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的明亮起来,赵炎为首的这支归城队伍渐渐的在雾中隐现。
新的清晨,带给每个人一丝凉意。
卡丹偌贝朝旁边的人瞥了一眼,道:“夜郎大人,您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夜郎和蔼的笑道:“亲爱的小骑士,别叫我大人,我在爱樱军中的职衔还没你高呢!”
“夜郎。”赵炎坐在梦寒一代上,他的身后,娜曼姿正安逸的靠着闭目养神。“有时候我真恨不得给你个将军当当,看你在战场上究竟是什么样子。”
夜郎笑道:“别!陛下,你千万别这样!我快五十岁了,可以慢慢的养老了。那些事情,还是留给年轻的人去干吧!”夜郎看了卡丹偌贝一眼,道:“比如卡丹偌贝骑士,就很适合当当将军。”
夜郎的话说到卡丹偌贝心坎上去了,他顿了顿,也没答话。
哼!
赵炎瞪了夜郎一眼,道:“好好呆在军中,别到处乱跑了。你虽然没有什么重要的军职,但你是我的顾问。当我想询问你问题的时候,我可不希望找不到你。”
夜郎点点头,道:“请陛下放心,我就陪在你身边。”
梦寒一代提高了速度,赵炎朝远处眺望,那视线的远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草原。
他抬起头,大声道:“大家加把劲!提高速度!等回到爱樱城让你们好好休息一天!”
夜郎杀手没有问题,爱樱近卫军也不会给赵炎丢面子。两千多人顿时以比平时快半倍的速度行驶,气势汹汹,威武雄壮。
夜郎朝后望了一眼,轻声道:“年轻人,就是有力气。”
时快近午,队伍即将离开塔巴巴森林进入塔巴巴平原,赵炎感觉到一股完全不同的气息涌入鼻间。这种感觉让他很舒适,很痛快。
辽阔的平原,并没有森林那般的压抑。带给所有人一种舒畅的感觉。
报……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由远至近的传来,赵炎还来不及感受环境转换带给他的一切,便被这阵急报声给打断了。
传令兵是爱樱炎字第五军的人,在卡丹偌贝的阻拦下,他在离赵炎一米外的地方跳下马,急忙跪倒在地上,拼命的喘着气。
报!
赵炎眉头微皱,道:“什么事,这么急?”
“塔……塔塔……”
赵炎道:“来人,给他一杯水!”接着从梦寒一代上跳下来,朝传令兵走近,道:“不要急,喝水了站起来慢慢说。”
传令兵接过水,一口气干了进去,这才恢复了一些。他站起身子,朝赵炎微微一拜,道:“禀告陛下,塔……塔巴巴村出事了!”
赵炎脸色沉了下来,道:“说仔细点,怎么回事?”
传令兵道:“昨天夜里,塔巴巴村遭到袭击,村子里多处地方被烧毁,被破坏。”
“有伤亡没?”赵炎急切的问道。
传令兵的声音弱了下来,道:“有不少地精被杀害,梦啦梦大人和科普思险些丧命……”
可恶!
赵炎恶狠狠的朝传令兵后方塔巴巴村的方向瞪了一眼,急忙跃上梦寒一代,拉转虎头,道:“速速回村!”他突然停顿一下,道:“卡丹偌贝,我和娜曼姿先赶回去,你带领队伍跟上,照顾好沃伏托主教大人!”
“是!”卡丹偌贝领命,然后大声喝道:“全军返回塔巴巴村!”
梦寒一代掠过地精马车的时候,一阵风吹动着马车的车帘,沃伏托探出头,道:“陛下,你去……”他还没问完,赵炎便离去已远了,可见梦寒一代的速度之快。
沃伏托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嘴角微微的笑了起来。
“主教大人,让你受惊了。”
沃伏托的确惊的不小,他急忙偏过头,夜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他暗想刚才自己的奸笑不知道被他看见了没有,顿时一阵惊吓。
这个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沃伏托的说话声音没那么流畅了,道:“没,没事……”他又朝赵炎离开的方向望去,道:“陛下这是要去哪?”
