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

恶心

?寒风拭去满脸淋漓的泪水,唇角轻扬,冲着林蓝初冷笑着反讽道,晶亮的眸子凝冻如冰。

“因为你爱她,所以就自私的把你以为最‘好’的都给她,可你的好,只不过是让她一次一次的被羞辱,被践踏,让她为生计奔波的同时,还要考虑到你的心情。”

“不小心漏接你一个电话,你可以肆无忌惮的朝她大吼!林蓝初,你爱她吗?还是因为惜姐姐不爱你,所以你觉得不甘心?”

“因为你什么都有,因为你习惯了别人的顺从,所以惜姐姐让你觉得好奇,觉得新鲜,除此之外呢?你只是在对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罢了,如果惜姐姐跟别的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一样,你根本不会舍得多看他一眼!”

寒风的语调不高,甚至透着一股摄心的凉意,看着林蓝初煞白震惊的脸,一字一句的说。

“不是这样的,对小惜,我是真心的!”林蓝初急忙反驳道,蓝眸中的错愕变为了庞盛的愤怒。

“真心?呵,你们姐弟俩,真的很让人……”

寒风嗤笑着后退几步,与他隔开距离,仿佛他是可怕的传染病毒一样。

林氏姐弟,一个凌虐他的肉体,用他最珍贵的姐姐那贫乏的自由做威胁,还向他索要那被粉碎的像团烂泥般的爱情。

而另一个,在他性命危难之际,要他姐姐的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献祭,明明是头嗜血的恶狼,居然还义正言辞的骂他良心被狗吃了?

还好意思谈真心?真心?林氏姐弟也配?!

不待林蓝初辩驳,寒风继续说道。

“在来医院的路上,我想了无数种方法要与你们两个畜牲同归于尽,但是现在,我不会。”

“因为我死了,惜姐姐会难过,会痛苦,会一辈子背上沉重的包袱儿而痛不欲生,我们彼此,就是对方的全部……”

说到最后一句时,寒风强忍的泪水模糊了整脸,这时候,什么尴尬丢脸都无所谓了!

他只觉得心痛如绞,仿似万千毒蛇狠狠啃食,痛的完全无法呼吸了,再不宣泄出来,真的会当场疯掉!

为什么他们姐弟俩这么努力的活着,远离曾经的是是非非,却还是一次一次被拖进无边的苦海?

为什么老是有人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操纵他们的命运。还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

为什么受伤害的明明不是他们,他们还能口口声声的对自己对姐姐进行苛责怒骂?

老天啊,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啊——

“林蓝初,夏流觞,我求你们,放过姐姐……”

说完,寒风低声倒抽了口冷气,双膝弯曲,缓缓跪倒在地,瘦削的十指紧扣着冰凉的地面,脑袋无力的垂着。

这个世间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情吗?

明明造成他姐姐痛苦的人渣就在眼前,而他,却不得不跪下来,声泪俱下的恳求他们放手……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忍而不堪入目,这一幕是如此的讽刺,夏流觞悲哀的深吸一口气,将那股剜心的剧痛咬牙咽下,凝望着病房内那张苍白的没有任何血色的小脸。

心脏骤缩,眼眶酸热,怕的落荒而逃。

林蓝初错愕茫然的表情彷如打上了石膏般,僵滞的过了好久都没有任何变化,寒风的话,就像是一枚一枚锋利无比的钉子。

准确无误的钉进他心脏最柔软处,狠狠击碎他刻意维持的美好,将里头的腐烂与丑恶扯裂的一塌糊涂。

他一直以为对于珍惜而言,他是无可取代,非常重要的存在,因为只有他,才能给不再有童家大小姐光环的她最好的。

所以他才一直痛恨她不舍得多依靠他一点点,不轻易泄露出一些些软弱。

可现在,他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那么恨夏流觞,却怀上了他的孩子,甚至还被他强-暴导致小产……

林蓝初啊林蓝初,你发誓要守在她身边,却从来都没有保护好她,从来都没有——!

可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绝对不会!

“寒风,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办不到!”

林蓝初俯下身,将寒风扶起来,漂亮的蓝眸如钻石般坚定,闪着熠熠的光芒。

“我爱她……”

声线缓慢悠长,像是迟暮的歌者在念祷着唯美的诗篇,迎着日落的霞光,许下了一生的诺言。

彼时,病房内正在沉睡在黑暗中的女人,睫毛微颤,一滴晶莹的泪珠不觉涌出,紧接着泪水越积越多。

最终,不堪重负的落了下来……

夜色如水,雪白的窗纱随风轻舞,安城医院的高护病房内,很是安静,滴滴的心率仪声有规律的响着。

夏流觞端着一盆清水走进去,医护小姐朝他微微一笑,轻声招呼道。

“夏总裁,您来了啊——”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漆黑的眸望向床榻上面色苍白,容貌秀丽的妇人,与十五年前的她,似乎没有多少变化。

哀婉低沉的声音响起,夏流觞喑哑的唤道。

“妈,流觞来看您了……”他熟稔的抬起母亲的手,拧干毛巾,小心的帮她擦拭着。

整整十五年,他的母亲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不哭不笑不说不闹,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整整十五年了!

这一切,都是拜童家所赐,拜该死的童家所赐!

三年前,他终于亲手毁了童家,毁了造成他家散人离,痛苦万分的童家,毁了童家单纯幼稚的大小姐——童珍惜。

可是现在,他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恨意,反而还痛得无法呼吸,仿佛心脏深处插了一把刀般,每呼吸一分,便刺进三分。

“妈,我错了吗?我摧毁害您整整躺了十五年的童家,害得我们家园破裂的童家,错了吗?!”夏流觞反手握住夏母冰凉削瘦的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是,妈……我现在心好痛,痛的恨不得自己往心口上捅几刀!”

夏流觞压低嗓音,大掌紧揪着胸口,英俊的五官皱结成一团,细碎的月泽打在他的侧脸,显得惨白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