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希云和齐妙此番出门只与带了管钧焱和玉莲,一路赶着宽敞的马车平稳的往顺天府的方向去。
而与此同时,安陆侯白永春与张氏和老太君,已经诚惶诚恐的赶到了顺天府的大堂。还没进门时,一看到大堂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听审百姓,他们就觉得已经晕了。
白永春不知到底是何事被人状告,因为祸害闺女那种事他也没少做,心里忐忑不安的黑着脸。张氏却是在想难不成是苗氏那件事事发,白永春被告勾搭亲家母了?还是说在白希云所居处方牛羊的事情被闹到公堂上了?因为现在朝堂上的场面,白希云明显是皇上爱重的红人,想要巴结攀附的人多的是,而百永春却是个人人不喜的主儿。这些人捧高踩低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难道会放过机会?
一想这两天顺天府的捕快都上门来催促白永春将牛羊赶走,到后来德王殿下的人也给施了压至使白永春迫不得已终究听命将牛羊赶走。
他们家里也是犯了晦气了,如今生意上的亏空大了去了,又闹出苗氏的事,还失火将祠堂都给烧了,自己满身的腥臊没洗净,又被人往顺天府请。
一路上他们几次三番的打探,可引他们来的人确实个愣头青,不肯说明到底怎么一回事,只是含糊其辞的说有人撞了鸣冤钟。
这一听,不光是张氏,就是白希云和病中的老太君这一下子都懵了。
鸣冤钟是什么,大周百姓没人不知,这钟声一响,可是要皇上亲自出马来审案的。这么大的官司,皇上都给惊动了,居然还牵扯到了他们的头上来,张氏与白永春都是面如土色,老太君一路赶来,险些在马车上晕过去。要不是一会儿还要面圣,他们真真恨不得自个儿都晕过去了事。
张氏紧张的手心冒汗,扶着虚弱的老太君,二人齐齐的瞪了一眼白永春。
白永春则是喉结滚动,吞了一口惊惧的口水。
这到底是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到有身着差役服侍的人领着锦衣华服的人来,老百姓就知道一定是安陆侯府的人来了。百姓们平日里也无甚消遣,这会子全等着看热闹解闷,是以此时人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人,好奇的想知道安陆侯长了什么样子,最好奇的还是安陆侯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为了争宠,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掉,再换个孩子进来,而且据说安陆侯夫人对养子也并不好,若不是白希云遇上了个医术卓绝的神医为妻,说不定这会儿坟头草都长的很高了。
老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白永春则是拉着张氏和老太君进了大堂。由于被夺了官职之后,白希云已经许久不用上朝,自然许久未见过皇帝,此时再次见面难免心情复杂,尴尬、紧张,担忧,又隐隐含着一些想要官复原职的期待。
白永春带着家眷行了礼。
皇帝心疼白希云,见了白永春和张氏等人,先是垂眸打量了一番,随即便是良久的沉默。
皇帝不开口,殿内便无人说话。林三四和周氏对视了一眼,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等皇上给做主,反正他们说什么也没用,是以也都不言语。
张氏与老太君虽然是命妇,曾经入宫过,可是他们毕竟家族渐渐衰弱,并不是主流的功勋家眷,就是见万贵妃都说不上话,更何况在皇帝的面前,他们的确见过皇帝,却也都是远远地看过而已。此时直面天颜,他们未免觉得心慌不已。
许久,皇帝才开口,说出的话真真能将白永春和张氏吓的昏死过去。
“白希云不是你们的亲生子?”
白家人脑袋嗡的一声。
从前最能沉得住气的的老太君,因为祠堂被烧毁正在病重,再观此时皇帝的面色,听着皇帝威严宛若淬了冰渣子的声音说起这件事,等同于直接戳中了她心里的那个不能碰触的惊恐部位,老太君眼睛一翻,直接晕了。
皇帝不过问一句话,白家人还没回答,就已经先晕了一个,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有内容。
瞥了一眼晕倒的老太君,皇帝哼了一声,才道:“将人抬走,好生救治。”
“是。”
有侍卫行礼,将老太君直接抬走。
此时的白永春和张氏都已经慌了。不过到底是白永春多年为官,别的本事没有,控制自己的面皮不要表现出自己的真实心情,这个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他只是沉默的不言语,心里却已经在淌出惊恐的鲜血,混淆皇室血脉可不是好玩的,这一次要是事发,莫说是他们,就是乡下的本族都要受带累,灭三族还是九族就都看皇上的心情了。
白永春额头冒汗。
张氏这里已经是面色惨白,眼看着老太君被抬走了,心里是无从遮掩的恐慌,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了起来。
看他们这样,皇帝便有了数。随意的看了一眼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会意,就将方才林三四和夫人招出的关于白希云的身世给说了一遍,最后斥责道:“安陆侯夫人,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的,怎么能为了做争宠这种事而随意混淆家族血脉?”
