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乡下人”在沪市

咚咚咚!

李土根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挨个敲门。昨天,刚到宾馆,他寻思摆阔做一回东,拉拢人心,便邀请一干人到附近的摊子搓了一顿,喝了一打啤酒,个个酒酣耳热,有醉意的他又临时起意,大大方方请他们唱卡拉OK,鬼哭狼嚎到早上一点才回来。

“哈!”

李土根眨了眨睡眼,瞧着过道的电子钟显示六点十七,距离约定集合的时间只差十七分钟。然而,楼梯口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更出乎意料的是,昨个婉拒留下来的离三到现在,都没看见人,不像来的路上早早便整装待发。

当然,实属情有可原,离三确实需要更长更多的时间,消化他醒来面对的一切。

眼前,一抹格外显眼的嫣红,像一朵红梅似的绽放在一条白布上。上面盛开的花瓣,如血一般的红艳,印入离三茫然纠结的眼帘,印入黯然伤神的心里。

“沈清曼,你一辈子都是我婆娘。”离三喃喃道。

咯吱,虚掩未锁的门给轻轻地一敲,门缝开得更大了。

“醒了吗,离三兄弟?”

李土根探头进屋内,一看离三赤条条,一条被子遮住下身。

“呦,呵呵,原来离三兄弟刚起啊。”他不免尴尬,“嗨呀,敲得真不是时候。”

离三收回神,抱歉道:“不好意思,睡迟了。”说着,拿起叠好在床头柜的衣服裤子,麻利地穿起来。

李土根机灵,捏着戏谑的口吻轻描淡写地揭过,“别别,道哪门子歉,正常,这里的床确实比额们陕北的炕睡的舒服,跟娘们的肉似的,软绵绵。”

离三不回不应,穿戴整齐,随即走进独立卫生间,瞬间一怔。只见洗脸台的花岗石上,已经摆好了装满温水的漱口杯,以及挤好牙膏的牙刷,不用想,准是沈清曼离开前替他备好的。再摸摸架子上的一条毛巾,上面湿润,但没了刚拧干时的热度。

忽地,离三感觉鼻子一酸,铁骨铮铮再如何心如铁石,终给柔情融化,他眼眶一红,呼吸急促,心如刀割。

见不理睬,李土根也不自讨没趣,“咳咳,成。离三兄弟既然起来,那也抓紧点,等会儿到门口集合,记得别落下东西。”

缩回头,转过身,往隔壁走,手轻叩着门,他心里疑惑:怎么不见离三他媳妇人?

Www ttκan ℃O

……

“弟妹呢?”

蹲在门口的李土根耐不住等候,便找第一个下来的离三说话,一问问他最好奇的。

“回家探亲了。”

“探亲?弟妹在沪市有亲戚!”李土根瞪大眼,一下子站直了,“穷亲戚,富亲戚?”

“富的。”离三低沉地回答,神情失落阴郁。

“沪市的富亲戚,那弟媳岂不是……”

李土根察言观色,一瞅离三魂不守舍的样,以为牵挂着他媳妇,宽慰说:“兄弟,甭难过,不就是走个亲戚串个门,早晚得回来。女人嘛,不就像喂饱的狗喂熟的鸟,跟咱们处久了有感情,铁定会寻着味回来的。你啊,就当久别胜新婚吧!”

离三嗯了一声,望向远边的天际,一声不吭,静静地站在门口。

李土根撇撇嘴,找不到人聊天,只能自个抽闷烟。他习惯性地蹲下来,叼着村里人你一根我一根孝敬的红玉烟,在吞云吐雾间,看天越发地明亮,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即回头。

“额日,贼他娘,你们咋地回事!”

一眼瞧见迟到的几个竟嘻嘻哈哈地走出宾馆,李土根气不打一处,恼怒地不顾嘴里的烟才吸了四分之一,一把掷在地上,目露凶光,放声吼道:“额是咋说滴,六点半,六点半额们就出发,你们瞅瞅现儿几点!现儿几点!”

顷刻间,方才有说有笑的,给李土根训得噤声,一时间缩着脖子垂下头,任由他口吐芬香,用陕西特有的脏话骂咧了一通,屁都不敢放一个。

“球势子(方言,骂人牛、B)!骂完了吗?骂完就赶紧走,不然不更晚了。”离三瞥了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娘的!”

