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长木箭矢再度射出。
机关轴被拉至最远,向后反冲的力道在弩机上发出巨响。
这一支箭终于中了。
操控弩机的士兵们发出欢呼。
其他士兵道:“乘胜追击!我们快!”
夏昭衣跑回去抱箭矢。
便在这时,她耳廓一动,喊来另外一人帮她抬长木,她起身朝向内的暗窗跑去。
天光彻底黑下,暗夜的雪雾中,天边灯火如明,是那些伤员们所在的村落。
女子们清脆明亮的呐喊声穿透溶溶朦光,在快速赶来。
夏昭衣笑颜灿烂,终于来了!
又一堆石碑砸来,这次砸得是她所在的正上方。
无数砂砾石块从上面掉落下来,夏昭衣拍掉头上的尘埃,看向其他士兵,叫道:“我的兵来了,你们守在这里,我很快带人回来,一定要干掉他们的投石机,这一仗我们守住了!”
众人大喜:“是,阿梨将军!”
夏昭衣背上弓弩,转身朝上跑去,几步迈上台阶。
沈冽被一群尸体包围,单膝蹲在地上,在避砸来的石碑。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来,扬唇一笑:“阿梨,你的兵马来了!”
“嗯,猎鹰营来了!我去接她们!”
望清他的脸,夏昭衣噗嗤笑出声:“我一定跟你一样,脏乱得没眼看了,你再守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好!”
夏昭衣翻过墙垛,准备直接贴墙下去,忽然一顿,她回头看向沈冽:“沈冽!”
沈冽正注视着她:“嗯。”
“我们赢了!我们拖住了!”
幽暗的天幕下,她脏兮兮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是明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子,光芒璀璨。
沈冽笑道:“嗯!”
夏昭衣又冲他笑了一下,转身下去。
听到几声鞭响,应是她挥鞭缠砖,为稳下坠之势。
想到她说用鞭子怕伤到他,沈冽低眉笑了声,手中银枪撑地,自地上站起。
那些已经上来的北元兵马也起身。
投石机砸过来得石碑不分敌我,沈冽的性命在受到威胁,这些北元士兵也不例外。
已经有大批尸体和士兵被带下去了,一落地,要么摔得粉身碎骨,要么被石碑砸成肉酱。
银枪在沈冽手里一转,他面无表情,双目冰冷,率先一步冲杀了过去。
村子里的所有男兵们全部出来了,重伤走不动的,央求着同伴背他们,非要出来。
猎鹰营的士兵们纵马狂奔,大地震动得越来越厉害。
为首的将军忽然举起手里的大刀,高声叫道:“好了!保持体力!”
“是!”士兵们大声应道,女子的声音有着天然清丽动听的声线。
远远见到村子,为首的几个将军狂抽马臀,加速奔去。
另外一头,一身是血的少女也在奔来。
她遥遥勒马,紫阳人立而起。
猎鹰营的将军们在远处看到村子里的灯火,本来要稍稍停留,现在望见等候在大道上的少女,她们直接路过,朝她奔去。
同样跑在前面的管驰范宇和梁德昌先大声叫道:“二小姐,我们来了!!”
夏昭衣派去接猎鹰营的士兵已将发生的一切告知他们。
所以范宇建议猎鹰营大喊出声,此时此刻,士气极其重要,得让这边的守军们听到,援军已至。
猎鹰营的将士们齐声高喝:“将军!!我们来迟了!” 夏昭衣道:“谁是孙碧春,谁是祝小花?”
两个高大壮实的将军从队伍里出列,:“将军,我是孙碧春!”
“我是祝小花!”
“好,稍后至战垒,孙碧春,你带你的兵从东北面的石阶上去。祝小花,你率你的兵马从西南面的台阶上去。上去之后千万别害怕手软,看到北元士兵就用力朝他们身上砍去!我们的刀很锋利,我们的盔甲也很结实!”
“将军放心!我们一点都不怕!”
夏昭衣看向其他几个将军:“其余兵马,全部随我来!”
“是!”众人应声。
孙碧春和祝小花转身高喝,带着自己的兵朝战垒奔去。
夏昭衣勒马往北:“驾!”
猎鹰营大部队浩浩荡荡跟上她。
又一捆石碑从投石机中掷出。
上下左右捆绑得非常紧的石碑,却在这次出了事故。
一段绳子未系牢,在半空裂开,石碑纷纷砸下,落在北元士兵之中。
底下刹那一片惨叫。
庆吉关战垒上,还活着得守军们发出哈哈哈的嘲笑声。
战垒里面的弓箭手们也笑得都是眼泪。
“狗杂种!”弩机上的一个士兵大声骂道,骤然发射,长木箭矢疾射出去。
另外一个士兵听到下面的动静,跑去后边的暗窗口往下望,大喜:“来了!!是猎鹰营的女兵们!”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女兵”二字,仍引起几个士兵的兴趣。
另一人跑去:“我看看!她们什么模样!”
黑灯瞎火,看不真切,但是乍眼望去,只觉一个个都高大壮实,穿着盔甲,速度飞快地迈上石阶。
“别看了!”一人叫道,“回来继续干活!”
为首的孙碧春和祝小花,一左一右在前面带头。
她们都喜欢拿大刀,爬上战垒最高层后便大声叫道:“守军们退下休息!换我们来!”
翟金生半截左臂没了,他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听闻声音,他虚弱地冲程解世叫道:“让路,别逞强,让猎鹰营的兵来!”
他的话音刚落,孙碧春已经带人冲上去了。
孙碧春个头高大,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后院的仆妇,干惯粗活,一身都是蛮力。
她快步奔去,抬刀挡掉北元士兵就要挥在一个守军头上的大刀。
“你个没爹没娘的畜生!”孙碧春张口就骂,扬脚踹向对方的肚子,“你们北元人都是烂屁眼的狗杂碎!”
身后的猎鹰营士兵们哗啦啦冲过去。
程解世一身都是血,但没有退下来,他指挥几个士兵,将堆满了的尸体推下去。
孙碧春在前面连砍带杀,砍一刀,骂一句,身手非常凶悍。
程解世疲累道:“那位是你们的将军吗?”
一个士兵道:“对!”
程解世道:“奇了,怎么女兵更爱说脏话。”
“杜先生给我们立得军规,不允许我们在军中说脏话。孙将军早就憋不住了,她说她就喜欢跟人吵架,吵架没输过,不让说的脏话她全部攒起来,对敌人说!”
程解世哈哈笑了:“好!”
另外一头,祝小花带着兵马也杀了上来。
她们震惊地望着眼前一切,再看向前面单人单枪,宛若战神的沈冽。
沈冽没回头,边杀边喝道:“你们右手边有一条下沉走道,你们分作两路,一路从这杀过去,一路从长道过去。中间共三座敌台,那边的守军快撑不住了!”
祝小花抬手抱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