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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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叮当出场的每一分钟,心都在隐隐的作痛。

聪慧,成熟,刚强,能干,豪爽,果断,明智,宽容,善解人意。--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啊,最不可能寂寞的人,竟然走到了寂寞里。

Forgetit吧里,寂寞的酒杯在指尖轻轻摇晃,寂寞的烟雾袅袅飞散,寂寞的笑容在灯光的阴影里,若有若无,似隐似现。

有人说,她是茱丽叶,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罗密欧。

叮当和将臣是同时出场的。奇异的搭配,奇异的反差,一样的神秘。

都是洒脱的长衣。将臣一身纯白,叮当一身纯黑。

将臣的身后是明亮绚丽的烈火,叮当的身后是昏暗迷离的灯光。

将臣在车子里和未来说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叮当在酒吧教训赖帐的酒客,只见背影,不见面容。

将臣从烈火中从容走出,是令人屏息的威;叮当举手投足间打倒酒客,是令人赞叹的酷。

将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一声长啸,天地为之震悚;而叮当凝视着他划过夜空的身影,只说了一句:将臣,你终于回来了。

是叮当,第一次告诉我们,那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真祖将臣。

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叮当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一间叫做“遗忘”的酒吧里神秘而美丽的老板娘。

叮当的神秘维持了很久。在这漫长的等待和猜疑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莫名的苦涩,慢慢的在心里滋长。

“有个人叫我来找你,听说他叫真祖。”未来说。

正要杀她的叮当,突然怔住,手中的剑慢慢收回。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叮当凝视着酒杯,喃喃地问。

“我不知道啊,”未来回答。

“不是问你!!!”叮当突然厉声说。

未来大吃了一惊。

――她不知道,叮当问的,不是她,是在遥远的地方,一个听不到这个问题的人。那个人已经很久不见了,那个人本来应该早就把她忘记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将臣抱着BB,轻轻放在叮当的手上。

叮当默默地望着他,无言以对。

――自己叫他做的事,他已经做到了。然后呢?

将臣也默默地望着她,然后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很温和。

“还有两件事,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吗。”

将臣没有等她回答,带着那个温和的微笑,转身离去。

叮当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难道将臣答应为她做三件事,是因为他想见到她吗。

“进了我的酒吧,就要遵守我的规矩。既然是真祖的东西,叫真祖自己来拿,你们不配和我说话!”叮当看着蓝大力,冷笑了一下。

“既然你这么想见真祖,那我就传达一声囖。”蓝大力实在摸不清面前这个女人的来历。

叮当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真祖是谁?”未来问。

叮当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默默喝酒。

“他真的会来吗?”未来问。

“应该会来。”叮当凝望着空气。

露台上突然有一阵亮光,一个雪白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那里,强烈无比的光里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见他手扶栏杆,仿佛在静静地打量周围的一切。

似真似幻,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起,默默地互相打量。

是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

通天阁里,叮当走了进来。

将臣迎上去,略觉意外。“能让你亲自来找我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叮当望着他。“还记得我们上次见面吗?”

将臣笑了。“吧里?”

“不是,”叮当凝视着他,“再上次,山洞。”

将臣微微一怔,笑了,可是他的笑容非常奇特。“记得,”他回答。

“你说女娲会回来灭世,究竟是不是2001年1月2日?”

将臣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叮当的来意,他已经知道。

“你答应我的事,还有两件没有做,”叮当双目炯炯,逼视着他。

将臣默默地转过身去,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叮当下面要说什么。“但是我不可以阻止女娲的决定。”将臣淡淡地说。

叮当追过去,再次逼视着他。“那么我要你答应我四个字,‘尽力而为’。”

将臣沉默了很久。“我答应你。”

叮当转身就走。“叮当,”将臣突然叫住了她,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不要和女娲为敌。”他的声音很温和。

叮当抬起头来,她的目光直视着将臣的眼睛。“为什么?”她问。

将臣望着她。“我不想任何一个人有事。”

叮当的眼中有一道光闪过,逼视着他。“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呢?”她慢慢的说,“你会站在哪一边?”