骂了一通,李土根的气消了不少,不再数落他们,咽了咽口水,润了润骂干了的喉咙,“成吧,看离三兄弟的面上,走吧!”

说是原谅,可路上少不了抱怨。李土根一边走,一边不依不饶,“么椽子(不像话的意思),硬生生给额拖到高峰期第一班!”

“土子,”跟着李土根来打工的六人里,就离三把他以前的小名挂嘴上。“你说的工地,怎么个去法?”

离三一问,李土根收住了牢骚的嘴,颇为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工地啊,就那么去。额们先坐公交,到最近的入口坐1号地铁,再转3号。”

“地铁是啥?”有人问。

“公交是啥?”

十八、十九,甚至二十多岁的他们,在陕北这些年,有的连公交车都没见过。

他们兴致高昂,充满好奇,与其说刘姥姥进大观园,倒不如说乞儿误入大观园,一个个张头探脑,稀奇踩的砖,稀奇铺的路,稀奇盖的楼,稀奇着一切,包括他们即将上车的公交站点,以及开设此处的报刊亭。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七点不到,报刊亭已经开张。两侧张贴着一些明星人物海报,前面摆放许多的杂志、报纸、书刊,另外有零食、玩具、电话卡等杂七杂八的。

“老板,来份沪市地图。”离三擅自离了群体。“多少钱?”

“六块。”

离三眉头不皱一下,他掏出抠搜了很久攒的十块,从老板那儿接过两张绿二元,以及地图。

“离三兄弟,你买地图干啥?这玩意儿不能吃又不能喝,不白浪费钱。”李土根纳闷道,“趁着车没来,赶紧退了,把钱要回来。”

离三摆摆手,“不,以后呆在这里的日子长呢,不认识认识,又哪里知道这天地有多宽。”

“弄明白啥用咧?又不像村里的地,任额拉屎撒尿,这精贵着呢,根本不能是成家的地儿,成不起!”李土根底气不足,语气弱弱的。

“公交还没到吗?”离三话题一转。

“高峰期,迟来多久都正常。”

正如李土根所言,这个点的确是高峰期,单从他们等的这一个站点,可见一斑——

环顾四周,站着不少西装革履、穿着得体的上班族。他们大多手提早餐,只是区别在有的狼吞虎咽,有的细嚼慢咽,有的干脆都不着急吃,慢条斯理,首先满足的是一大早的精神口粮,翻翻报,看看杂志。

他们一行七个,虽然半道上,给李土根威逼着取下陕北标志的头巾,但穿的衣服,扎在这样的人堆里,显得格外醒目,更不必说他们拎的大包小包无数行李,相当招摇,同样相当另类,自然而然引得其他人若隐若现的侧目窥视,但大多投来的目光却不友善,令人感觉不到一丝同根同胞的温暖,只是像报刊亭上出售的一元两元报纸上的字一般,无意间嘲弄他们是文盲老粗。

人,就是喜欢比较,更喜欢拿生活不易的人比较,来自欺欺人。

他们穿得是斯文,他们穿得是正式,光如此的外表着装便让他们无端地生出一股自豪感,然而他们还想加点动作凸显出自己的优越,或是皱下眉,或是捂住嘴,同时,像约定好的抱成团跟躲瘟神似的避得远远的,眼中明里暗里闪着轻蔑、厌恶。

但其实,离三一干人只是穿的寒碜,却很干净,昨儿都用宾馆赠送的袋装沐浴液搓了好几遍,身上没有一丝儿的臭味。

不过,谁在乎,他们只在乎他们想的,乡下人,就那么回事。

好在,彼此之间都不需要忍耐多久,李土根说的73路到了。

轰隆,车门随着远转的机械打开。村里的一干人当中,头一回坐的倒好,随群即可,不是头一回的,对公交车只开前门的做法不理解又不满,咕哝道:“咋就开一个门?后面一块开了,不进去更快嘛!”

