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起床,浦杰就加班加点把今天给自己制定的任务字数全部码完,然后紧张地看着表,催龟追兔子一样盯着迟钝的时针使劲。
十一点多,估计小学中再怎么磨叽也不会剩下什么学生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给刘顺打了个电话。
彩铃几乎快要唱完,那头才磨磨蹭蹭地接通,很紧张地抛来一句:“杰哥?这会儿找我什么事儿啊?”
浦杰稳定了一下语调,很随意地说:“也没啥大事,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个ser妹子,这个周末正好有时间,你们学校不是放暑假了吗?要不下午你们先见个面?”
“下午?啊……我下午没空,这几天可能都没空。”刘顺磕磕绊绊地回答,舌头跟没伸好抽筋了似的,“我、我不是贷款买了……啊,那个婚房吗,你知道的,难得有空,我……呃……我就过来检查一下……顺便重新装修装修。”
啧,都开始语无伦次了,就他一个文弱书生力气可能也就比宋文玉大点,还重新装修装修,地板砖两块叠一起他估计都搬不起来。
浦杰在心里暗笑了一声,继续追击:“那我过去帮帮你吧?我正好写完更新没什么事儿,锻炼一下身体,减减膘。”
“别!”喊出口来,对面似乎才意识到这反应有点太过激烈,连忙结结巴巴地补救说,“杰哥……你、你是写字的,是文人,我怎么、怎么好意思叫你来帮忙干重活。可不用,真不用,绝对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哎呀,你至于吗,我又没压着你重播键。”他连忙打断,“诶对了,宋文玉放暑假了,要不咱们下午带她玩去吧?那丫头就是嘴巴毒点,家里妈妈老顾着弟弟也挺可怜的……”
“不用!”对面的声调又提高了八度,最后还甩出一个尾音,跟参加歌手比赛一样,“她……她回去帮忙看弟弟了,没空,嗯,对,没空。啊……杰哥,我这儿正忙呢,没空,咱回头再聊哈,回头再聊。我挂了啊,挂了。”
浦杰拿着手机,回放了一遍刚才录下的声音,跟着闭上眼,伸展四肢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切已经开始了。
由他构思大致剧本,亲手设计演员,参与其中推动流程的一场大戏,终于走到了尾声。
他写的离改编到大银幕上还有孙悟空七八个筋斗的差距,但他手上的异能,已经足够让戏剧在现实中上演。
剩下的,就是全剧的**了。
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导演坐在剪辑室第一次观看成品之前,他的心里忐忑而兴奋,他关于自己超能力的第一个完整实验,终于就要得到结果了。
刚才的电话里他其实听到了宋文玉小声抱怨的声音,听起来两人的关系还很融洽,这让他少了很多负疚感,也更加确定,在脆弱而虚伪的“恋爱”关系破裂前,女孩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恐怕那个傻乎乎的小学生,还以为这场私奔和电视里网络上的浪漫故事一样可歌可泣呢。
中午随便吃了口饭,他坐到电脑前继续沉迷于设计精分小号资料的游戏中,虽然和他自己有关的设定出于安全考虑暂时要等这次试验完成,但对这世界各种地方随便动动手脚,等着看到将来有可能因此而发生的连锁反应,不是非常有趣吗?
过往写的时候,苦心设计的角色永远只能局限在书中那一方天地。
而现在,他设计的角色一个个进入到了真正的世界中,按照他所设定的,补充出他未曾涉及的,上演出连他也仅仅能预测走向的故事。
连年入千万的白金大神们也做不到,不是吗?
带着这样的喜悦感,他一下午就向世界——主要是他所在的汉央国各个角落投放了十几个角色,那些人都和他并不切身相关,但只要能顺利地落地生根,成为世界线的一部分,就有可能成为让他的祖国变得更好的第一步。
除了一些朴素的感情在驱动之外,他也在计划着更长远的事情。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出发了。
浦杰穿好衣服,拿钱包下楼吃了顿平常不太舍得的肉炒饼,额外加了个煎蛋,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擦黑,骑上电车直奔宋文玉家而去。
那是靠近东涵市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一个小区,以目前浦杰的收入水平,不吃不喝永动机一样写稿到一百七十五岁大概能买得起一套。
多半是很少见到这么破旧的电动车出入这里,门口的保安还很警惕地盯着他看了几秒。
看得他心里有点发虚,干笑了一下,主动说:“看亲戚。我来看亲戚。”
“对不起,这里禁止一切车辆入内。请停到前方车棚。”保安礼貌地微笑着,给他指了指方向。
他急匆匆放好,快步走回来进到院里,往目标方向赶了一段,他才有点惊讶自己的体力似乎好了很多,以前这种距离的快速走动已经足够让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现在却除了脑门上热出来的那层油,一切都还好。
暂时顾不上想那么多,他摸出手机,在明知道对方具体地址的情况下,还是打通了胡婷婷的电话,免得直接找上门惹得对方怀疑。
虽说这女人没什么脑子,但宋宝籁可是他一手设定的商界精英,多半比他这个创造者还聪明得多。
电话响到挂断,他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下当初设计的角色细节,再次拨过去。
果然,这次响了一段时间后,电话接通了,一个不耐烦得很但依旧娇柔悦耳的声音没好气地说:“喂?谁啊?”
他清了清嗓子,说:“您好,请问是宋文玉的家长吗?”
“是,你什么人啊?从哪儿知道我号码的?”
“啊,是这样,我是刘老师的朋友,和宋文玉也认识,所以才有您的手机号。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问问您,您的女儿是不是至今还没回家?”
“刘顺的朋友?为什么把我号给你了?”胡婷婷噼里啪啦飞快地说,“你到底什么事儿啊?我宝宝正哭呢,有话直说。我女儿跟同学玩去了,本来就说晚上才回来,到时候有她爸接。怎么了到底?”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是这样,您女儿很可能被绑架了。”
“呸,死骗子。”简明扼要的回应,接着,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