将臣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她。

叮当凝视着将臣。是那样熟悉的眼光,那样熟悉的神态,和当年的山顶,一模一样。

叮当不能再逼视下去。

“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她抬起头来,再次望着将臣,笑了一下。

是苦涩的笑。

“还有一件事你要学,没必要的事情,最好忘了它。”

将臣怔了一下,默默地看着她。“你能忘记得了吗?”将臣反问。

叮当猛地抬起头来。“正在练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将臣望着她的背影。

――叮当自己都不能忘记,她叫将臣忘记又有什么用。将臣自己都不能忘记,他叫叮当忘记又有什么用。

叮当在屋中独自饮酒,小玲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刚才的女人是女娲?”小玲问。“那个男人是谁?”

叮当看了看她,不答。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小玲追问。

叮当轻轻摇动手中的酒杯,沉思着。“是将臣。”她终于回答。

“将臣?”小玲大出意外,细细地打量叮当的神情。叮当的神情很奇怪。

“你知道将臣在哪里?”小玲再追问。

叮当似笑非笑。“你知道我不会说,又何必问。”

“至少你要安排我见一次将臣。”小玲不肯放弃。

叮当还是淡淡地笑着,喝着酒。她的神情很奇怪,仿佛思绪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荡。

小玲一直凝视着她。

她突然开口了。“你爱将臣?”

叮当的手猛地一震,酒杯砰然跌落在地。

很小的时候,叮当就很聪明能干。她的姑姑马丹娜认为她是马家法力最高,最有潜质的一个人。可是叮当却对马家代代相传的历史使命不感兴趣,她不想跑来跑去地追杀那个传说中的僵尸王将臣,她要读大学。马丹娜显然拗不过她的倔脾气,于是少女时代的叮当,胜利地打破了家族的传统,不去捉鬼,而是和别的普通女孩子一样,过着快乐的校园生活。

以叮当那样的漂亮,聪明,豪爽,大方,追求她的男孩子应该排长队的,可是直到大学快毕业遇上姜真祖,叮当好象还没有真正的恋爱过。看来不是非常特别的男孩子,很难打动她。

姜真祖的确有一些很特别的地方。比如他对生死看得异常淡薄,可是对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充满了好奇心;比如他看书速度快得吓人,不是一目十行而是一目几百页。有的时候好象无论多么深奥的东西都难不倒他,有的时候看上去却又好象连最最简单的东西他都不明白。

叮当对这个人开始产生了兴趣。于是第二次偶遇之后,就邀请他跟自己一起排练话剧。

姜真祖很淳朴,从来不和人争执,也从来不大声说话。叮当赖他偷她的钱要他赔双倍,他就老老实实掏出一张大票子说没有零钱;叮当老实不客气地一把抢过说以后再找给他,他也毫不计较就随她拿走了。姜真祖也很随和,叮当拉他陪自己练话剧,他就陪她练话剧,叫他读剧本,他就帮她读剧本。叮当看得出他非常聪明,他的博学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可是却常常会问一些很稚气的问题,叫人难以回答。他的人虽然很随和,可是对想不明白的事,一定要弄明白的那种纯真的执着,让叮当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叮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姜真祖和她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和他在一起,叮当觉得很有趣,很快乐。

他们排练的话剧是著名的《罗密欧与茱丽叶》。对于感情,尤其是爱情方面的东西,姜真祖好象疑问特别多,叮当把他的无知归咎于他没有和女孩子拍过拖。

象姜真祖那样的男仔,个子高高,长得又满帅气,脾气也不错,至今还从来没有和女孩子拍过拖,叮当觉得是件挺奇怪的事,于是叮当归咎于他太老实内向。

叮当喜欢他那种有点拘谨,可是又什么都不大在意的神情。她喜欢小小地逗弄他一下,可是绝不会做过分。

有一天他们两个人正在排练的时候,罗密欧的扮演者Peter突然闯了进来,非常无礼地说了一通侮辱他的话。姜真祖惊异地听完了Peter的嘲骂,一句话也没有分辨,只说了一声对不起,就一声不响地让开,独自走下台去。叮当又惊又气,急忙追了出去,可是姜真祖已经不见了人影。

叮当知道姜真祖的自尊心一定是受了伤害,她很着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叮当到处找他,可是姜真祖却神秘地消失了。这个人好象一直都很神秘,他没有朋友,没有亲戚,没有家人,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叮当走在路上的时候,常常东张西望;没事的时候,常常会不知不觉走到以前遇到过姜真祖的地方,可是一直没有见过他。直到Peter神秘自杀之后,有一天她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在一棵树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本书坐着好象在沉思。

