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死了吗?”
正在这个时候,从一片狼藉的草丛中,一头田鼠贼头贼脑地钻了出来,哧溜一下,溜出了小花园的范围。
“糟糕!”
曹玉书与凌风齐齐停下了手中的琴萧,苦笑出声:“被这小家伙给算计了。”
要是啼魂还是处在噬魂影的那种状态下,刚才两人合力的那一拨音波,就足以将其灭杀了。
然而,在那最关键的时刻,啼魂遁入了那只小田鼠的身体里,借着身体的缓冲,对音波的精神震荡就有了一定的抵抗力,竟被它硬撑了下来,逃脱升天。
“怪不得它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凌风与曹玉书对视了一眼,齐齐苦笑。
严格说来,这是他们的失误。
在发现啼魂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应该想到,这小家伙是怎么瞒过他们两个的感知和灵觉突然出现的?现在看来,不用说自是这田鼠身躯的功劳。
凌风他们两个在纹枰论道的时候再是仔细,也不会在意一头田鼠的来去,这就留下了一个空子。
啼魂也是狡猾,田鼠的身躯利用完了一次,并没有随意丢弃,而是小心地藏在了草丛中。
果然,上天不负苦心人啊,真让它借着这一点小心谨慎,寻得了一线生机。
凌风将墨萧插到了腰间,回头对曹玉书说道:“它要是以为这样就能逃过,那也太过天真了。”
曹玉书也是洒然一笑,从琴案前站了起来,笑道:“就知道小师弟你定然留了后手,那还等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出了凉亭,向着花园外,田鼠遁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他们动身的时候,陈福昌正领着府中下人,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他们是为琴箫合奏所惊醒的,原本就是和衣而睡,再匆匆赶来,就这么点时间,这边就已经尘埃落定,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由此,就不难知晓凌风他们与啼魂之间的交锋虽然激烈,但其实相当的短暂。
真正的对决,从来不是几天几夜,漫长无比,一线之差,就足见生死了。
凌风他们两人冲着陈福昌一行人点了点头,联袂飘然而去,转瞬间在陈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动作之快,让陈福昌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含一句话在口中,吐出时候,人影已经渺渺不可见了。
陈福昌直接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喝道:“还等着什么,赶紧守住周围,还有,记得小心一些,别惊扰了小姐。”
话音落下,一众下人忙不迭地散开,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人惊呼出声:“老~老~~老爷~”
“老什么老,老夫还没老呢!”
陈福昌回了一句话,向那个大惊小怪的下人处看去,旋即一双老眼也瞪得老大,比起那下人好不到哪里去。
“这……这……这是……”
那个下人是第一个走入小花园当中的,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触碰到了一株最普通的花草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好像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小花园瞬间大变了模样。
舞蹈在空中的漫天萤火虫齐齐如秋之至,繁华落尽一般,从空中跌落了下来,形成了满地落虫,满地萤火。
同一时间,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似的,遍及整个小花园的草木齐齐折断,断口无不光滑,仿佛是锋利的镰刀仔细地筛过了一遍似的。
紧接着,那个下人踏足之处开始,细细密密的龟裂纹路弥漫了开来,恍若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状刀刃,切割入了大地。
……
原本生机勃勃的花园,此时看上去一片狼藉,铺满了萤火虫尸体,凋零的花朵,折断的草木……这一切的背景,则是龟裂成了无数小块的泥土大地。
“这……就是少帝那个级别的强者,动手时候的模样?”
向来自诩见多识广的陈福昌,也被这个场面震撼得哑口无言。
再联想到,与凌风他们两个交锋,造成如此结果的,就是纠缠了他们年余的“鬼”,陈福昌不由得就是一个寒颤,在心中不住地祈祷着凌风他们能得胜归来,最好是永远除去那个祸患。
“不然的话……”
陈福昌满脸的落寞之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知要是这次还不能把那个鬼给解决了的话,他是再没有信心能坐镇保护自家宝贝女儿了。
……
凌风与曹玉书衣袖飘飘地向着青山镇外而去。
他们两个,可不知道琴箫合奏引发的音波在小花园中造成了多大的灾难,更不知道那一幕对众人的震撼有多大。
此时,两人的心目中只有紧紧地追在啼魂的身后,莫要让这个难缠的魂兽给跑了。
“师弟,找到它了吗?”
一边与凌风并肩而行,曹玉书一边开口问道。
没有人知道曹玉书此时心中郁闷无比。从出了陈府开始,他就一直留意四周的情况,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用说紧紧地缀在啼魂的身后了。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只有他一人在此,即便是能击退了啼魂,也绝对没有捉住它的可能。
这段日子,行走江湖,饱览如画江山,曹玉书也经历不少事情,遇到了不少强敌,还从来没有如此老鼠拉乌龟般无处用力的情况出现。
凌风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师兄放心,它就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休想逃过师弟的追踪!”