“这叫投币,没售票员。麻溜点,都取两块钱,呆会儿往箱子里投。”李土根说道。

对话的声音不大,但路过的几个人全听到。他们不约而同地嘴角一扬,或余光一瞥,眼神中或多或少带了点嫌弃鄙夷的意思。

李土根察觉到他们的排外,脸皮厚习惯的他尽管不介意自己被哂笑,但他不舒服自己的同乡一样当猴子任人取乐。因此,护起犊子,扯了扯嗓子,“哎,大伙,额给你们说个笑吧。”

“啥笑啊?”众人异口同声。

“沪市人的笑话。说是有两个沪市人到一个饭馆里吃螃蟹,一进门把老板喊来,问,‘老板,大闸蟹有伐?’,老板说‘有的,时价’,沪市人一听,马上说,‘大闸蟹有啥吃头,一天到夜吃,也吃怕了,算了,有甲鱼伐’。老板答,‘有,时价。‘沪市人又一听,说算了,来俩碗阳春面吃吃好喽。吃完,一个人去埋单,要老板打折,老板本一肚子气,大声说,“本店概不打折”。沪市人不乐意,用手作磨刀状,说道,‘老板,侬的一把刀老快咯。‘”

有人纳闷道:“图昆,这有啥好笑的?”

“诶呀,你们咋跟闷瓜似的不开窍啊,都明显着,笑他们沪市人又抠又作呗!你瞧,你瞧瞧。”

李土根挤眉弄眼。

“瞧见他们手里的杂志没!额跟你们讲,他们沪市人精明着呢,这一本就值几块钱,买它们的这些人,都是打着算盘细算过的。经常上班看几块钱的,等到了公司,悄悄地跟其他人换一换,要么干脆顺几本,等下班了又能看几块的,往往是送一本呐,能拿回来四五本呢,而且说得好听,叫‘变废为宝’!嘿嘿,是不是比额们陕西人精明?”

正说着,恰巧有一个咯吱窝夹一本《意林》的中年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一听匆忙地把杂志卷起来塞进公文包。顿时,引起了李土根他们嘻嘻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

中年人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上了车。

“看,那老小子估计给额说中,心虚嘞!”李土根眉开眼笑,“走,闲话不说,额们赶紧上车!”

咣当咣当,硬币进了投币箱。

离三的行李最多,他没有跟一干人一块坐到后排,就站在后门出口处,两口箱子搁在两腿之间,他的两只脚像一对钳子紧紧夹住它们不动弹。同时,他的手臂绕过杆子,腾出手来吃着从路边摊上买的俩白面馒头。

现在,不比十年后,没人会厉声喝止,不允许在车上吃东西。因为除了司机,人人有份,所以法不责众。

此刻,公交车浑似一个移动的早餐食堂,刺鼻的醋味、怪异的韭菜味、浓重的肉包子在车内飘逸。

瞧人模狗样的白领们一个个吃得正欢,打上车一直拘束着的李家村人,随之壮起胆子,无所顾忌地吃起早餐。

“……之前病毒来的时候,不像今儿这样。上车是不准吃东西的,说是容易滋生啥细菌病毒的。而且每天,车上都得喷上好几次消毒水,味道怪怪的,跟杀虫的农药似的,说是能杀病毒。但这样,那段时间坐公交的人还是少,只有,呶,像他们买不起车的就只有坐公交的命……另外,到了星期六星期天,你要是有胆出来敢坐车,基本上跟包车的待遇一样。就像额上回,壮着胆子随便上了一辆,嘿,是跟平时不太一样,甭提多自在!”

“为啥?为啥不自在?”

“你刚来,不晓得这沪市人的好歹。以前,额在市区里甭管坐哪趟车,这些个孙子,呸,都他娘的狗眼看人低,觉着额们乡下人贱。”

李土根口沫横飞,说话的嗓门很大,丝毫不在意车里有沪市人。

“可没成想,有个叫萨斯的玩意儿过来,这病毒可把这帮孙子吓坏了,一个个又是戴口罩,又是喷农药,再看额什么都没有,照样上车,照旧干活,看额是又敬又怕,跟瞧神仙似的。从那时,诶,额才明白,原来这帮人,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主儿!”

话落,离三很清楚地留意到车里的一些人,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李土根,脸色多少透露出一丝不忿。

“小赤佬!”