叮当觉得胸口有些热。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真的是他。

“我还以为你退学了呢。”叮当试探着问。

姜真祖抬起头来看看她,没有回答。叮当觉得他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静了。

“Peter死了,”叮当说。

“我知道。”姜真祖回答。他的神情有些迷茫,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你来做罗密欧好不好?”叮当试探着问。

姜真祖惊异地抬头看着她,慢慢站起身来。“我……”他有些迟疑。

叮当觉得他太缺乏自信,需要好好的给他一点鼓励。“上次排练的时候,你做得很好呀。而且现在没人敢做罗密欧啦。”

姜真祖看看她,他的眼中露出一种很困惑的神色,指着手中的剧本,告诉她每次读到他们排练过的那一段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可是他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

“排练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他困惑地问她。

叮当瞥了一眼剧本,又看看姜真祖,他的样子很苦恼,有什么东西怎么也想不通的那种苦恼。叮当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抢过剧本。“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就是钻研这个问题啊?”

姜真祖疑惑地看着叮当,不明白叮当为什么笑他。

叮当看看他,心软了。“还有什么感觉啊,就是茱丽叶的感觉呗!”说完,觉得这句话意思有点暧昧,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谁知姜真祖还是困惑地看着她,“茱丽叶是什么感觉?”

叮当简直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问,“那罗密欧是什么感觉?”

姜真祖答不出,拉住了她:“可不可以再排练一次?”

他的神情非常诚挚恳切,叮当不能拒绝。

他们面对面站着,排到了“罗吻茱”,他们靠得很近。叮当觉得心跳得很快,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姜真祖的神色有点迷惘,有点拘谨,有点不知所措。他迟疑地低头向叮当靠近,谁知帽沿一下子碰到了叮当的前额,把他吓了一跳。

叮当也吓了一跳,有点想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有点无措的神色,心里却升起一阵怜惜。

姜真祖看看叮当,叮当的眼神很温柔。他连忙把帽子换了个方向。

姜真祖不知道kiss应该是什么样的,叮当也不知道。可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抬起头来互相看看。“接下来是什么?”姜真祖茫然地问。

叮当眨了眨眼睛。“接下来还是‘罗吻茱’囖!”

姜真祖有一点迷惘,叮当看看他,叹了口气。“唉,随便啦,那就茱丽叶吻罗密欧好了!”

话剧即将开演的时候,叮当被姑姑叫去杀将臣。叮当更愿意和姜真祖演话剧,可是她很疼爱侄女马小玲。姑姑搬出了小玲的未来幸福,叮当只好答应了。

谁也不知道去杀将臣能不能活着回来,叮当也不知道。

演出快开始了,叮当站在走廊上,心乱如麻。姜真祖跑出来找她。

叮当看看他,下了决心。“答应我一件事,如果茱丽叶有什么意外,罗密欧千万不要做傻事。”

姜真祖看出她有什么瞒着自己,于是追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叮当把一根平安绳系在他的手腕上,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

“叮当!”他在后面唤她。

叮当不敢回头。

姜真祖站住了,望着叮当的背影,一动不动。

他没有跟她回剧场。等叮当出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踪影不见。

叮当到处找他,找了大半年,然后她毕业了,搬了家。

叮当不再抱有希望。开始的时候,她会常常想起他,情不自禁的去找他。一次一次的失望之后,渐渐地姜真祖的影子就淡起来,慢慢地沉到了记忆的深处。只有偶尔看到他们一起读过的剧本,或者在无人的静夜,她才会想起那个神秘的男子,惦记他究竟去了哪里。

两年之后,叮当跟着姑姑去杀将臣。她先去,在一座山顶上,看到了披着黑色披风的将臣。他的脸裹在黑色的风帽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将臣静静地坐在山顶。他的身上没有杀气,但是却有一种自然而然,不可冒犯的威势。

叮当拔剑上前刺杀将臣,不料离他太近,一剑不中,将臣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咽喉。

叮当觉得呼吸困难,只要将臣一用力,就可以轻易地杀了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将臣握着她的咽喉,迟迟没有下手,终于蓦然一挥,把她掷了出去。

