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儿,姑娘家说话别这般莽撞。”孟氏见着敏君说得有些过了,便拿话止住。敏君听得这个,只低下头轻声应道:“是,娘,女儿知道了。只是有些时候,见好人说好话,见人说人话,见鬼,那也只能说鬼话了。”
“浑说什么,女儿家就是得说话谨慎,旁人如何说,那是她没了规矩礼数,你若一一计较,这还怎么过日子?”孟氏虽说阻拦敏君说话,却是连一眼也没看向那婆子。边上的人原见着孟氏仿佛要说话,略略停顿了一会的,见着她不错眼地与敏君说话,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当机就是拉起那婆子,用帕子堵住她的嘴,拖出了屋子。
敏君见着人已经被拉出去了,便挥了挥手,让旁的丫鬟婆子退下去,自己转过神来与孟氏道:“娘,这姜氏存了什么心思?为何使人过来叫嚣?我瞅着,她也没什么旁的筹码了。”
“她那是打量着我是个软弱可欺的,虚张声势,想着将我吓唬住自个过去。而后随机应变,将我这个蠢货兜住,以后不论是徐家,还是孟家,都有做手脚的余地了。”孟氏冷笑一声,眼里却有些许冰冷:“也不瞧瞧,自个原是丧家之犬,我不与她计较,她倒是赶着送死。等半晌工夫过去,我便遣几个婆子到那孟家并姜家,好好说道说道。我身子弱,可经不起这些,若是好这么着,说不得也要他们两家管束管束。”
敏君听得这话,细细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应道:“娘说的是,这般整日整日的闹腾,如何是个道理。若是她还敢过来,女儿说不得就到那两位姨母的府门外说道说道。断没个我们受欺,她们倒是乐得逍遥的道理。”
孟氏听着她这么说,一时不由得笑了,只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这用着你过去?没得失了自个姑娘家的体面。可不许这般混说了,娘自然有法子让她有苦说不得。”
“嗯。”敏君轻声应了,见着这事儿略略告一段落,便是随口提起旁的事来。什么刺绣的活计有些针法难做,什么苏瑾又是寄了信来,说起苏娴未来的夫婿原是他大哥的知交,什么花园里头的花开了,剪了几支,各处都是送了,偏偏忘了自个的。叽叽咕咕,说了好半日的话,孟氏都是一一听了,或是指点,或是笑话,脸上却都是带着笑的。见着孟氏心情好了,敏君方是松了一口气,又陪着说了几句话,再扶起她到里屋躺一会儿样样神,这才起身回去——也该回去做事儿了。
毕竟,这些日子,敏君自个的事儿也是颇多,又是甲骨文龙骨,又是学刺绣技艺,又是读书习字,加之旁的杂七杂八的小事儿,整日却也不知道忙着什么,总是忙乱着。为此,锦鹭青鸾也是劝了她好些话,见着她只是不听,也是无可奈何,帮着将那些琐事整理妥当罢了。
这不知不觉,两日又是过去。
这日,敏君方才梳洗妥当,预备妆扮,就是听到外头有婆子传信,说着璧君等人已经到了码头,过会便是到了。敏君闻言,只让锦鹭重头准备衣衫配饰:“既是远客来了,自然要换一番装束,也是迎客的意思。”
“姑娘说的是。”锦鹭寻思了一番,这璧君的事她也隐隐听了几句,虽说不十分明白,但也知道这里头有些复杂,有些说不得事儿在里头。因此,她略作思量,就是取出浅黄洒线绣百蝶迎春的滚边袄儿,浅蜜合色素纹洒金裙,并一条豆绿宫绦:“就这几样,头上再用些碧玉首饰,姑娘瞧着可好?”
“倒也罢了。”敏君瞧着这些黄色并不纯正,多半带和一点柔和的绿意,便点了点头,道:“首饰也不必多,三两样也就妥当了。”青鸾笑着应了,到屋子里取出一个匣子,端出来挑了几样,道:“姑娘瞧着可合适?”
敏君抬头看去,见着是数支碧玉如意纹金簪,一支碧玉凤钗,两朵红绒花,一对碧玉耳坠,便没了旁的东西。她点了点头,却是瞧见那匣子里头有一串木珠子,便提溜出来瞧一瞧,却不是旁的,正是当初孟氏从佛寺里头带过来的檀香镂空莲纹佛珠:“这个怎么混到这里头去了?瞧着倒也有几分玲珑。”
说来,这佛珠倒是与她颇有几分缘分,不说那时候刚刚附身,头一样得的就是这佛珠,就是后头碧痕摔佛珠引来徐允谦生怒,繁君取佛珠有意博同情等事儿,也少不得这一样呢。
心里头这么想着,敏君便是将这个佛珠缠到自己的手腕上头,道:“将这里头的佛珠一并取出来,放到另外的匣子里头。”青鸾笑着应了。敏君站起身,略略整顿,吃了一碗暖和的清粥,这才扶着锦鹭到孟氏的屋子里去。
眼下,正是初春时节,虽说依旧是春寒未尽,但有些枯木上头却是有些绿意绽开来。稍远处,便有一处池塘,东侧的假山石上栽了好些迎春花,竟是略略显露出点点嫩黄来。微风徐来,虽说没有香味儿,去让人感到几分熏熏然:“这迎春花儿也是开了,过些日子,想来也就会渐渐暖和起来了。”
“可不是。”青鸾笑着凑了两句话,一面又道:“只是听着老嬷嬷说起来,这些年似乎一年比一年冷呢。要换着三四十年前,这个时节要更暖和一点的。”
听得这话,敏君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又是走了好一段路,方隐隐想起来,这明朝据说是中国历史上最冷的一个朝代。因这样,后头闹饥荒的时候,朝中无钱粮,方有了农民起义。
这事儿可要记在脑子里头,正好自己现在这个父亲是管农桑的,多影响影响,让他多种些玉米土豆番薯什么的,不说别的什么,饥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呼呼,回来太迟了,现在也就这么多,继续码字,希望能码出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