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害怕她当日的情形牵连了姐姐吧,怀袖如此想着,眸光不经意瞧见映梅手腕上戴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芙蓉玉珠。
珠子虽然只由根普通的红绳穿着系在手腕上,但由芙蓉玉散发出来的柔美温润的质地却丝毫不减。
"好生剔透的珠子,瞧这上面的籽料,这东西该是有年头儿的老物了。"怀袖伸手轻抚着光洁莹润的芙蓉玉珠,轻声赞叹。
映梅听怀袖这么说笑道:"一看你就是富贵人家长大的女儿,这些东西看一眼就识出了好货。
这珠子本是家里祖传下来的一对耳珠,当年有个珠宝商瞧见这个,开口便出五十两银子要收,我娘都没舍得买。
入宫时候给我们姐妹二人。我与妹妹一人分一颗,就穿成手坠子戴了。"
两人闲叙了一会子,天色渐晚,与映梅匆匆别过,怀袖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如昨日一样,满屋子的宫女已经入睡,怀袖实在累极,头刚挨着枕头,两个眼皮便撑不住地沉下来。
可就在怀袖已渐入梦想之际,突然感觉手臂被轻轻晃了晃。
怀袖只以为是身边的宫女做梦撒呓挣,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另一侧,可刚翻过身子,却觉一只小手抓住自己的胳膊摇晃着。
怀袖睁开迷蒙睡眼,稍稍仰起头看向炕沿边蹲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一只冰凉柔软的小手握住。
“嘘,快起来,我带你去瞧个秘密!”声音小心翼翼在怀袖耳畔低喃。
怀袖努力睁开双眸,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辉瞧得清楚,来人正是白日那个被打的宫女。
宫女小心翼翼蹲在炕沿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怀袖噤声,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二人,拽了怀袖的手便奔出了房门。
跑到院子里,怀袖才小声问道:“怎么突然半夜里跑出来,出什么事了吗?”
宫女小声道:“随我来,我带你去看了你就明白啦!”说吧,牵起怀袖的手便向跨院奔去。
两人穿过好几条跨院的门槛,最后悄然溜进尚衣局大门口旁边的一处单独跨院内。
倚在墙边,怀袖抚着胸口边喘息边压低声线道:“这不是王公公的住处么?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宫女小声道:“一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宫女小心四顾,见再没旁人,拉着怀袖的手悄无声息走至依旧亮着灯的房檐下。
用小指沾着唾液轻轻在白色的窗棂上捅出一个小窟窿,宫女踮着脚向内看了看,回头示意怀袖看里面。
怀袖看了那宫女一眼,好奇地将脸贴近窗棂纸,向房内看去。
只见屋内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床上,王公公正趴在菖姑身上解着衣襟的扣子,而那双干枯的手,已经探入到了菖姑的底裤中。
而那菖姑也像是极其享受一般,一双手臂死死抱着王公公干柴般的腰……
“啊!”怀袖被眼前这一幕惊诧地一时情不自禁轻呼出声。
可这一声惊呼不打紧,却惊了房内正欲媾其事的两个人。
“谁在外面?!”王公公尖锐的嗓子一声怒喝,菖姑也立刻披上衣服由床上起身就欲往外走。
而此时的怀袖也后知后觉意识到她那一声惊呼闯了祸,再看旁边的宫女,早吓得脸色苍白,身子瘫软。
怀袖毕竟将军府的格格,见识多,关键时候心思还算镇静,伸手扯住宫女的手臂,耳听房中的脚步声已靠近门边。
怀袖情急,揽腰抱住宫女的身子双腿用力一蹬地面,竟硬生生带着个大活人窜跃上了房顶。
俩人刚伏在房檐上,就听下面的院落中王公公和菖姑已经由屋内走了出来。
“有人吗?”菖姑先开口问道。
王公公四下看了一圈,摇头道:“没人,八成是闹春的猫儿,没事儿!”
说话时,伸手揽住菖姑的粗腰,尖着嗓子道:“这是我的地盘,没人敢来撒欢儿,走吧,别坏了咱们的好兴致!”
菖姑却推着王公公道:“你只顾着一时快活,忘了这几天那边刚送来个要紧的人,也可当心着哪个王公贝勒突然冒出来!”
王公公笑道:“你放心吧,这个我心里有数,即便是再重要的人物,老太后亲口发了话的,谁敢这个时候就找来?就连万岁爷也没那个胆子!”
听见这个话,怀袖心里一紧,知他俩口中的“重要人物”说得便是自己了,不禁腹诽:怨不得她被送至此处,翦月,福全甚至连月牙都没个音讯,原来是这个缘故。
跟着又听菖姑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日总折腾我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想让我早点将兰草儿给你弄过来吗?哼!你应下我的事儿还没办成,这件事,你休想这么利索便如愿以偿!”
王公公听见菖姑提起“兰草儿”顿时眼光一亮,扯着一张老脸陪笑道:“我知道,这件事放在我心上呢,秦掌事那边不是没寻着机会动手吗?你放心,只要寻着机会将她整下去,她那些人全都归于你管!”
怀袖未听懂后面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却听得耳边隐约有极其轻微的啜泣声。
侧目一瞧,借着月光,却见身旁的宫女将拳头塞在嘴里努力抑制着声线,脸上却早已布满泪痕。
王公公和菖姑站在院子里说了几句话后,便双双又返回屋中去了,怀袖听得院中没了动静,才小心沿着墙壁侧面的矮墙跳入院子里。
将宫女小心挽扶下来后,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王公公居住的院落。
经过方才看见那一幕的震撼,怀袖早已无心睡眠,与宫女踏着月色清辉,走在寂静的院落中。
两人绕过后院的灶房,在院落最后面一块对方柴草的芳草地上寻了一截粗木桩坐了下来。
略沉淀了心头的思绪,怀袖轻声问道:“你就是他们刚才说的那个兰草吧?”
宫女轻轻点了下头,始终垂着清秀的眉睫,眉眼间的神情极惹人怜爱。
“这些日子菖姑打你,也是为这个么?”怀袖小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