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很是喜欢盛鸢。
她往前走了两步,脚踝边绛紫色的裙摆跟着晃荡了下,看着盛鸢的眼神真挚。
“小鸢。”
“…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盛鸢弯唇,“当然可以了,阿姨。”
这时瞿姨将点心端了过来。
江雨很热情地招呼盛鸢,“小鸢吃,小鸢来吃,这个点心我吃过,很好吃的,小鸢来吃吧。”
江雨说起一句话会不时重复几遍。
明眼人都能看出或感觉出她的状态是不太正常的,她的语言和肢体大多时候像个孩子,却有着成年人的记忆规范。
这便是精神分裂症所表现出来的端倪症状。
“……”
时砚从茶几上抽出两张湿纸巾给江雨擦手,因为方才江雨完全忘记自己的手被颜料弄脏了,伸手就要去拿盘子里的点心拿着吃。
江雨安静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她抬着两只手,看着半蹲在面前的时砚,一双温婉的眼眸弯下,声音很是轻柔和蔼的说。
“谢谢,真是麻烦我们小砚了。”
“不用客气。”
时砚没抬头,语气淡淡,把颜料仔细擦拭干净后,将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
吃过点心后。
江雨邀请盛鸢去看自己画的油画。
她热情地拉起盛鸢的手就要走,而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向时砚,问起时砚的意见,“小砚,可以吗?可以把小鸢借给我一小会吗?就一小会。”
时砚看向盛鸢。
无声地询问盛鸢的意愿。
盛鸢挺愿意的,冲时砚笑着点了下头。
时砚才回复江雨,“可以。”
江雨的表情变得开心起来,如同一个纯粹的孩童一般,兴奋与激动起来,牵着盛鸢走。
这栋房子很大,有很多间空房间,都用来放江雨的画了,画板多到可以办一个大型画展了。
原来方才盛鸢在走廊看到的那些,被挂满满走廊的油画,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
江雨在画画上的艺术天分真的很高。
随便挑出一副,便是笔下春风,惟妙惟肖,有很独特的个人风格。
内容除却风景,还有物。
动的,亦或者是不动的,都有。
盛鸢还看到很多幅画上画的都是屋子里的陈设,午后日光充足生机勃勃的院落,黄昏下空无一人的窗台,关掉灯被月光倾洒一身的落地钟。
江雨热情地向盛鸢一一介绍自己的画,告诉她那副是什么,这副是什么,她是什么时候画的。时砚单手抄在口袋里,安静跟在两人身后,并不出声打扰。
偶尔盛鸢会转过头,冲他眨眨眼,他的唇角就轻轻勾起一个弧度,注视着她的漆眸里,情绪是温暖的。
江雨乐此不疲,拉着盛鸢就这样在房子里逛了二十多分钟。
盛鸢乐意相陪。
但这时瞿姨端着一个小托盘上了楼,走到江雨面前。
“夫人,该吃药了。”
江雨愣了一下,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是需要吃药的一般,喃喃自语,“嗯,是的啊,到时间了,我应该吃药了的。”
她从瞿姨手里接过水,很顺从的把小盖子里的白色药片吞掉了。
然后,瞿姨又开口提醒她,“夫人吃完药,该去房间休息了哦。”
于是盛鸢和时砚也准备离开了。
江雨用恋恋不舍甚至有些恐慌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就要走了吗?怎么不多待一会儿呢?”
她明显不想他们离开。
直到最后听见盛鸢答应说明天天气好,也可以过来这里,江雨才心满意足地肯回房间去休息。
在瞿姨的陪同下,她亲自到门口,送盛鸢和时砚上车。
看着两人,嘴里还不放心的一直在叮嘱。
“一定要记得哦,一定要记得明天也要来这里。”
“小砚,一定要记得哦。”
“嗯。”
“阿姨再见。”
江雨挥手,“小鸢再见。”
一直到黑色轿车驶离视野当中,江雨还望着它消失的方向,不肯收回视线。
旁边的瞿姨望着江雨,神情有些复杂。
夫人这般的依依不舍。
她却想起,分明在半年前,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夫人与小砚曾吵过一次架。
吵得很凶。
是夫人单方面的歇斯底里。
小砚的神情自始至终平静。
房间的东西被全部砸烂,女人激动崩溃的声音,在喊。
“走!你赶紧走!永远不想看见你!你不是我的儿子!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