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黎闪躲沉默的样子,苏青翊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难道,难道你真的会……”
“不,不会的。”阿黎斩钉截铁的说:“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一直都在吗?我不会离开,也不会消失的。”
苏青翊苦笑:“丫头,这个,应该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吧……如果老天要把你带回去,我们谁能阻止呢?”
听完苏青翊的话,阿黎突然笑了。她说:“青翊哥哥,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是老天爷也不能分开我们。如果老天真的那么残忍的话,那我们逆了这天又如何!”
苏青翊愣愣的看着狂傲不驯的阿黎,耳边回响着她坚定的话:逆了这天又如何!苏青翊看着阿黎的眼睛渐渐清明,他要和阿黎在一起的心,也更加不可动摇。
丫头说的对,他们要在一起,谁也不能阻止。即便是老天又怎样?神阻杀神,佛挡杀佛!连阿黎这个小丫头都有这样的决心,他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苏青翊也笑了,他笑得轻松畅快:“丫头说的对,我们一定能守住彼此。”
“嗯。”阿黎美丽单纯的模样倒映在苏青翊的眸子里,两双眼睛里波光潋滟。
转眼就到了冬季。北风呼啸,白雪纷飞。
阿黎跟在苏青翊身后,踩着苏青翊走过的地方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四……哎呦!”阿黎低着头正在数数,没看到苏青翊停了下来,一头撞到了苏青翊背上。
阿黎扁着嘴摸摸自己被撞到的脑袋,翻着白眼问苏青翊:“怎么不走了啊?”
苏青翊没说话,阿黎自己向前看去。
呃……只见一个姑娘怒气冲冲的挡着苏青翊,不让他走。阿黎看着这姑娘有点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喂,青翊哥哥。”阿黎从苏青翊身后拍了拍他,转到前面去打趣说:“她该不是你以前的相好吧?”
“你说什么的!”没等苏青翊回答,那姑娘就大声呵斥阿黎。
阿黎同情的看一眼那个姑娘,又看看苏青翊,说哦:“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吧?”
苏青翊无语,暗暗白了阿黎一眼,冷冰冰的说:“没有。”
阿黎拍着胸脯说:“幸好啊幸好……你要是真的有过相好的,还抛弃过女人,我肯定第一个饶不了你。”
苏青翊歪头看向阿黎,眼神里满是疑惑。
阿黎嘻嘻一笑,踮脚在苏青翊耳边悄悄说:“我很有可能,会阉了你。哈哈。”
一头黑线的苏青翊无奈的瞪她一眼,这丫头,就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本来就怒火丛生的姑娘,看到苏青翊和阿黎在她面前这么“打情骂俏”、“眉目传情”,更是气的面红耳赤。
“苏青翊!”那姑娘恶狠狠的盯着阿黎,话却是对苏青翊说的:“今天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阿黎听了这姑娘的话,意味深长的看向苏青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对于苏青翊嘛,她是绝对相信的。但是最近生活的太平淡了,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事儿,阿黎当然不能放过了。
“你想要什么交代?”苏青翊淡淡的说。
那女子咬唇,说:“多年前,你曾说过,师命难违,你的王妃只能是你的小师妹,可是为什么你现在却和陆雅黎定亲了!”
咳咳。阿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淹死。我去,原来今儿这事情还和她有关系啊?阿黎再次打量起苏青翊面前的那位姑娘来。
呀!是楚丞相的千金大小姐楚之灵啊!阿黎懊恼的一拍脑袋,难不成是自己失忆了几年,脑子不好使了?竟然现在才认出她来。
不过,这楚大小姐和以前可是不大一样了啊。虽然还是锦衣华服的,但面色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了,阿黎自言自语。
“我是说过,可是我家小师妹喜欢上别人了,为了她的幸福,我只好放手了啊。”今天,阿黎也总算是见识到了苏青翊撒谎不打草稿的样子。他不以为然的说着,好像这件事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的人,还真是会被他这副无辜的脸孔给骗到。
“你……你……”楚之灵气的浑身发抖:“你混蛋!骗我!”
苏青翊冷笑一声,看向楚之灵的眼神里也仿佛带着冰刃一样,锋利无情:“是,我是混蛋,我就是骗了你怎样?我就是不喜欢你,我就是不想娶你,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些是吗?那好啊,你已经听到了。还有,不要做出一副你是受害者你是可怜人的样子,让人恶心。当初我说三月为期让你自己好好考虑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做小,答应了你爹给你安排的另一门婚事,现在你反过来怪我吗?你以为你有多爱我?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而已。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离我远一点。”
“丫头,我们走。”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苏青翊拉着阿黎
绕开楚之灵站着的地方,一刻也不多做停留的匆匆离去。
望着苏青翊和阿黎双双远去的背影,楚之灵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天寒地冻,她却感觉不到似得,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
醉仙楼里,苏青翊又给阿黎安排了厨子做的最好的菜。
阿黎本性难改,看到吃的就忘乎所以了。两个腮帮子塞的满满的,阿黎问苏青翊:“刚才那个楚小姐是怎么回事啊?”
