地方,要联手取他性命,就要容易多了。
“还有一事,镇北王府那边务必得盯紧了。”莫玥微拧着秀眉说道。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他还能起死回生不成。”阚玺笑道。
“我就怕,他没那么容易死。”莫玥道。
她自小在天机阁,自然对燕北羽的了解也不少,起码到至今她也未见到他被任何困局所难倒的局面,虽然现在这一切都是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总还是有些心中不安。
“几位大夫都在王府内,有任何异样会报信的,而且那药中是谢承颢亲自动的手脚,他总不可能会给他有逃出生天的机会。”阚玺道。
谢承颢都不担心,那他们自然也不用担心这个了。
“燕北羽这个人心机之深不输北齐王,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莫玥道。
阚玺听了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我会让王府里的大夫多注意些的。”
“你不是说,高昌王和王后也要来燕京?”莫玥拿起剪刀,剪掉了就近一截花枝问道。
“等燕京的局势再稳定些,他们再过来。”阚玺道。
否则,这么早早的和母后就来了这里,会引人怀疑的。
莫玥没有再多问,收拾了东西,便准备走了。
“我也该好好想想,要怎么去说服庞大人和谢诩凰将来一起站在同一战线上。”阚玺喃喃自语。
现在的当务之急,自然要想办法对付北齐这个强敌,可是在这之后的事,也必须得早有打算,因为在北齐之后,就是他们三方的恩怨了结了。
庞宁一定不会容许高昌来占取南楚的江山,而谢诩凰知道那金曼陀是高昌与谢承颢联手动的手脚,只怕也不会善罢干休,所以必须早做准备,以免介时应对不及。
这世上,从来都是哪此,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然而,在外面的人都挖空了心思算计镇北王府那个病弱之人时,却不知无形之中自己早已成了他人棋盘上的棋子。
孙嬷嬷端着煎好的药到寝房外,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便没有再敲门进去,只是隐约听到里面传出一句,风如尘被庞大人的人接走了。
早在那个人来到镇北王府,她也隐约猜出了要将她送来之人的用意,只是少主一直没有表示,她一个仆人自然也不好多说。
只是现在看来,庞大人已经在为南楚的将来谋算了,将风如尘送到王府来,只是为了有借口将来制造出一个南楚的储君。
估计,当年在莫皇后生下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那样的念头了,只是那个孩子却早死了,让他的计划也未来得及开始就夭折了。
若是当初那个孩子没有意外死在王妃手里,兴许如今南楚的局面早就不一样了,少主也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只要庞宁想要扶持那个孩子,要对少主有加害,早就有证据将他及其同党一网打尽,肃清内朝了。
只是,他毕竟是大周跟过来的老臣,又是南楚如今的丞相,要肃清他一派的朝臣,就必须要确凿的证据,让人足以置他于死地的罪名,可这一切都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那时候,他们都满以为莫皇扣生下的那个孩子是时机到了,可是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会是少主的孩子,立莫玥为皇后本就是情势所逼,他心中早有了眷恋之人,又哪里会与莫皇后有肌肤之亲。
也许别的事,他可能会因为情势屈服,但在与王妃的感情上,他一直都是在努力维护的,断不可能真做出负心之事。
相信,除了少主和她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孩子是少主的骨
肉,可是他与莫玥大婚之日起,少主就将她派到了莫皇后那里,目的就是为了借精通催眠幻术的她控制莫皇后。
她精通这些,也只有少主和老主子知晓,这些年除了先前在他与王妃大婚之时对南宫沐雪用过,甚少用在人身上,自然也无人发现其中的端倪了。
只是那时候,他太过急于扫清阻碍他们在一起的障碍,结果反而事得其反,因为北齐的王的介入,搅乱了所有的一切,还让他与王妃几近反目,让她不惜远走北齐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寝房的门打开,冥河从屋内出来,匆匆离开了。
她这才端着药进了屋内,端到了榻前,“少主,药快凉了,先喝了吧。”
燕北羽默然接过药碗,喝了下去,问道,“那位的病,可有起色了。”
“时好时坏的,不过已经有些好转的迹象了。”孙嬷嬷道。
燕北羽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便好生照顾着。”
“是。”孙嬷嬷回话间,又瞧见了他放在手边的锦囊,似乎从高昌回来这东西就一直在他身边没离过。
她也只在偶然一次有看到里面掉出几根碎头发,可那头又短又细也不像是王妃的头发。
燕北羽以拳抵着唇,咳得面色一阵阵惨白,接过她递来的药茶抿了一口,方才缓过气来。
“朕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孙嬷嬷收拾了药碗,却并没有走,犹豫了再三询问道,“少主,眼下真的没有奴婢能帮上忙的吗?”
她不信他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可他在做什么,在筹谋什么,却不曾对他们任何一个人讲,便是他们这些跟随他多年的亲信。
他们信他不会死,可看着他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身体一天比一天孱弱,却又忍不住地的害怕,害怕他真的过不了这一关。
这么多年,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都了,却偏偏在这样太平的时候要倒下了,这是他们怎么样也难以相信的。
“你帮着照顾好那位夫人,也就是帮了朕了。”燕北羽苍白地笑了笑,说道。
“可是少主,你这病……”孙嬷嬷微微哽咽道。
所以来这里的大夫,都说没有法治,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真治不好,那该如何是好。
“那就看老天爷,还护不护我这一回了。”燕北羽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苦笑叹道。
“少主吉人天相,自会诸天神佛保佑,逢凶化及,否极泰来。”孙嬷嬷道。
他终是不愿实言相告,她便也不好再多问了,只是这么些年什么样的难处,也未曾听过他说这般听天由命的话啊。
燕北羽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孙嬷嬷端着东西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回头笑着说道,“少主这几日没有出屋,奴婢方才见先前王妃种的几株凤尾兰开花,那几年一直都不见开花的,今年开得特别漂亮。”
“是吗?”燕北羽眉宇间蔓延起笑意。
“明日太阳好了,少主出屋去看看,王妃那时候说,凤尾兰好种就是不容易开花,要是开了花一定是预示着什么好事。”孙嬷嬷笑语说罢,方才离开了方间,在走廊不由望了望夜色中庭院角落里盛开的花。
她曾闻言,凤尾兰的花是希望之花,但愿这难得盛开的花,真的会为南楚带来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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