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随意,却不像糊弄出来骗人的。
不说我,瞧瞧执法场众人。那伙邪教也好,茅山老道也罢。全都傻在原地。逍遥老道何等人物?绝世大拿中的翘楚,更是大有来头,与谷灵鬼子承师昆仑老人,是当今世上昆仑一脉还建在人世的宗师人物。
他性子虽然火爆了些,但一直慈悲度世。心怀天下,做的是关乎整个江湖安危的大事。抛开大家的立场不说。提起逍遥老道。谁不伸出大拇指,心里说上一句佩服?
一路走来,逍遥老道多次出手帮我,不惜与流云殿,茅山小圣地翻了脸。对我说是恩重如山也不过分,从尚韵嘴里面听见逍遥老道坐化的消息。心头悲恸的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
“怎么可能?逍遥老道一代宗师,怎会这么轻易的坐化。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隐情?”
茅山大拿一脸惋惜。始终不愿意相信逍遥老道会坐化秦岭之巅。
说说。这般冲击,谁还能冷静得下来?
龙掌柜口鼻都快拧在了一起,嘴里苦笑着说:“可还记得无象台上,天降五霞天威的异象?”
我点点头,说是记得,发生那种异象,说明会有道家的绝世大拿陨落。
说完,我猛的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瞧着龙掌柜,他点点头说:“本以出现五霞天威,是寓示着龙虎山掌门会陨落在无象台上。却不曾想起,龙虎山掌门人虽然是绝世大拿,但远远配不上五霞天威那等天纵异象,那个陨落的人,其实是逍遥老道。”
龙掌柜说的有理有据,只有逍遥老道才配得上五霞天威这种异象,可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化。
无象台一战,逍遥老道被太乙真人那个师兄打成重伤,那日我见过逍遥老道,发现他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势,以为他并无大碍,没想到真正致命的伤势,我是瞧不出来的。
尚韵那晚送我发簪,逍遥老道也与她一起前来,可恨那时候我没有想到,她们这是在准备后事。那时候心里奇怪,逍遥老道身负重伤,为什么不忙着闭关,却带着尚韵找到我,就为送来一支发簪。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恨不得往脑壳上狠狠捶上几拳,捶开那不开窍的筋儿。尚韵千里迢迢找到我,送出发簪,必有其意。
今日再见,她模样面生,对我处处下狠手,丝毫不念旧情,宛若变了一个人。她也亲口承认从此世上在外尚韵,只有北灵公主。
当初谷灵鬼子兵解轮回之时,白子溪解不开心里的仇疙瘩,偷袭北灵公主,最后拼个两败俱伤,北灵公主只剩三魂,六魄转世。一直以来,我心里不愿意相信尚韵就是北灵公主的第二世,先前尚韵亲口说出那句话时,心里犹如打翻五味瓶,各种味道涌上心头。
在阎罗大殿中,北灵公主陪着古尸进入青铜管材,与世长辞,随后青铜管材被逍遥老道带走。如今尚韵道行突飞猛进,达到缩地成寸之上,联系她说那些话,真正的北灵公主怕是已经归来。
她的确不再是尚韵,而是北灵公主。
想起她眼中的冷漠,心里便不由得一阵刺疼,拧巴着难受。
诸多绝世大拿在无象台生死斗法,最后改变了江湖的走势,先有龙虎山掌门人陨落,后又有逍遥老道坐化。
接下来的时间内,定是会继续发生绝世大拿因为伤势太重儿坐化的情况,没有绝世大拿镇守的江湖,将会乱成一片。
我扭头瞧去,发现北灵公主早已经远去,说白了,莫要瞧她手上做的绝情,心底还是不愿意与我生死相拼。
那伙邪教站在原地,面貌最是丑陋的人被法相斩杀,死状颇惨,没有主子下令,谁都不敢离开。
他们主子跟茅山血海深仇,今天死活要屠了茅山,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们唯有拼命抵抗了。
真魔法相身后,魔气澎湃,那双灯笼版的眼眸从大家伙身上扫来,其中包括了我。瞧见他施展出魔极法相与奇门幻象两门魔功,我嘴上不说,心头上着实的震撼。
茅山的存亡,掌在我们三人的手里,放在以前,不说帮茅山抵御外敌,更要帮着外敌一起灭了茅山。可龙掌柜说得够明白,只要茅山小圣地被灭了香火,会间接的影响到国运,搞不好五十年前的浩劫会在此降临。
不管心里有多憋屈,也只能妥当的做好这件事情。
“快走。”
我红着眼睛叫喊了一声,无论那伙人的主子与不与我认识,都不想跟他分出生死。每次做事都由不得自己,今天又是这样,心里实在窝火,当时指着茅山诸多的老道大骂:“这次过后,茅山若是在敢寻我的麻烦,就算会扰了国运,我也要把你们全部屠了。”
很多茅山老道羞愧的低下头来,发生这么多的劫难,完全是因果报应,倘若茅山以前安分守己,不下山惹是生非,怎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死的还不是那些拜师学艺的寻常弟子,本想着拜入茅山这种重点道家山门,不说一飞冲天,刻苦些,也能博出一个大好未来。可惜现在的茅山已经忘记了根本,变了味道,哪儿还有什么前途?