阿黎嘴里吃着东西,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但苏青翊还是听懂了。他温柔的将阿黎嘴角的米粒拿下来,放到自己嘴里吃了下去。
阿黎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继续吃饭,不去看他。
苏青翊轻笑,说:“没什么。你还记得当年楚相来我府上提亲的事吗?最后被素素和你给搅合了那次。”
阿黎嚼啊嚼,小鸡啄米的点着头。
苏青翊继续说:“当时我说素素必须做我的正妻,她只能做侧妃,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和我相处考虑。后来我一直没提起,你们也都忘了。其实那次之后没过多久,那楚小姐就答应了她父亲给她安排的另一门婚事。后来,就是你不在祁国的那段时间里,楚小姐的丈夫得了急病死了。我当时也没在意,毕竟这也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想到,她会来纠缠我。”说到最后,苏青翊不禁皱起眉来。
“哦……这样啊……”阿黎边吃饭,边做深思状。
苏青翊看着阿黎一脸严肃,以为她因为楚之灵的出现不高兴了,忐忑的问:“丫头,你在想什么?”
阿黎苦恼的皱眉,郁闷的说:“我……我在想,我是不是吃的太快了……我好像……被鱼刺卡了喉咙了……”说着,阿黎的脸色就又严肃变成了痛苦。
苏青翊手忙脚乱的让人送来了陈醋,阿黎喝了一大口,又吃了好几口饭团,才忍着痛把鱼刺给吞下去。
阿黎秀眉微蹙,泪眼盈盈。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苏青翊抢了先。
“这几天尽量不要说话了。”苏青翊担忧的看着阿黎:“现在喉咙很痛吧?回去以后找个大夫开点药,吃上几剂,好好保养着,应该很快就能好。”
乖巧的点头,阿黎可怜兮兮的看着苏青翊。苏青翊一指头戳在阿黎脑门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出状况!每天不闹出点事情来你就不安心是不是?”
阿黎自顾自的吐吐舌头,看的苏青翊更是无奈。就知道说她也没用,从来不长记性。
阿黎和苏青翊这边暖暖和和亲亲热热的吃饭的同时,楚之灵正凄然的独自站在丞相府的小院儿里,望着漫天大雪出神。
自己第一次见到苏青翊,就被他浑身的出尘气质给吸引了。她从未见过那样淡漠飘逸的人,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她默默观察了他好久。他总是那么淡淡的。吃饭的时候,表情是淡淡的,让人分不清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听属下禀报消息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让人不知道他听到的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碰到喜欢他的女子表白的时候,表情也是淡淡的,让人即使被拒绝也情愿飞蛾扑火。
她以为,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或许他天生就是如此,对谁也都是这样的。她想,自己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既然他没有心仪之人,那选择自己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后来她发现,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他冷漠,并不是对所有人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身边总会跟着一个小女孩,他对她温言软语,体贴细心,浅笑珍视。她突然觉得心慌,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本来只是在暗中偷偷观察他,等着父亲去找媒人与他说亲的自己,竟然忍不住听了丫鬟的话,用了最拙劣的方式去接近他,想要认识他。结果,却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都没换来。
厚着脸皮求了父亲去王府说亲,结果他却说,自己只能是他的侧妃。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山野村姑,楚之灵感觉到了深深的侮辱。就连那个小孩子都来凑热闹,说要嫁给他。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赤果果的嘲笑和讽刺。
回家后,父亲劝了自己很久。那个时候,自己确实是有些寒心的。自己哪里不好了?想要求娶自己的人,可以从丞相府排到临淄城门口了,可自己偏偏哪个都不喜欢,只想嫁给他。
后来,父亲不顾自己的反对,给自己订了亲。父命难违,她无力反抗,只能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成亲后,那个人对自己很好,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再好,自己也不喜欢。而且,他做的越多,自己心里就越烦躁。那样子,只会增加自己的心里负担,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一定是故意的!哼,自己才不会上当呢。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只会是苏青翊。
那时候,自己已经绝望了。嫁了人,他们之间就永远不可能了。但是她听说,他一直没成亲,心里还是忍不住会偷偷期待。他没成亲,自己美能得到他,别人也得
不到他!