“不,不,我没有啊!”张氏听着这种无稽之谈,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简直是无稽之谈!妾身根本就没有生出过什么嫡长女,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孩子换走,还请皇上明察!”
见张氏如此慌乱,在场之人心里都十分鄙夷。这等事,既做了,又岂能承认?若是承认,一个善妒的名声就算是甩不掉了。所有人都十分怜悯的看向白永春,怜悯之中又透着一些幸灾乐祸。
就算白永春平日里太过不着调,如今还失了圣心丢了官职和爵位的世袭罔替,做生意还失败,等同于白家终结者,超级败家子,可是一个男人,亲生骨肉竟然被妻子因为争宠给换走了,摊上这样善妒的老婆是他的苦,而他自己宠妾灭妻,竟然让庶长子出声在嫡长子之前,看来他的不着调是早年轻时候就有的。
面对各色眼神,白永春满心的苦无从宣泄,就只能沉默。
他不仅在心里衡量,到底是现在这个说法对他们来说比较划算,还是将原本的真想说出来划算,亦或干脆矢口否认划算。
矢口否认,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与混淆皇家血脉比起来,到底还是混淆自己家的血脉比较划算。反正错误都是张氏的。是张氏为了和小妾争宠才换子……
思及此,白永春似是忍无可忍,一蹦三尺高,一巴掌就殴在了张氏的脸上:“你这个妒妇!我的亲生女儿呢!你将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张氏被打的跌坐在地,愣愣的捂着脸。
而人群之中立即传来白希暮、白希汐和白希澜的声音:“母亲!”
三人赶忙出来扶着张氏。
才刚衙门里的人来带人走,他们就跟着来了。没想到鸣冤钟竟然是因为他们家的事情而被撞响了的,没想到,一直病弱之中还被不公平对待的二哥,真的不是他们父母的亲生孩子!
听到了惊天秘密的三人早已经懵了,若不是张氏挨打,他们到现在还不能回过神呢。
张氏被子女搀扶着跪正了,随即三人也跪在了张氏的左右。对于案情,竟然说不出什么申辩的话来。
张氏早已经委屈的大哭起来。想起当年种种,若不是白永春荒唐占了万家的闺女,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换成了一个病歪歪的小冻猫子?她现在与亲生儿子不能相认,委屈了一辈子来给白永春善后。而今还要被冠上一个善妒的名声,还要继续给白永春背黑锅。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到底是欠了白永春多少啊!
“我没有,我绝对没有生出过嫡长女,没有换子!”
张氏已在矢口否认,着实是令人恼火,那边周氏已经受不了了,也同样流着泪,哽咽道:“安陆侯夫人,您不能这样啊!明明是您的奶妈在我怀着九四七个月的时候来说好,给了我一笔钱只好了我们家老大的病,后来生了男婴就被她抱走了,我们是打探清楚了的,九四根本就是我怀胎十月产下的啊!”
“九四是谁!你胡说!”
“九四是我们给孩子取的名字,若是那孩子养在我们身边,他就该叫林九四,因为他是九月初四生人,可是在你们身边,他叫白希云。”
说到这些,周氏眼中忽然萌生了恨意,道:“你们能将九四养大,的确是恩情,可是你们为何要苛待他们夫妇!为什么要将人撵走!”
周氏的模样,分明就像是护幼崽的母兽,虽然她状告白希云不孝不悌,可是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受委屈,见了罪魁她仍旧是要讨个说法,这其中只有母性,没有考虑地位高低。
张氏已经被一层层的黑锅压的喘不过气哦,撵走人也是白永春做的,她现在反倒要被质问,哪里还有天理了!
“我没有!这些年我们养着他,好吃好喝好药的用着,他才能活到今天,要不然人早没了,你不知道感恩反倒还来怪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