叮当飞快地站稳了脚步,再也不敢大意,飞剑暴雨般向将臣刺去。将臣急速地挥动披风,拨开飞剑。终于有一支贴着他的脸划过,突然挑落了他覆面的围巾。

刹那间,叮当惊呆了。

竟然是她几乎要忘记了的姜真祖。竟然是他。

姜真祖,僵尸的真祖,那样明显的事,竟然没有看出来。

可是就算让叮当再重活一百次,她还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那个安静诚挚,陪她一起读剧本的姜真祖,和她们马家世世代代追杀的恶魔僵尸之王连在一起。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将臣在问她。

叮当望着他。将臣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披风和风帽里。他的身上多了一种非常陌生的东西,姜真祖的身上,从来也没有过这种难以言喻的静静的散发出来的气势。

可是他的眼睛在凝望着叮当的时候,却依旧是她熟悉的姜真祖的眼光,带着一点困扰,求助,和恳切的信任,望着她。

叮当突然心乱如麻,她不知道应该叫他将臣还是姜真祖,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她自己也才刚刚二十岁,她自己也才刚刚第一次拍拖,为什么要问她,为什么她应该知道怎么做,她不知道,不知道。

可是将臣望着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她,相信凡是他不懂的一切,都可以问叮当,只要叮当告诉他应该怎么做,他就会怎么做。

叮当的眼泪涌上了眼眶。她问他可不可以再说一遍罗密欧和茱丽叶的台词。

将臣说:我发誓,我曾经真心真意的爱过你。

叮当慢慢的回过头来。你不后悔?叮当说。

将臣凝视着她。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苦涩,是姜真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苦涩。

“人类有一种感情叫忘记,”将臣凝望着她。姜真祖从来没有这样的看过她,姜真祖从来没有过这样暗淡,这样深不见底的眼光。

“忘记不是一种感情,是一件事。”

叮当纠正他,她的嘴角几乎露出了一缕微笑。姜真祖常常犯这种最幼稚的错误,叮当就常常笑着纠正他。可是现在她面前站着的却是将臣,再也不是姜真祖了。

“是一件大家都不想去做,可是一定要做的事。”叮当的微笑里,也露出了一点苦涩。

“忘记我。忘记我,然后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将臣凝视着她,每一个字都恳切得仿佛是从他的心底深处,一直送到叮当的心底深处。

泪水几乎就要滴落下来,叮当忍着。“好。”叮当回答。

十一

自从那一晚开始,二十岁的叮当背叛了自己的家族。自从那一晚开始,叮当永远地告别了她的快乐,活泼,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叮当离开马家的时候,将臣来了。将臣说,要送她一程。

一程有多远呢?无论是多远的一程,都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叮当只让他送两个街口。两个街口的一程未免太短太短,可是将臣看了她一眼,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车上无言以对。叮当的目光落到了将臣的手腕上。将臣的手腕上,系着两年前叮当送给他的平安绳。

将臣没有把平安绳还给叮当,叮当也没有向他要。

将臣说过“忘记我”,可是他自己为什么还把她送的礼物时刻带在身边。

叮当说过“好”,可是为什么任凭自己最珍贵的信物,留在他的手腕上。

那一天他们临别的时候,叮当告诉将臣爱一个人永远不用说对不起。

那一天他们临别的时候,将臣答应要为叮当做三件事。

自从那一天以后,他们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面。

十二

天佑曾经对将臣说,以将臣的能力和叮当的性格,谁也不能阻挡他们在一起,他和叮当之间的最大问题,是因为有了一个女娲。

将臣没有回答。

不但天佑,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认为。

其实天佑说错了。将臣和叮当之间的障碍不是女娲。他们之间的障碍,本来天佑应该是最明白的。

当初况国华是为什么离开挚爱的妻子阿秀,他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他和阿秀之间有什么问题,将臣和叮当之间也一样。所以将臣才会对他说,直到他离开叮当,才真正明白况国华为什么离开阿秀。

真正的人世间的幸福爱情,不只是相爱,而是要相守,是要携着手,一起分享生命的每一个阶段,互相扶持,一起慢慢老去,走向那一个终点。

将臣可以很象很象人类,可是他却始终是一个神。他可以给叮当一段最真挚浪漫的爱情,可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类可以拥有的这种最普通的幸福,他却没有能力给予叮当。