这次的劫难更是连那些打杂童子都没有逃脱,他们身上并无罪孽,少数茅山老道种下的罪孽,到头来连着他们也牵累了。
茅山若是不改法规,就算逃过今天的劫难,迟早也会覆灭,不过是时间的长短问题而已。
“哎!也罢,茅山落得如此局面,全是报应。小老道晓得那伙人为何寻上山门,到头来却让以前的仇家出手帮忙,实在可笑。都要茅山要脸面,做出如此荒唐事情,早就丢尽脸面,再丢一些也无妨。”
说话这名老道年纪过百,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那双眼睛深邃,气度如山,说话时不卑不亢,仿佛在阐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与其它茅山道士比起来,看的更谈,明显修出一些心境,也是现在茅山中少数不多的大拿之一。
“门中弟子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以为茅山是顶级道家就自视高人一等,坐下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惹来这么多的仇家,连累无辜弟子,当真是造孽。”
说着,视线瞧向那些倒在血浆中的弟子,他们何错之有?
犯错之人逍遥法外,无辜之人却遭受了报应,何谓天道报应?
他嘴里长叹一声,慢慢的闭上眼睛:“现在茅山弟子杀的杀,跑的跑,哪儿还有顶级道家的派头?闹出天大笑话,丢尽脸面不说,更败光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实在无脸去见老祖宗。”
他站得笔直,丢掉手里的佛尘,瞧向那伙人。
“你们寻仇而来,我不晓得寻的是什么仇?茅山道士尽量来胡乱斩人,也能猜得出为的是血海深仇。现在你们也斩杀不少茅山弟子,犯下罪孽之人,死的死,逃的逃,这些跪在执法场之人,皆无罪孽,这么轻易的断送了性命,他们不甘,我也不甘。”
大家心里已经知晓这名茅山大拿想要做什么,执法场上哭声一片,很多老道羞红了脸,把头埋在胸腔里面,无脸见人。
“茅山犯下的罪孽,全乎由小老道来背可好?今日小老道自陨于此,权当为这些无辜弟子赎罪。”
这名传功长老行的是磊落事,走的是坦荡道,如今为了那些无辜弟子不被门中道士犯下的罪孽所连累,甘愿自陨执法场,用性命来抵偿那些仇怨。
他盯着我,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晓得让你帮茅山,你心中有怨,今天我就把所有恩怨一并换了你们,希望各位不要葬送了这些无辜弟子的性命。”
我敬佩他的做事风格,点头说:“好,今天自斩于此,我许越与茅山小圣地的仇怨,风吹云散,以后互不相犯。”
那伙人的主子眼中怒意消散大半,瞧得出来,他也佩服这名老道的非凡气度,点点头说:“好,你自斩之后,我带着人扭头离开,不会在胡乱斩杀一人。”
“师叔,万万不可。”
茅山众多弟子大哭,凄惨的叫了出来。
用自己一条性命,换得山门平安,传功长老眼中不舍,自斩赎罪之前,教导那些瑟瑟发抖的孩童,说道:“以此为戒,以后不要在重蹈今日的局面,我以前子传授你们功法,却没有传授你们为人处世的道理,知书,知礼,知信,知义,知信,切记!”
他捡起地上的道剑,往脖子上果断划去,血浆喷出之时,他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一句话来:“茅山若是不变,迟早灭门。”
声音传遍茅山小圣地,久久回荡着没有散去。
传功长老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慢慢闭上双眼。
执法场上,很多孩童哭声一片,他们这个年纪,只晓得烧火做饭,每日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根本不明白为何有人逼死传功长老,死伤那么多的茅山弟子?
等他们明白那天,或许也晓得了传功长老临死前留下的那句话。
知书,知礼,知信,知义,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