骂人的是刚才遭李土根戏弄的中年人,想来他为报一箭之仇,打刚才没少在嘴里叨叨“乡下人”、“外来工”、“小赤佬”几个词。

李土根谈兴高,满不在乎有谁不满,大大咧咧道:“所以,千万不要看低了自个,不要因为他们,觉着额们从穷沟沟来,从农村来,就天生比别人矮那么一头,觉着他们骂额们“乡下人”,还真他、娘没骂错。但额跟你们讲,屁,全是扯淡,他们其实跟额们一样,也是乡下人,知道为啥不!”

“为啥?”

“因为沪市就是两个圈,像额们刚来的地,就是外面这个圈,这种人他们爱门缝中间看人,把人看扁喽。但他们想不到啊,最里面那个圈圈,住市区里的人爱在门梁往下看,把所有人都看低喽,就是心傲,压根都不承认外面圈的人是沪市人,也压根没把他们当自己人看。他们呀,其实跟额们陕西人没啥两样。“

“可要额说,沪市人真不如额们陕西人,至少额们拿老乡当老乡,他们倒好,非自家人欺负自家人,非划个道道,什么内三线,外三线,定个城里人、郊区人,吵吵嚷嚷比谁穷比谁富,嘿,你们说有意思没意思,狗咬狗!”

通过窗户,望着现代化的大都市,离三扬起嘴。

以前讲阶级,划分农民阶级、划分资产阶级、划定无产阶级,那是为革命,那是为治国,那是为理想。现在不以阶级、斗争为纲了,阶级意识没了,阶层结构倒方兴未艾。富的看不起穷的,城市的看不起农村的,城乡差别出来,城乡对立起来,莫非这就是先烈抛头颅、洒热血所为之奋斗的?

这国,是华夏人的国;这城,是华夏人的城。这城市化的繁华,农村人如何享受不得?

为什么要在城市人的奚落下忍耐苟且,难道农民的血管里流着的不是和城里人一样的炎黄血脉,难道农民生长的不是和城里人一样的蓝天红旗下?

眼睛盯着窗外,一一从眼前掠过的,不止是闻所未见的东方明珠塔,那左右陪衬的大厦高楼一样令人心潮澎湃。

更何况,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高楼大厦、住宅洋楼,随便一幢,搁在秦川的小县城,便是人间奇观。

