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被关押在锦衣卫衙门,引得朝野上下诸多议论。
锦衣卫虽然口风甚严,然总有些许的消息散播开。
有传说四皇子私自离开京城,也有人说,四皇子得罪了顾三少,更荒诞的流言是四皇子因爱慕一位风尘女子被乾元帝教训了。
似是而非的流言很多。
四皇子妃几次肯见乾元帝都被驳回,而四皇子的生母德妃娘娘也受了乾元帝的训斥和冷落,对四皇子在锦衣卫关押毫无办法。
德妃同四皇子妃一起去求见皇后娘娘,恳求皇后娘娘代为说项。
四皇子妃一向很得顾皇后喜欢,然这次……顾皇后对她们的恳求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桩四皇子去锦衣卫‘待审’是皇上亲自定下的。
同时顾皇后对寻常低调内敛的四皇子亦有几分怀疑。
虽然是做嫡母,母仪天下的皇后,每一位皇子都是顾皇后的儿子,但顾皇后更为重视顾三少。
每次顾皇后提起四皇子,顾三少总会劝她说,不要理会。
顾皇后对四皇子的事撩开手,可也对试探的问过乾元帝。
乾元帝没有隐瞒顾皇后,说了四皇子私自离京的事,并同顾皇后说,只是把四皇子关在锦衣卫中给他点教训罢了。
可是四皇子被官了一个月后,乾元帝依然没有下令释放四皇子,虽然四皇子在锦衣卫不大会吃苦,让德妃和四皇子妃根本无法眼看着他陷在牢笼之中,整日愁眉不展。想尽办法营救四皇子。乾元帝不召见德妃。德妃也不敢直接跪在御书房门口请见。
万一惹恼了乾元帝,不仅救不了四皇子,德妃也会被乾元帝厌弃的。
四皇子的谋士也在积极的想办法,联络同四皇子有交情的朝臣设法向乾元帝进言,然效果并不怎么好。
以前四皇子可是以低调内敛著称,同四皇子有关联的朝臣少之又少,况且也有传言说四皇子得罪了顾三少,朝廷重臣想替四皇子说话都得掂量掂量。
在四皇子被关在锦衣卫的这一个月。王芷璇也在积极的营救四皇子,为四皇子找证人证明当时他就是在寺庙里同高僧研读佛法。
因为四皇子的事情,王芷璇顾不上王端瀚了,总是以研读佛法的名义出门。
大太太纳兰氏对此很不满,却也放纵了王芷璇这种不和规矩的举动。
她趁着王芷璇出门时,邀请王大爷的同僚,以及王家的姻亲故旧来府上做客,等到客人们问起过继来的王芷璇时,纳兰氏总是说,那孩子喜欢佛法。又是个孝顺的,去寺庙里同高僧辩论佛法去了。
久而久之。旁人也不再问了。
有人亦为王芷璇绝色之容可惜,明明可以凭着美貌才情有个极好的前程,偏偏喜欢佛学,有出家之兆。
而且研读佛法的人大多性情淡薄,清冷,痴迷佛事的女子不是持家有道的媳妇人选。
纵使纳兰氏晓得丈夫想借着王芷璇向上爬,她也容不得自己的女儿做了王芷璇的陪衬。
“六丫头,我可不是你那个好糊弄,只会动用武的四婶。”
“娘……五姐姐看起来挺好的。”
“我同你说过当心你五姐姐,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闺秀。况且你爹本身也没指望她嫁给寻常富贵的人家。”
正房夫人王芷璇是别想了,纳兰氏只是不想幼女被王芷璇比成了泥土。
不得不说,王芷璇对高僧之类的和尚还是挺有办法的,她总算是说动了几个甚是有名望的僧人出面给四皇子‘作证’,四皇子不在皇子府的那几日,的确是同高僧在一起的,至于乾元帝在京郊看到的同四皇子同乘一骑的王芷璇,她……仅仅是崴了脚,恰好碰上了乐于助人的四皇子而已。
乾元帝总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做通了僧人的工作,王芷璇露出几分的倦地,嗓子也沙哑了不少,最近几日说话很多,嗓音也不动听了,她一边着马车里婢女递上来的茶水,一边想着是不是去趟锦衣卫衙门?
做了营救四皇子的事情,总得让四皇子知道自己为了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亏着在现代时,她为了讨要好佛的奶奶,发疯一般的钻研佛经,看了许多的佛家典籍,国朝的佛家典籍绝没有现代齐全。
“小姐……奴婢再给您续点茶水?听您和和尚谈论佛经,奴婢心都宁静了不少,佛祖会保佑世人。”
“佛祖如果能保佑世人,让信徒心想事成的话,又哪来这么多香客?”
