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儿子回来了。”孔贤跪在母亲跟前,目光落到她面上:“儿子不孝顺,这一个月以来让你老人家牵挂了。”
和一个多月前相比,母亲瘦了些,面上的皱纹更多,皮肤再看不到一点光泽,头发也完全变白。
只是,此刻的她目光里全是欢喜。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摩着孔贤的脸,那么粗糙,又是那么温暖,仿佛在抚摩着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以为这辈子再看不到你了。娘也想过去死,只是……只是,娘还存有一分希望,我的儿不可能就这么没有了。再说,我若是死了,你妹妹又该怎么样?”
孔贤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母亲:“娘亲,娘亲,儿子回来了,儿子害你老人家担忧,儿子该死啊!”
正在这个时候,“哇”一声,一个女子从里屋冲了出来:“大哥,大哥。”
正是孔琳。
三人顿时哭着一团。
好半天,他们才平静下来。
孔琳忙拧了毛巾,小心地替母亲擦去面上的泪珠。
孔贤又仔细地看了看妹妹,和一个月前相比,孔琳还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样子,但面庞更白,更加清秀,真是我见尤怜。
他问:“妹子,这一个月以来可好,爹爹……爹爹他又来过没有?”
“啊!”话还没有问完,孔琳手中的毛巾就掉在地上,身体颤个不停:“不不不不……”
“可怜的儿啊,没有来没有来。”母亲急忙抱住她。
“娘,娘,我怕我怕。”孔琳突然叫了一声,转身就逃回屋去。
看到她这般模样,孔贤心中发酸,低声问:“娘,妹妹现在还是这样吗,可看过郎中?”
上次家中发生那场伦理惨剧之后,妹子就变得有些不正常,变得痴痴的,让孔贤非常担心。
母亲:“我儿,你妹妹不要紧的,没痴。那日之后娘我也请郎中过来看过,说是没事,又服了两剂汤药,已然后大好。不过,你妹子胆子本小,听不得那老畜生的名字。一听就抖个不停,经常半夜里惊叫着醒来,然后哭个不停。”
孔贤心如刀绞,大声对里屋喊:“妹子,你放心好了,我这次回来就住在这里哪里也不去,我会时刻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里屋:“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孔贤解下腰上的手刀重重地拍在桌上,大声道:“从现在开始,我孔贤就住在这厅堂里,谁敢跨进这屋一步,不管是谁,休怪我手中刀认不得他。”
屋中,孔琳的声音传来,充满了感激;“大哥,谢谢你,谢谢你。”
孔贤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妹妹,我可是你大哥啊!为人兄长,若不能保护自己的弟弟妹妹,我算是个人吗?”
“孩儿,别哭,别哭。”母亲的手又伸出来,轻轻地擦着他面上的泪水:“贤儿,你被王慎捉了去,这一个月过得可好,你瘦了,可是被他虐待?”
“我瘦什么瘦,都胖了。”孔贤故意笑道:“我是什么人,王道思要想娶我那国色天香的妹子,还不巴结讨好?他对我倒是不错,一日三餐厅,吃穿用度都不短缺,还派了专人服侍。泗州军诸人对我也是礼敬有加,丝毫不敢得罪。”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点走神,想起这一个月以来在泗州军那平静的日子,想起王慎那里收集的历朝历代的善本和金石珍藏,想起各色有趣的人物和方我荣手中的银制蟋蟀笼子,突然发现那一个月是自己过得最快活的一段时间。
真有点不想回来,回到这人间地狱一般的蕲春城和孔家军啊!
母亲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孩儿,你见着王慎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给娘说说。”
做为一个母亲,她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孔琳将来可是要嫁给王慎的,若是女儿所托非人,那不是把她朝火坑里推吗?
听到母亲这么问,里屋的孔琳就大着胆子将头伸了出来,仔细聆听。
孔贤故意问道:“什么是什么样子的人物,娘你究竟想打听什么呀?”
母亲:“打听什么,你笨吗,自然是先从相貌说起,接着就是人品和本领。”
“哦,这样啊,那就先从相貌说起吧!”孔贤道:“王道思我见过几面,跟吕师画上差不多,说起来,模样也就一般。可是……”
“可是什么?”母亲忍不住问。
“可是,那眉毛又粗又黑,眼睛亮得吓人,就好象一口深井,看得久了,叫人有点头晕。还有,他有一口好牙齿,又百又整齐,哎,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的牙齿长得这么好看。”孔贤倒有点羡慕了。
其实,他并不知道,现代人和古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牙齿好。你想啊,现代人有牙膏牙刷,早晚刷牙,牙齿还能差了?况且,王慎以前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每天都要和客户见面,对于个人形象非常看重。他的牙齿也是花了一万多块前矫正过的,自然完美。
亚洲人,尤其是蒙古众的黄种人有个先天缺陷,上颌突起,牙齿长得也不整齐。王慎那一口完美得不真实的大白牙,对于古人来说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孔贤母亲点点头:“牙好,胃口就好,身体想必也差不了。”
孔贤点点头:“是,王道思一个冲锋陷阵的统帅,筋骨还能差了?他身材颇为高大,比儿子还高半个头,偏生不是太胖,用书里的话来说,就是亭亭如岭上松,倒是个风度翩翩的伟丈夫。说起人品,此人却是非常不错的。”
“怎么个不错,我儿快说说。”母亲着急着想听下去。
孔贤道:“王道思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统帅,按说这样的人物个性格爆炸,杀气极重。可说来也怪,此人性子却极温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见人就带着三分笑。和他说话,有种如沐春风之感。他的见识也广,和他说上一天话,依旧觉得有趣。”
母亲更急:“我儿,你说王慎见人就带着三分笑给娘听又有什么用,我就想问他有没有妾室?”
这话一说出口,里屋门口的孔琳显得有点紧张。
“哎,娘是问王道思是否贪恋女色啊!”孔贤恍然大悟,忙道:“没有,王道思没有妾室,他好像也不好此道。儿子在泗州军一月,还从来没有在军中看到过一个妇人。而且,听士卒们说,王道思自起兵以来,军规极严,营中禁止妇人出入。士兵若有调戏妇人,出入青楼楚馆者,一旦发现,就会被判死刑。这个王防御使啊,依儿子看来,爱勇士却不爱美人。他虽然有屠夫恶名,其实却是个君子。”
“什么屠夫,乱世之中,带兵之人自然要杀人的。”母亲松了一口气,满脸欣慰:“我儿,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既然王慎是个君子,娘也能放心将你妹嫁给他了。”
“娘……”在一边偷听的孔琳心中欢喜,羞红着脸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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