这番话说来,凌风语气淡然无比,确定无比,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般,不值得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正是如此,让曹玉书愈发地感慨:“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师弟变得愈发的深不可测了,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一直前进,前进到我连背影都看不到的地步了。”
“我也要努力啊!不然日后他人说起,你看,这就是凌风的师兄,被别人补上一句:怎么会这么弱,差这么多的话,那真是无颜去见恩师他老人家和小师弟了。”
曹玉书心中诸般杂念此起彼伏,凌风却全神贯注,以迷神天珠烛照天下的威能,捕捉着天地间残留的,属于啼魂的痕迹。
“这小家伙,还真是狡猾啊!”
凌风一路跟踪下来,也不由得叹为观止。
“先是田鼠,再是家猫,继而是猎犬……一路上换了多少躯壳?”
“错非是遇到我,还真是会让你逃出生天。”
“现在,你就认命吧!”
凌风的眼中,忽然一亮,心中道:“捉住你的尾巴了。”
招呼了曹玉书一声,两人陡然加快了速度,一步跨出了青山镇。
当其时,东边天际蒙蒙亮了起来,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破开了云雾,迸射出万道金光,恍若是黄金暴雨,洗刷着天地,除尽了一切阴霾。
在朝阳的光辉下,凌风他们两人越过了一处山岗,来到了青山镇与熊狼山脉交界处的一处山地上。
从陈府中追出到现在,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再前进,就真要进入了熊狼山脉的范围。
此处出现的树木,也渐渐有了年头,高大粗壮,彼此竞争着阳光与雨露,已然有了几分山林的味道。
显然,这里是樵夫们平常樵采罕有来到的所在了。
到了这里,凌风自出了陈府后,第一次停下了脚步。
“师弟?”
曹玉书展开了如画江山折扇,警惕着四周。
“它就在这里。”
凌风沉声说道,同时举目四望,将四周的情况尽收于眼底。
隔着数十丈的地方,草丛中有一条无毒的水蛇在游过,懒洋洋地瞥了两人一眼,旋即不理不睬地继续爬行;
前方不远处,一株大树上有一只松鼠在探头探脑,爪子里还捧着一个松果,天知道是要搬回洞里呢,还是刚刚从洞中搬出来;
在松鼠的下方一丈开外的树身上,一只啄木鸟正在辛勤地啄着树木,很快从中叼出了一只不住挣扎的虫子,在那甩啊甩的,似乎在犹豫从哪里下口比较好;
更远一点的地方,有一只猿猴在带着小猴子嬉闹,每当顽皮的小猴子逃远的时候,大猿猴就会将它抓回来,抱在怀中一阵蹂躏它的脑袋;
在两只猿猴下方,一只豹子冷不丁地窜了出来,一把将大猿猴连带着小猴子从树上扑了下来,几番纠缠,大猿猴就不动了。豹子这个时候才发现了犹自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猴子。
豹子出奇的没有对它下手,连大猿猴都甩在了一边,用鼻子碰了碰小猴子,伸出舌头舔了舔,俨然是母性大发了样子。
……
此外,尚有黄莺鸣叫出谷,有老鹰翱翔九天,有老熊窝于树洞……
在一方方圆数里的山林间,千奇百态,逐一呈现,也正是有了这么多的干扰,这么多的杂乱生灵,让凌风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啼魂的所在。
要是凌风这时候全力祭出迷神天珠,啼魂自然无所遁形,只是那样的话,曹玉书也会发现他的异状。
凌风沉吟了一会儿,便知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水蛇会游走,松鼠会归洞,啄木鸟会飞走,豹子会离开……当这些生灵散开在熊狼山脉大片的山林中,散入了更多的生灵里面,就好像一把沙子扬入了沙漠,一滴水入了汪洋,再想找出来,那就难如登天了。
人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人看天地万物,各中情绪,终究是受自己的心思影响。
凌风心中有了定见,便觉得那些动物望向他们两个外来者的目光,都显得有些怪异,每一个都像是啼魂。
这般情况下,即便是他,也分辨不出。
曹玉书这会儿也看出了问题所在,皱起了眉头冥思苦想,却也没有去打扰凌风的思考。
眼看着情况刻不容缓,一夜的辛苦可能付诸流水了,凌风再不迟疑,冷笑出声:“我知道你听得见!”
“也知道你听得懂。”
“小家伙,你以为靠着这样的手段,就能逃得了吗?”
“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凌风话说完,再不看那些动物眼睛流露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讥诮嘲讽的目光,而是猛然一震脚。
随着他的动作,脚下一块突兀出地面的山石崩碎,无数的碎石崩飞了起来,飞过了凌风的面前,上升到了最高处,又重新跌落了回来。
当那些碎石跌落到了凌风面前,与他胸前齐高的时候,凌风突然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