王芷璇轻蔑般的一笑,声音略带沙哑低沉:“靠谁,不如靠自己。”
在现代那一世,纵使她把亲奶奶哄好又怎样?那个老太婆把她看作私生女,她费尽心思都不能让老太婆点头赞同生母同父亲的私情……
“什么事如此热闹?”
马车经过了西宁侯府,王芷璇每次回王家,宁可绕路也要在西宁侯府门前路过,她借此机会提醒自己,渣爹王译信抛弃真爱,舍弃儿女,为了讨好蒋氏一群人,宁可看着亲生儿女受辱,蒋氏和王译信是她的仇人。
她同西宁侯蒋家势不两立。
西宁侯府门前前挤满了人,侯府不仅燃放了鞭炮,还大把的散铜钱。
王芷璇皱紧眉头,“莫非西宁侯又打了圣仗?”
蒋大勇的运气未免太好了罢,明明是个大字不认识几个草根,偏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老天爷怎么会如此偏爱蒋大勇?
世人称呼蒋大勇为福将。
乾元帝因此对蒋大勇更为信任,旁人打不赢的仗,交给蒋大勇准没错的。
“奴婢下去打听打听?”
“嗯。”
王芷璇放下了帘栊。对蒋家有喜事甚是不爽。
婢女很快回来回话。“是庆贺淳少爷连续三次得了案首……今日淳少爷回侯府拜谢父母……”
王芷璇把茶盏狠狠的撂在小桌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中过小三元?臭美个什么劲儿?我四叔是不是也很欢喜?把我哥哥当成了王端淳的踏脚石……他的心肠很是歹毒。”
“奴婢没见到四爷……”
“不过是个小三元,乡试再一决胜负好了!”
王芷璇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光亮,“王芷瑶把顾三少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又拜了尹大人为师,最近四叔在吏部又很风光无限,如此他还中不了小三元,才叫奇怪呢,当年我哥哥十三岁便肿了小三元。也没见他欢喜成这样。在他眼里只怕早就没有我们了,我们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王端瀚中了小三元时,王译信并没大肆庆祝,反而督促王端瀚戒骄戒躁,不可因一时风光而飘飘然。
马车外面的鞭炮声掩盖不住围观百姓对王端淳的称赞,毕竟来西宁侯府门前领钱,又领了笔墨纸砚等物,谁都会说些吉祥讨喜的话。
吉祥话落入王芷璇耳中,王芷璇更觉气愤,咬着贝齿。“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的草根,哼。有你们哭得时候!”
“走,回去。”
“是。”
马车绕过人群,向王家行驶而去。
同喜气洋洋的蒋家相比,王家略显得暮气沉沉,参加童生考试的人全军覆没,王家各房头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王大爷万没想到王家应试的子弟连童子试都过不去,他心底也有几分后悔,早知道也该给王家子侄点范围,但透题太多,难免会泄露风声,王大爷可是指望着这次科举做敲门砖呢。
王老爷子清醒的时候总是教他如何做宗子,族长,强调家族人才辈出,王家才能兴盛起来。
而王大爷嘴上答应着,心中只顾着长房的利益,明明王译信最近官路亨通,在朝中名声显赫,前些天王四爷被乾元帝特许只有六部重臣和阁老才能参加的廷议,王家人几次三番说把王四爷请回来,都被王大爷驳回了。
如果王译信回到王家主持大局,他这个宗子岂不得靠边站?
只要熬到科举结束,证明他说的考题都是正确的,三皇子就会帮他把被乾元帝削去的世袭侯爵爵位发放回来。
一旦他成了王家恢复爵位的大英雄,纵使王译信做到了六部侍郎尚书,他依然可以在王译信面前挺胸抬头,摆着族长的架子。
毕竟国朝的世袭爵位太难得到了。
国朝规定非军功不能封世袭爵位,王译信如今领着的子爵爵位也不是世袭的,而且文臣很难得到超品爵位。
王大爷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科举上,自然忽视了王芷璇频繁外出的事儿。
自打没了私房银子后,王芷璇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虽然她住在文氏的院落,然大太太纳兰氏才是当家太太,配给文氏的菜色很好,对王芷璇却多有疏忽,以前王芷璇能洒出大把的银子,换得婢女们的忠心,如今她手头很紧,只能靠着每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过活,这点银子往往很快就用没了。
桌上摆着的四菜一汤,让王芷璇甚是没有胃口,以前她身边丫鬟用得菜都比这个强。
“祖母呢?”