如果不能给所爱的人幸福,那么就应该放手,越早越好,让她能有机会得到能带给她幸福的人。不能使所爱的人幸福,就没有资格爱她。

这是人类教给将臣的明智,将臣做了他应该做的事。他离开了叮当。

无论有没有女娲,其实都是一样的。况国华心里并没有别的女人,可是他不能面对阿秀。天佑和小玲在患难中可以互相扶持,可是如果他们不是幸运地一起去了永恒国度,而是平安地留在人世间,天佑能不能继续面对小玲,实在是个未知数。

况国华不能面对阿秀,将臣也不能面对叮当。

将臣并不是和叮当在一起的时候,突然之间恍然大悟,想起他爱女娲胜过爱叮当,于是才离开了她。姜真祖本来一直沉浸在爱情的幸福里,直到不得不离开叮当之后,才明白他失去的那种甜蜜愉悦的感觉,就叫做爱情,才终于醒悟到,千千万万年前,他本来一直就在爱着的。

如果姜真祖可以变成人类,那么他一定会继续和叮当在一起,将臣和女娲的往事,会成为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温柔美好的回忆。

不是因为明白之后才离开,而是因为分离之后才明白。

所以将臣离开叮当,不是因为女娲,而是因为他们自己。

十三

将臣的初恋不是女娲,是叮当。

在遇到叮当之前,将臣和女娲之间最多只能算朦朦胧胧的萌芽状态的爱慕,说是暗恋,也不算太过份。

姜真祖是将臣的一个甜蜜,朦胧,温馨,柔和的梦境。在梦里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在做梦,忘记了自己是将臣,忘记了自己是神。

叮当把平安绳系在他的手腕上告诉他她要去杀将臣的时候,梦醒了。

他终于想起,他叫将臣,不是姜真祖,叮当要杀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可以很爱人类,可以很象人类,他可以永远留在人类中间,可是他没有办法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他在人类中间,永远孤独。

他留在人类中间,可是他不属于人类的世界。无论他在人类中间留恋多久,始终要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

梦醒的那一刻,将臣再也做不回姜真祖。从那一刻开始,姜真祖永远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叮当的背后,只留下一个茫然无助的将臣。那一刻,他知道他永远的失去了叮当。

将臣爱过两个女人。失去了叮当之后的将臣,才终于懂得了爱情是什么,才明白女娲对他的重要,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再失去女娲,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一定一定,要保护女娲周全。

姜真祖和叮当的爱情纯真美丽如诗,将臣和女娲的爱情成熟醇厚如酒。

可以说将臣选择了女娲,也可以说他并没有选,因为他其实是不可以选择叮当的。

将臣为什么要离开,别人不明白,叮当心里其实应该是明白的。自从知道姜真祖就是将臣之后,叮当就明白了。

将臣说“忘了我”,是因为他不能给她人类的幸福。叮当也是个理智的人,所以她接受了将臣的决定,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叮当明白,所以当她知道了将臣的身份之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努力去挽回这段爱情。因为她知道将臣的决定是明智的,如果她是将臣,一定也会选择分离,无论有没有女娲都一样。

十四

吧里,叮当和司徒对坐喝酒。他们谈到了这座吧的前身,谈到白蛇的爱情,谈到了遗忘。司徒问她为什么不配制一种让人忘记的酒。

我的样子告诉你我象是无法忘记吗?叮当自嘲地一笑。真是失败啊。

是不是因为根本就不想忘记。司徒说。等待,或是忘记,你选哪一个。

可是忘记之后,还不是继续等待。

叮当取出了一张唱片。在《今生,他生》的忧郁旋律里,他们各自默默地饮酒,各自默默地回忆。

司徒的眼前,是王珍珍。叮当的眼前,是姜真祖。

是在树下坐着的姜真祖,慢慢地回过头来,神情安详,温煦。

是手托着腮的姜真祖,侧首望着,然后静静地露出了一个温暖,纯净的微笑。

十五

一直有个模模糊糊的感觉,觉得叮当真正刻骨铭心无法忘记的,是姜真祖,不是将臣。

姜真祖和将臣,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个简单,一个复杂;一个温和,一个霸气;一个拘谨,一个大方;一个纯净,一个深邃;一个天真,一个成熟;一个含蓄,一个洒脱;一个恬淡,一个自信。他们的身上,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

无论是气质上,还是性格上,将臣的魅力对我来说都是完全不能抵挡的,而姜真祖却要平凡的多。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不能理解叮当怎么会爱上那样平凡的姜真祖,而且不能自拔。

直到看到叮当记忆里出现的那一个笑容。那样纯净,那样温暖的一个笑容。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叮当为什么不能忘记。