夜郎笑道:“塔巴巴村出了点乱子,陛下心急,这才赶回去了。”
沃伏托感叹道:“陛下对地精们真是爱戴啊!”
“那当然,贵教廷还有重要的单子在地精手中呢!如果村子摧毁的严重,那不是会耽误交货日期吗?到时候误了贵教廷的大事,就是陛下也承担不了啊!”
沃伏托勉强的笑道:“阁下严重了,陛下手下精英无数,这大陆上可没有几人敢惹他啊!”
“哈哈哈,那是那是!艾雅大陆上,除了梅国那样的军事大国和光明教廷那样的大宗教,我想也是没人敢随便打陛下的主意的。”
沃伏托心里一颤。
夜郎又道:“主教大人,你好好休息吧!陛下现在不在,你如果想找人聊天的话,我很乐意陪你。我年纪大了,体力活干不了,但陪人说说话解解闷还是可以的。”
沃伏托顿时觉得夜郎诡异无比,陪笑道:“不用,不用,我再睡会。这马车真舒服,昨夜睡的真扎实啊!”便急忙缩回头,回到马车里。
卡丹偌贝从马车后面跑了过来,恶狠狠的瞪着夜郎,道:“夜郎,你什么时候跑这里来了,你速度太快了吧!我靠!”
夜郎朝卡丹偌贝亲切的笑道:“虽然我说过不要叫我夜郎大人,但你也不要直称我的名字吧!以你的年纪,足够叫我一声大叔了。”
“大叔?你想的美!”卡丹偌贝跑的很吃力的样子,手叉着腰。
夜郎道:“一名骑士,礼貌是最基本的素质。”
“你……”
卡丹偌贝哑口了一阵,这才挺直腰杆,横了夜郎一眼,道:“我当然知道,作为一名骑士,我虽然年轻,但礼貌我是绝对有的。夜郎大叔,麻烦你老人家不要走那么快,你带兵比我厉害,陪陪我,我不懂的可以问问你。哼!你哪是什么老人家,居然体力比我还好……”
夜郎笑道:“乖!真是乖孩子!大叔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的好孩子。”
卡丹偌贝咬咬牙。
……
赵炎来到塔巴巴村门口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赵炎从梦寒一代上跳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塔巴巴村吗?这还是昔日那个逐渐繁华的地精部落吗?
村口一半的地精炮台已成碎渣,刚修铺不久的道路被炸的稀烂,随处可见坑坑瘪瘪的大疙瘩。刚到村口,便闻见空气中那股焦臭味。
每向村里走进一步,赵炎的心仿佛就要多出一条裂缝。每条裂缝直通心底,让他全身剧痛。
拖着沉重的步伐,赵炎看见的是化为灰烬的地精建筑。东边的一片住宅区,已被烧掉了一大片。这意味着几百家地精将失去辛苦建造的家园。虽然这对于他们建设的本事来说算不了什么,但这里承载着他们的心血,他们的感情。
一片乌烟瘴气。
尽管有无数地精正在紧急的维修,赵炎眼前的一切仍是一片乌烟瘴气。
仅仅如此,他便已经足够愤怒了。
突然间,他腹部一阵疼痛,这是一种许久没有出现的感觉,赵炎依稀的记得,当阿大快要滋生的时候,腹部就是这样一种疼痛,火烧的疼痛。
老族长和多福斯在巴酷和奥拉的搀扶下迎了上来。
看见老族长那绿光莹莹的眼睛,赵炎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眼睛酸涨的甚是厉害。
娜曼姿跟在赵炎的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切,全身像是起了鸡皮疙瘩一般麻木起来。
赵炎蹲下来,道:“我们死去了多少族民?”问这句话的时候,赵炎无比难过。这些年,每次的战争都会有伤亡,但赵炎却没有像今天如此的伤心过。以至于让他等待这个数字的时候是那样的疲累和难熬。
多福斯沉痛的说道:“六百七十三个地精去了,有的被活活烧死,有的被打死,有的连完整的尸体都不存在了。还有……谷浪带着五十个地精工人加班,在地精工厂不知道被敌人施了什么法,他们自相残杀,全部都死掉了。谷浪……他……他是地精族里难得的人才啊!”