“老夫人已经用过了。”
难怪大太太纳兰氏敢送寻常的菜品过来,王芷璇有过三世的经历,虽然没一世的身份都不是嫡出,然她生活一向富足,吃用都是精品。
纵使是前生,在王译信的娇宠下,她的吃用甚至比王芷瑶还要精致。
“小姐……”
“不吃了,撤下去。”
王芷璇气鼓鼓的起身,“准备热水。”
“厨房说,热水没了。”
“……”
王芷璇握紧了拳头,以前厨房的奴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是看她手上没银子了?“我去看看父亲。”
纵使没有银子,她王芷璇也不是任人欺负且不敢伸张的可怜虫!
她在王大爷面前也没说委屈,只是言谈间稍微暗示了几句。王大爷便让纳兰氏整顿一下府里不听话的奴才。重申王芷璇就是长房嫡出小姐。
纳兰氏在王大爷走后。对着身边的女儿说,“看到没有?你五姐姐的手段高着呢。”
“爹会不会认为娘也是有意为难五姐姐?”
“如果你爹这么说,我倒要好好的说道说道了,四菜一汤她都嫌弃,她还想怎样?同你的吃用比肩,她还不满足的话,长房可要不起‘娇贵’的嗣女。”纳兰氏冷哼,“她很聪明晓得从仆从下手。可惜,家里的世仆可不是说整治就能整治的,以前王四爷把她宠坏了。世仆叫起委屈来,便是我和你爹都不好说话呢,毕竟王家诗礼传家,是忠厚人家,怎能过于苛责世仆?”
纳兰氏把管家的门道一点点的教给自己的女儿,同王芷璇……她提都没提。
听了王大爷的教训,纳兰氏把亏待王芷璇吃用的奴才训斥了一顿,并且她亲自安慰王芷璇了几句。表现得很慈爱,“以后五丫头有事就同我说。你同我太客气了。”
王芷璇同样也很尊敬纳兰氏,点头道:“我也没同父亲说什么,是父亲太过垂怜我,才会……让母亲难做。”
“不过是一群看惹下菜碟的奴才,有什么可为难的?若是他们再敢亏待你,我就把他们都赶出去。”
“赶出去倒也用不上。”
王芷璇同纳兰氏和和睦睦的在一起闲谈,经过这番整治,想来下人不敢再亏待轻视王芷璇了。
事情真会像她想得一样?
显然不会。
王芷璇颇有一种有苦难言的感觉。
若说她上辈子也是侯府夫人,把永安侯府管得井井有条,为何这辈子在远不如永安侯府的王家处处受辖制?
她百思不得其解,是她手段下降了?还是因为银子?
后来,丫鬟的一句话提醒了王芷璇……只是因为她少了一心为自己好的‘男主人’。
男主人虽然不插手后宅,但男主人的喜好决定了很多的事情。
前生,出阁前她有王译信百般娇宠,王家下人自然不敢对她不敬,出阁后,她又被永安侯宠溺着,侯府下人自会乖乖听话。
如今她只是过继来的嗣女,王大爷又是个粗心的,纳兰氏别有心思,因此她才处境越发的艰难。
王芷璇抿了抿发鬓,等到四皇子被救出来后,她也该见见前生的丈夫,如今的永安侯世子了。
一间清雅的棋室,一张棋盘摆放在中间,两侧的蒲团上跪坐着两人。
“阿泽棋力见涨,不错,不错。”穿着青灰色长袍的俊秀少年唇边噙着一抹温润的笑容,紧闭着眼睛道:“以前你可是撑不过五十手的,王四爷的教导功不可没呢。”
“……”
顾天泽投子认输,端坐的身体软了几分,翘起的头发仿佛也一瞬间软趴趴了,不满的说道:“同你下棋,我就没要赢过,偏偏你还总爱寻我下棋。”
天算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在棋盘上虐他!
顾天泽随机扯掉了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适应了一下亮度,下盲棋太累了,纵使王译信亲自同天算下都不一定能下得过。
他只是一时看不到就格外的珍视光明,而对面笑得很平和让人心情愉悦的人从没见过光明……顾天泽握紧了拳头,无论多艰难,多少人阻挡,他都要找到治好天算眼睛的人!
“阿泽?”天算略略皱起眉头,“怎么不说话了?”
天算虽然看不到,但感觉比寻常人更敏锐。
“你比跟我提他。”顾天泽板着脸,很是气恼的说道:“最近王四爷可是厉害得紧,没看我都躲出来了?”
天算恢复了笑意,感兴趣的问道:“他又做了什么惹恼了你?”