因为我自己,也永远都难以忘记那样的一个笑容。

姜真祖的纯净,天真,恬适,和神秘,是完全不同于将臣的另外一种魅力。

可是姜真祖却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了。从此姜真祖只活在叮当的记忆里。永远的宁静的侧影,永远的温暖纯净的微笑。

每次叮当静静坐着思念的时候,画面上出现的都是姜真祖,不是将臣。

有时候我不能很肯定叮当是不是爱将臣。叮当看着将臣的时候,有时候似乎眼光里的亲切更多过眷恋。

将臣不是姜真祖,可是叮当在他的身上,一定可以看见那个曾经熟悉,刻骨难忘的影子,尽管在我眼中,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将臣虽然不属于叮当,可是姜真祖却是完完全全,自始至终,只属于叮当一个人的。

十六

看着叮当这样一个女子陷在寂寞里,是一件太心痛,太心痛的事。所以看到司徒的出现,看到他们斗酒,互相说穿对方心底里最深最深的秘密,心里是欣慰而且暗暗的升起一线希望的。

叮当把平安绳温柔地系在司徒的腕上的时候,我曾经以为叮当已经爱上了他。

即使还没有,也已经非常接近了吧。司徒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啊,配得上叮当的。

友情深了,有时候可以转变成爱情。

即使他们始终只保持知己的关系,有一个可以分享寂寞的朋友,也是弥足珍贵的。

十七

每个人都说叮当是茱丽叶,可是叮当不是,真的不是。叮当从来都不是一个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的人。在叮当的为人处世里,爱情所占的份量始终很小很小。

叮当一直都背负着为了爱情背叛家族的罪名,叮当也从来没有为自己辩护过。

但是叮当并不是为了爱情才不肯杀将臣。爱情有时候的确会使人盲目,可是这一条不适用于叮当,也不适用于小玲。

叮当下不了手,是因为她的心清清楚楚地知道,马家世代追杀的僵尸之王根本就不该死,如果她盲目地听从祖先的命令去杀了将臣,才真的是大错特错,愧对良心。

如果姜真祖只是叮当的一个普通朋友,叮当早就挺身而出为他辩护了。可是因为爱情,叮当反而什么也不能再说,也没有人会再相信她的话。

虽然不能为将臣辩护,可是要叮当昧着良心,屈从家族的命令,为了证明自己的“无私”而杀死一个不该死的人,叮当怎么也做不到。

小玲说: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而是想做也做不到。为什么“想做也做不到”?是因为她自己的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应该做,做了才是真的铸成大错。

如果叮当当初真的下手――虽然即使叮当放龙也未必能杀得了将臣――但是如果当时真的杀了将臣,人类大概只有灭亡了。如果小玲能下得了手杀天佑,后果也差不太多。

该做的事,她们一定可以做得到,做不到的,其实只是那些本来就不该做的事。小玲如此,叮当也是如此。

所以我从不相信叮当这样的女子会为情而死。叮当的死,为的是亲人,是责任,不是爱情。

为了爱情,叮当是绝不会让自己死在将臣手上的。叮当应该明白,自己死在将臣手上,对将臣意味着什么。

爱情的份量,在很多时候不及亲情,也不及责任。

叮当没有做茱丽叶。为了亲情和责任,叮当牺牲了爱情。

十八

“不要再向前走了!”将臣背对着叮当,绝望的声音。

叮当有亲人,叮当有朋友,所以叮当不能停。

将臣也有亲人,将臣也有朋友,将臣在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亲人和朋友,所以将臣也不能停。

叮当倒在地上。她挣扎着起身,向将臣提出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叮当要将臣对她说,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因为叮当不想死在一个她爱的男人手上,不想死了之后,心还在痛。

将臣慢慢地转过身来,凝视着叮当。将臣的眼睛里第一次涌满了泪水。

曾经给了他一生中第一个吻的叮当,他把她的平安绳系在腕上十多年的叮当,他对她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叮当,他为她甘愿受神龙穿身而死的叮当――他不爱叮当?他――不爱叮当?