“六百七十三,六百七十三!”赵炎的脸已经成了黑色,道:“娜曼姿,请记住这个数字,牢牢的记住!”
“另外……”多福斯道:“科普思伤的很重,还有梦啦梦,现在都睡在你家里,快去看看吧!”
赵炎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老族长叫住了他,道:“孩子!不要太内疚,我和众长老都有这个心理准备。要想成功,牺牲是免不了的。”
赵炎再也忍不住了,双眼泛起了泪花。“扑通”一下朝老族长跪下,道:“族长爷爷,我对不起你!”
老族长急忙撑着拐杖朝赵炎走了过去,安慰道:“我们既然选择了你当族长,那么就相信你所做的是对的。”
“孩子,加油干!不要让这些地精们白白牺牲呐!”
“是!族长爷爷……”赵炎狠狠的擦拭眼角的泪,转身疯狂的向家中跑去。
紧紧的盯着赵炎的背影,老族长拐杖突然落在地上,瘫软的向后倒了下去。
“老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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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酷和奥拉急忙把老族长架住,多福斯连忙道:“快!快!送回家!”
他又偏过头,急切的说道:“老族长,你年纪还没我大,千万要挺住啊!”
老族长呼呼的喘息着,道:“放心……还没看见地精一族的辉煌……我,我死不了……”
啪!
赵炎将门狠狠的推开,然后直奔卧房。卧房的床上睡着科普思,旁边围着一群地精。
赵炎急切的跑了过去,“老科!”
科普思是醒着的,他强行着要坐起来,却被赵炎按了下去。“你别动,好好休息。”
赵炎抓着被子,往科普思上身扯去。却发现科普思的手臂处有些异样,又急忙往下按了按。赵炎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惊鄂的望着科普思,道:“你的胳膊呢?你左边的胳膊呢?”
科普思微微的低下头。
呜!呜呜!
“是我,都是我!都是因为我!”从科普思睡在床上起,伐尔就和他形影不离。
赵炎道:“怎么回事?”
伐尔哭的十分伤心,看着科普思道:“如果不是老科,我现在早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了!”接着,伐尔便把科普思救他的经过说了一遍。
赵炎掀开科普思的被子,在他的断臂上轻轻的抚摸,眼里的眼泪疯狂的翻滚。“老科!我……”
科普思突然淡淡一笑,道:“炎,别这样,我能保住这条命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我害了你!是我连累了你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却为我……”
科普思脸上依然笑容不改,道:“好朋友不就是需要分担吗?”
赵炎咬牙道:“可是你,你少了条手臂,你的爱好,你的理想……”赵炎说不下去了,越说,他的心便越痛。
“没关系!”科普思坚定的说道:“少了条手臂,我不是还有一条吗?这个世界上,一条手臂的人多着呢!我不会气馁的,我相信我只有一条手臂也能成就大事,追求理想!”
“老科!”赵炎扑过去,紧紧的将科普思抱住。
科普思伸出另一只手,和赵炎紧紧的搂在一起。
此时,修哲走了进来。
“炎,你回来了!”
赵炎从科普思身上起来,道:“修哲,梦啦梦怎么样了?”
修哲皱皱眉,道:“她就睡在旁边。”
赵炎来到梦啦梦房间的时候,她正静静的躺在床上休息,查克斯守候在他身边,默默的看着他。
赵炎走近梦啦梦,爱惜的在她脸上看去,最后淡道:“梦啦梦,谢谢你。”
查克斯道:“她受到了强大的精神冲击,然后又耗尽了魔力。如果我没有说错,她一定是自己将魔力爆发出来而震伤了自己。”
查克斯脸上无比落寞。
赵炎道:“我们把他带回爱樱城,用最好的牧师治疗。”
查克斯道:“军队里的医师说了,她现在的昏迷状态是精神上的伤势造成的,牧师已无法治疗。一切就看她的意志力如何,能不能挺过去了。”
赵炎心一寒,全身凉到极点。
突然间,腹部又剧烈的疼痛起来,仿佛体内燃起了一股烈火。
赵炎强压下这种疼痛,转过身在墙上狠狠一拍,道:“这些混蛋!”