没多久,自己那个丈夫就得了急病死了。虽然当时自己也有过一点点的难过和不忍,但更多的是解脱。
她又可以以自由之身仰望他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苏青翊都没有成亲,自己心里也就越来越放心。习惯性的,潜意识里,她已经把苏青翊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尽管苏青翊自己毫不知情。
可是前几天,她突然听人说,端王与前国舅家的小姐定亲了!她不相信,不相信,知道今天,在大街上碰到他。
他将那个姑娘保护的那么好,仿佛是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自己离得近些他都会担心不已。呵,她认出来了,那个姑娘,就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雅黎公主,国舅家的小姐。
那个时候她便明白了。什么师命难违,什么必须娶小师妹,都是他扯得谎。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个孩子。而自己,一直都只是一个笑话。
不甘心!她不甘心!楚之灵空洞的眼神猛然狠戾起来。苏青翊,我一定要得到你。你,必须是我的。
就算是散尽家财,我也要不择手段的得到你。哼,我再也不会只躲在你身后了,我要光明正大的留在你身边!
这样想着,楚之灵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阿黎吃饱喝足了,正要擦嘴的时候,苏青翊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黎调侃他说:“俗话说的好啊, 一想二骂三感冒。谁想你了啊?”
“一想二骂三感冒?什么东西?感冒又是什么?”苏青翊奇怪的问阿黎。
……
阿黎无语。她这一高兴,又忘了这些古人是听不懂这些话的。但是看苏青翊这么想知道,阿黎还是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感冒啊,就是你们说的风寒,我以前那个世界里的人,都这么叫。这就话的意思呢,就是说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你了,打两个喷嚏呢,就是有人在骂你,如果打了三个喷嚏或者更多,那就只能说明你受了风寒了。”
听了阿黎的解释,苏青翊恍然大悟:“丫头,那是不是你在想我啊?”
阿黎失笑,瞪苏青翊一眼,娇嗔道:“谁像你了,这不是正见面着呢嘛,我想你做什么?脸皮够厚的啊你。”
“你现在才知道我脸皮厚?”苏青翊也反击阿黎说。
阿黎也顺着他的话说道:“是啊,我真笨啊,现在才看出来。原来我未来的丈夫啊,不仅脸皮比城墙还厚,而且还是个大尾巴狼。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你最擅长了。哼。我觉得啊,我是不是要和爹爹说一声,重新考虑下我的人生大事呢?某些人不大靠谱啊……”
苏青翊一把搂过阿黎来,将两人的身体紧紧贴住,他霸道的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阿黎挺胸抬头,毫不示弱的把苏青翊的话顶了回去。
苏青翊脸色瞬间转变,他像个幽怨的小媳妇儿一般,委屈的看着阿黎说:“丫头,你不能这么对我……”
阿黎一看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要笑。这次终于没憋住,她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看到阿黎这么开心幸福,苏青翊心里也是甜丝丝的。
吃过饭后,阿黎和苏青翊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陆府。
“天凉,记得多穿衣服,别生病了。”阿黎有些啰嗦的吩咐苏青翊,换来了苏青翊的轻笑。
苏青翊说:“知道了,你也是。”
阿黎点点头,看着府门前亮起来的灯笼,说:“时候不早了,你快回王府吧。”
“嗯,好。”苏青翊说:“我看着你进去,我就回王府。”
听苏青翊这样说,阿黎恋恋不舍的转身,还没走两步路,就被苏青翊叫住了。
其实,苏青翊也就是还想再看看阿黎。可是叫住了阿黎以后,他却不好意思了。哦,对了。苏青翊突然想起来,再过几天就是阿黎的生日了。
于是他问:“丫头,过几天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阿黎想了想,回头说:“我呢,什么都不缺。你随便送什么都行,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好吧,我来选。晚上天气凉,你快进屋去吧。”苏青翊催促着阿黎。
阿黎这才在灯笼的闪烁烛光下,回到了自己房间。
当天夜里,丞相府迎来了以为客人,楚之灵的远房表哥。
“景世啊,好不容易来一次,可要多呆几天啊。”楚之灵的母亲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子,亲切的嘱咐。
那个叫景世的男子恭敬的应承着。
给丞相夫人请过安后,景世就往姑妈给自己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丞相府很大,幸亏有婢女带路,否则,自己肯定找不到房间。听婢女说,穿过前面的走廊就是自己的房间了,景世便让婢女退下,自己一个人前去。
可是,正当自己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时,一个倩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表哥。”楚之灵浅笑嫣然的看着景世,目光甚是殷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