将臣凝视着叮当。将臣从来没有对叮当说过谎,将臣从来没有骗过叮当。

叮当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将臣做不到。

十九

叮当再一次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

将臣低着头。他的手悬在琴边,麻木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叮当再向前走,将臣的手慢慢落下去,离琴键越来越近。

“住手!!!”女娲猛然奔出来,大喊。

将臣慢慢抬起头。

女娲望着他们,浑身颤抖。

两千年前曾经让她绝望到决定灭世的一幕,竟然又在她的面前重演。

这幕悲剧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自己。

而悲剧的主人公,竟然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唯一的爱她,在乎她的人。

可是女娲什么也做不了。她不可以死,如果她死了,对将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她连想也不敢去想。她也不可以活,她活着,只是在带给他一次比一次更加无可承受的苦难。

女娲没有路可以走。她望着将臣,浑身颤抖。

将臣的手终于落在了琴键上。

女娲浑身冰冷,失去了知觉,石像一般跌倒在椅上。

将臣的手落在琴上那一刻,杀死的不是一个人,是三个。

从那一刻起,女娲心灰如死。

从那一刻起,将臣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常常笑,可是无论微笑,大笑,冷笑,嘲笑,眼睛里都空无一物。

从那一刻起,如果女娲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点留恋的话,也只是为了将臣。

女娲答应嫁给将臣,只是因为她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只是为了了却他千千万万年来那一个小小的心愿。陪伴他到永远的誓词,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那一个勉强的微笑,笑容里也只有凄然。

叮当要做的事,已经做到。那最后的一剑,刺不刺其实已经毫无分别。

二十

风中的叮当声轻轻响起的时候

树下有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慢慢地侧过脸来

他托着腮,面上慢慢露出一个纯净,安详,温暖的微笑。

(完)

《闲话将臣》之女娲

先说女娲,是因为没有女娲就没有僵2的故事。

女娲是招人恨的了。爱叮当的人恨她,爱小玲的人恨她,爱未来尼诺的人更恨她。所有痛苦所有悲剧都因她而起,不恨她恨谁。

可是我眼中的女娲却很好。真的很好。

创世的女娲可敬,恋爱中的女娲可爱,灭世的女娲可怜。

如果说完女娲之后我还能在僵迷们满天飞来的横砖下侥幸生存,那时候再说我心爱的叮当和将臣不迟。

女娲应不应该灭世呢?

叮当说:“做妈妈的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女,未免残忍了一点吧?难道多给一次机会都怕吃亏吗。”

尼诺说:“到底你是魔星还是我是魔星啊?要是杀人多就叫做魔星的话”

小玲说:“儿女们正在死亡的边缘挣扎,妈妈却在开开心心的嫁人。如果有下一世,可不可以另选个妈妈?”

字字刺耳钻心,女娲不能回答。

小玲可以语锋如刀,因为她不爱女娲。

人类不爱女娲,人类从来都没有爱过女娲。

但是--从来都不爱母亲的儿女,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母亲,又有什么权利要求母亲爱他。

不管人类爱不爱女娲,女娲始终都是爱人类的,所以面对他们的质问,女娲无言以答。

女娲的一切痛苦,都源于对人类的爱。

大概没有人会否认女娲创世的时候,是怀着美好,单纯,幸福的憧憬,希望从自己的手中,创造一种美好的生命,聪明,强健,活泼,勤劳,在这片土地上快乐地繁衍。

象所有的母亲一样,人类成为女娲存在的意义和动力。

母爱可以包容一切的缺陷和过错。人类可以愚笨,可以脆弱,可以懒惰,可以无能,都没什么要紧。可是有一种罪恶例外。这种罪恶,是母爱的致命毒药。

这种毒药,就是自己的儿女,杀死了自己的儿女。

还记得女娲和将臣站在战场上,尸横遍野。女娲抬起头来,望着苍天。“为什么全部都死光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得起身来?为什么?”

不管死的人是该死还是不该死,倒在地上的,始终都是她所珍爱的儿女,每一个都是。而杀死他们的,是她的另外的儿女。

--那时候,将臣默默无言地站在她的身边,看着一滴眼泪从女娲面上滑落。

后来,女娲和将臣谈到对人类的感觉。

“失望,”女娲说。

“可怜。”将臣回答。

将臣始终是旁观者,人类和他毫无关系,所以他看着人世间的不幸,心中升起的只是悲悯。女娲却是局中人,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女互相杀戮,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没有结束的时候,既没有办法改变,也没有办法阻止。