即便再过了三站,高达十几层的写字楼、商品住宅依然一览,不能尽。

第115章 无精打采为他第57章 霸王的“霸”,道理的“道”第八十四章 杀马特第93章 困兽之斗(五)第八章 王宝钏和薛平山第193章 但愿第8章 正道第六十一章 巷战第17章 酒吧生日会(上)第35章 赌场第19章 穷武科,富登科第48章 大丈夫(上)第153章 还钱第115章 无精打采为他第四十章 秀才造反第149章 烟花雨夜第67章 一路东西第46章 一波三折(中)第116章 大黑伞第160章 偷拍(下)第七十七章 鸡肠第157章 我只是一个农民工第二十一章 给我的路,只有独木第192章 人心第五十二章 造谣第155章 他(中)第五十八章 骨头第二十二章 不对路第145章 第一通电话第三十章 忘了难忘第三章 后头是安逸 前头是什么第35章 赌场第140章 八月二十二(二)第二十三章 人各有命,富贵在你第一百零五章 从沪太到南陈(四)第79章 濠江风云(二)第四十七章 徐汗青(下)第55章 演唱会前第163章 放人第十三章 饭碗第70章 一事平,一事起第23章 男人要顾家,出息的男人更要心中有家第9章 正道(下)第161章 照片第174章 他比卑微还卑微(中)第57章 霸王的“霸”,道理的“道”第154章 他(上)第九十五章 小赌第九十二章 为谁勇冠(下)一些在开篇前的话第91章 困兽之斗(三)第九十九章 第二堂课(上)第二章 离三娶亲(下)第172章 琴琴,我想你(下)第127章 起舞(下)第十九章 两口箱子第二十七章 蚯蚓与蛆(中)第150章 冲突(下)第二十七章 蚯蚓与蛆(中)第189章 薄云天第70章 一事平,一事起第149章 烟花雨夜第四十章 秀才造反第51章 大丈夫(下)第72章 三宝第186章 学车第46章 一波三折(中)第七十五章 换柱第170章 拒绝,再拒绝第5章 笑贫不笑娼(下)第六十四章 来头(下)第十五章 工头关于162章第76章 君子报仇,不是不报,时辰不到第156章 他(下)第二十七章 蚯蚓与蛆(中)第134章 不疯魔,不成妖第四十一章 盘龙卧虎呀 高楼顶(上)第23章 男人要顾家,出息的男人更要心中有家第28章 多少分之多少的生死第八十八章 两女第六十四章 来头(下)第四十三章 盘龙卧虎呀 高楼顶(下)第七十七章 鸡肠第九十七章 赌徒(下)第五十七章 下雨前第98章 困兽犹斗(一)第13章 狼吃领头羊第九章 从此你南辕我北辙第151章 合同第八十四章 杀马特第99章 困兽犹斗(二)第177章 威风(下)一些在开篇前的话第九十六章 赌徒(上)第54章 佛前“一炷香”第17章 酒吧生日会(上)第15章 牛粪、花瓶与狗屎第100章 困兽犹斗(三)
第115章 无精打采为他第57章 霸王的“霸”,道理的“道”第八十四章 杀马特第93章 困兽之斗(五)第八章 王宝钏和薛平山第193章 但愿第8章 正道第六十一章 巷战第17章 酒吧生日会(上)第35章 赌场第19章 穷武科,富登科第48章 大丈夫(上)第153章 还钱第115章 无精打采为他第四十章 秀才造反第149章 烟花雨夜第67章 一路东西第46章 一波三折(中)第116章 大黑伞第160章 偷拍(下)第七十七章 鸡肠第157章 我只是一个农民工第二十一章 给我的路,只有独木第192章 人心第五十二章 造谣第155章 他(中)第五十八章 骨头第二十二章 不对路第145章 第一通电话第三十章 忘了难忘第三章 后头是安逸 前头是什么第35章 赌场第140章 八月二十二(二)第二十三章 人各有命,富贵在你第一百零五章 从沪太到南陈(四)第79章 濠江风云(二)第四十七章 徐汗青(下)第55章 演唱会前第163章 放人第十三章 饭碗第70章 一事平,一事起第23章 男人要顾家,出息的男人更要心中有家第9章 正道(下)第161章 照片第174章 他比卑微还卑微(中)第57章 霸王的“霸”,道理的“道”第154章 他(上)第九十五章 小赌第九十二章 为谁勇冠(下)一些在开篇前的话第91章 困兽之斗(三)第九十九章 第二堂课(上)第二章 离三娶亲(下)第172章 琴琴,我想你(下)第127章 起舞(下)第十九章 两口箱子第二十七章 蚯蚓与蛆(中)第150章 冲突(下)第二十七章 蚯蚓与蛆(中)第189章 薄云天第70章 一事平,一事起第149章 烟花雨夜第四十章 秀才造反第51章 大丈夫(下)第72章 三宝第186章 学车第46章 一波三折(中)第七十五章 换柱第170章 拒绝,再拒绝第5章 笑贫不笑娼(下)第六十四章 来头(下)第十五章 工头关于162章第76章 君子报仇,不是不报,时辰不到第156章 他(下)第二十七章 蚯蚓与蛆(中)第134章 不疯魔,不成妖第四十一章 盘龙卧虎呀 高楼顶(上)第23章 男人要顾家,出息的男人更要心中有家第28章 多少分之多少的生死第八十八章 两女第六十四章 来头(下)第四十三章 盘龙卧虎呀 高楼顶(下)第七十七章 鸡肠第九十七章 赌徒(下)第五十七章 下雨前第98章 困兽犹斗(一)第13章 狼吃领头羊第九章 从此你南辕我北辙第151章 合同第八十四章 杀马特第99章 困兽犹斗(二)第177章 威风(下)一些在开篇前的话第九十六章 赌徒(上)第54章 佛前“一炷香”第17章 酒吧生日会(上)第15章 牛粪、花瓶与狗屎第100章 困兽犹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