“老查,你放心,梦一定不会有事的!”
修哲也道:“对,梦比我们都厉害,她自己也善于精神幻术,一定能挺过来的。”
查克斯缓缓的站起身子,留恋的在梦啦梦脸上看了一眼,道:“我们都是好兄弟,不必这样说。”
查克斯冷静的出奇,他偏过头,朝赵炎望去,道:“炎,你来。”
赵炎的研究室内,停放着四具尸体。四具尸体身着统一的黑色斗篷,全部都是男人。
查克斯道:“他们就是这次的袭击者,据皮鲁鲁卡西西和地精们说,这次一共有五人。把梦啦梦和科普思打伤的是一个女人,而现在,那个女人跑了,这些男人死在了村子里。”
查克斯蹲下,将一具尸体的脑袋向上抬去,指着他的喉咙处,道:“炎,你看。这四个人的喉咙处都有一个圆形的血洞,可见他们是死于同一个人之手,而且此人的实力非常之高。这些人的实力都达到了SS级,就算是梦啦梦一对一也未免是他们的对手。但杀死他们的人,只是一招就把他们解决了。”
修哲插话道:“如果没有这个人,塔巴巴村的损失将越加的严重。”
娜曼姿也来到尸体旁边,反复的观察他们的伤口,道:“我想,能创造出这样的伤口的,除了是深谙剑道的武士,就是杀人技巧已达到顶峰的盗贼。炎,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查克斯抬起头,道:“炎,这人会是谁呢?你好好想想,从他的动机来看,是在保护塔巴巴村,应该是你的人。”
赵炎反复思索,最终摇了摇头,他的手下,可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呼!
查克斯叹了口气,道:“好了,现在是谁杀了他们暂且不说,他们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查克斯扯出他们的黑色斗篷,道:“炎,你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下一刻,赵炎愕然的睁大了眼睛,惊道:“光明教徒!”
查克斯道:“把他们杀了并把尸体送回村子里是想让我们知道这些袭击者的身份,我想这也是那个高人的用意。”
娜曼姿有些疑惑,道:“那会不会是嫁祸呢?”
查克斯摇头道:“不会。”说着他走向其中一人的身边,将那人的牧师袍拨开,在那人的腹部处,有一圈由魔法符号组合成的图案。
查克斯指着魔法图案,道:“这是大主教或教皇才能施展的禁咒,他们通过这种禁咒来控制黑暗系的力量,用以来服从他们的命令。”
赵炎道:“光明教廷……好!好样的!好样的光明教廷!你们居然……你们的教徒里居然有黑暗牧师!”
查克斯道:“事情已经摆的很清楚了,现在的光明教廷已经没有高尚可言了!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消灭黑暗,而是征服整个大陆!”
顿了一下,查克斯又道:“这次塔巴巴村的摧毁严重,但地精工厂的设备没有什么毁坏。这是因为他们还需要我们为他们制造铠甲,他们只是想给我们一个教训而已。”
修哲坚定道:“光明教廷当着我们一套,背着我们一套,他们太可恶了!”
咯咯咯!
赵炎紧紧的捏着拳头,双眼怒澄着躺在地板上的尸体。突然间,那股腹部的剧痛已经让他的全身麻木,他仿佛感觉到火因原正在高速的飞转。此刻,他紧握的拳头间仿佛蕴涵了无尽的力量。而在他的体内,一股力量的充斥感让他仿佛感觉又有一个生命在他的体内诞生。
很快,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仿佛那个突生的生命藏了起来。
赵炎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了几步,这两年来,他第一次如此的愤怒。这股愤怒在心间,在脑海,并不完全从外表表露出来。但就是这样,这股愤怒才越加的汹涌。
他将拳头握在胸间,双眼火光闪烁,恶道:“光明教廷,我炎在此立誓,无论你信仰的是光明神和平神还是至高神,我都和你誓不两立!总有一天,你给我的耻辱,我会百倍千倍万倍的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