将臣可以忍受,女娲不能忍受。

而这场绝望的,永无止境的噩梦,当初曾是她自己怀着多么美好的憧憬,亲手所制造。

如果你是女娲,你的心是不是会一点一点地冷下去,直到麻木,直到成灰。

如果你是女娲,为什么不可以选择让这场噩梦结束。

最了解女娲的,无疑是将臣。

“哀莫大于心死。”将臣是唯一的一个见证了女娲和人类之间所有恩恩怨怨的人,所以他懂得。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明白女娲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和人类的生存作赌注。因为对人类绝望所以宁可灭世,不灭世就宁可自己死--就连最了解女娲的将臣,也做梦都没有想到女娲会伤心到拿自己的命作赌注。

已经下了狠心发誓和人类不共存了,还等什么呢?既然要等,就不应该把自己逼上绝境;既然把自己逼到了绝境,就根本没必要再等了--女娲根本没有必要把自己放逐到太空,毫无理由地等待那么多年,――除非女娲的心底深处,始终仍然爱着人类,所以虽然下了决心灭世,却下不了手。

可惜将臣不知道,不知道女娲的等待只是在可怜地拖延动手的时间,不知道所谓继续考察人类的话,只是她为自己下不了手的软弱造的一个借口,不知道他因为爱女娲所作的那些努力,反而一步步地把女娲和他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本来女娲这样的赌咒也算不上一时冲动,这是她和人类之间的恩怨,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也未尝不可。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个在这件事中完全无辜的将臣,会因为爱她而被卷入这个不幸的旋涡。

不管女娲回归之后是维持原来的决定灭世重生,还是看到人类改过自新而中止计划,这两个结局本来女娲应该都是可以坦然接受的。继续执行灭世是女娲意料中的事;而人类改过自新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了奇迹,人世间真的美好到让女娲可以真正的欣喜安慰,那时候即使要自我毁灭来中止灭世,想必女娲也是心甘而且快乐的。

所以即使明知道放弃灭世意味着自己的死,女娲回来的时候,仍旧坦然地查问人类有没有改过。

可是这两种结局都没有出现。

人性还是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毫无改变,所有当初令她决定灭世的不幸每天依然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上演,可是她自己,却意外地发生了变化。

女娲的心里,竟然多了一个将臣。

因为将臣,女娲终于还是选择了死。可是一直到死,人类始终都只是一个勉勉强强的“罪不至死”,一直到死,女娲始终都没有能够为自己创造的人类真正的欣慰过。

入世前的将臣淳朴得象一张白纸,女娲虽然不是白纸,简单质朴的程度比将臣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看看她居然会把野心,嫉妒,怨恨,迷惘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做手下就知道了。

决定灭世就意味着女娲正式向这个世界宣布她的失败和无能。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失败,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无能,承认自己的失败和无能是需要勇气的,女娲承认了。

如果女娲能从人类身上找得到一个借口不用灭世,不用承认自己失败,不用承认自己无能,早就做了,可是她找不到。

至少,在她用简单质朴的眼光和标准去体会和衡量人类的美好和罪恶的时候,她找不到。

女娲唯一的幸运,是将臣。

爱情里的女娲,是柔和可爱的。女娲的威严和冷峻,来自于大地之母的身份,并不是来自于她的本身。放下了大地之母身份的女娲,会温柔地依偎在将臣的怀中,会低低地抽泣,会轻轻地用手抚慰将臣,体贴地为他斟水,在将臣拐弯抹角千方百计的爱慕表白面前会羞怯地躲避,在他有危险的时候,会想也不想,以身为他挡剑,甘心为他而死。

曾经很愿意做女娲。能得到将臣那样一个男人中的男人,神中之神的那样一份不离不弃的挚爱,就算是被全世界,全宇宙的人和神一起切齿痛恨追杀,又有何妨,又有何惧哉。

可是现在,我不愿。

因为女娲终于还是辜负了将臣,辜负了将臣千千万万年来的挚爱,不能陪伴他到永远,在婚礼的誓言声里弃他而去,把他一个人独自留在了那孤寂的永恒乐土。

写到这里,突然非常,非常难过。将臣没有死,本来是我小小的私心里最感激庆幸的一件事,可是,没有了女娲的将臣,是生是死,是去天堂还是地狱,又有什么分别,无论在哪里,都只不过是永恒的孤寂而已。

如果说人类罪不至死,女娲更加罪不至死。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弑母的人类,真的可以得到上天的保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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