他一边问着,一边把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来,旁边方才念每一步走棋的侍从退了出去寻水润喉。
顾天泽见天算白净仿佛透明的手掌,又撇见他的笑容,能让天算高兴一点……就好。
不过天算和乾元帝是怎么回事?
怎么他们都乐意听自己在王译信抗衡的经历?
顾天泽心底泛起了几分无奈和不满。同乾元帝。他是不肯说的。但想让天算高兴,他只能自曝郁闷了:
“还能怎样?就是阻止我去见她呗,白天去,他说我经常出出入侯府,外人会议论,晚上去……他又调整了侯府侍卫的轮班次序,甚至他……没见过他这样做父亲的,躲在暗处。见到我就跳出来,很吓人好不好?”
天算嘴角翘得更高,“阿泽也会被王四爷吓到?”
“自然会!”顾天泽拍了一下棋盘,“以后有出差的机会,我会向皇上建议派他去,省得他在我和小七之间添乱。”
“呵呵。”
“你还笑?”
“呵呵呵。”
顾天泽一甩辫子,起身道““我走啦。”
天算笑容慢慢的敛去,听见顾天泽的脚步声远去,低声道:“阿泽。”
“做什么?”顾天泽同样敛去方才的羞愤。
“让王芷璇找齐证人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
顾天泽缓缓的说道:“她想证明四皇子留在寺庙里,皇上震怒的原因根本不是为了四皇子私自离京。”
如果不是天算授意。王芷瑶再厉害也不会让佛门僧人帮她说谎话。
“我又欠了老和尚一个人情……阿泽,你说我该怎么还?”
“你不用还。”
顾天泽会帮天算还清亏欠老和尚的人情。几步走回到天算身边,“你答应过我,不会出家,也不会做道士,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就领人把你清修的地方全烧了。”
“阿泽……”
“亏欠你的人是他们,你没做错任何事儿。”
不是顾及着天算,顾天泽早把那对狗男女给弄死了。
“你也答应过我,不针对他们。”天算平和的说道。
“所以我眼看着他在凉州生活富足,眼看着他宠溺着心肝宝贝……你看,我什么都没做。”
“他总是我父亲。”
“可他夺走了你的眼睛!”
顾天泽的拳头狠狠的锤在棋盘上,咔吧一声,玉石棋盘生生的被他一拳砸成了两半,“为了一个贱人夺走了你的眼睛,我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下。”
“如果我能见到光明,便不会成为天算。”
“我宁可你不是天算,也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
天算沉默了下来。
顾天泽道:“你顾念骨血亲情,可他根本不配为人父,只是为了生身之父的关系,你就……原谅他?齐恒,我竟然不晓得你如此纯善。”
“我想自己站在他面前,证明他错了,阿泽,我不需要你在此事上帮忙。”天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能看见一切,便认为我该恨,很可怜,然你不知,我心怀感恩……”
“对他感恩?感恩他给了你生命?”
“不,是感恩老天让我活下来,并碰见了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
天算的手臂搭在顾天泽的肩头,“阿泽,我过得很充实,也很舒服,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怜,如果你怜悯我,我可不会把你再当作兄弟看哦。”
“你……气死啦。”
顾天泽一抖肩膀,大步怒气腾腾的出门,过了一会,天算听见门口一道沙哑的声音,“我不会碰他。”
随后声音和脚步声再次消失。
天算又是无奈,又是心里烫贴,以阿泽的性情能忍下来,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承诺,以及自己的意愿,看似目中无人傲气冲天的顾天泽其实懂得尊重人。
只是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人太少了。
希望王七小姐能珍惜阿泽。
“喂喂,你已经吹了一个夺时辰了,好难听呐。”
王芷瑶靠在树干上,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指责道:“有人惹了你顾三少,你也不至于专程来侯府虐待我的耳朵啊。”
想象中的笛声没有就算了,钻木头一样的声音刺得王芷瑶耳朵很痛,再听下去,她可能听弹棉花的声音都是天籁之音了。
顾天泽放下玉笛,面相湖水。
“怎么了?”
王芷瑶靠近了他,扬起脑袋问道:“不会是真有人惹了你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父亲依然宠爱王芷璇他们,你会怎么做?为了他们把你最珍贵的东西夺走,你会不会恨?”
“别说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夺走我不要的东西,我都会恨。”
王芷瑶轻声说道:“宁可我把东西扔了,也不能便宜他们,如果我爹还像以前,我想我宁可被哥哥和娘怨恨一辈子,也要促成他们和离。”
“小七。”
“嗯?”
顾天泽张开双臂把王芷瑶圈进怀里,低声道:“所以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不值得的人哪怕是血亲,该舍弃也要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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