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华公子是不是华厝?”君拂妩恶声问,见千面眼珠子乱转,又加了一句:“说谎的话,朕把你的皮揭下来做成孔明灯!”
千面:“……是。”
在君拂妩一连串拷问结束后,千面以为自己可以安全离开的时候,君拂妩掏出了一枚鹅蛋大小的霹雳弹,点燃了导火线,然后塞进千面的怀里:“送你一场烟花雨,不用谢恩!”
话犹在耳,千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抛出城墙,身后是君拂妩冷嗤声:“三、二……”
“轰--”
鲜血泼天!
千面错愕的看着被炸得粉碎的肢体,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视野转向天际,再转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地上被炸得粉碎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自己的身体。
而他的头颅,还在地上连连滚了几圈,很快,就被饥饿的野狗叼走……
君拂妩站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朝墙角那边冷声道:“听了这么久的墙角,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诶!要不是我藏在这里,还真看不到你这样的一面!”墙角那边转过一抹素色的身影,含笑吟吟:“看来,你也变狠心了不少。”
“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君拂妩冷嗤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你怎么就,不能改一改这爱听墙角的破毛病呢!”
“改了的话,又怎么发现妩儿这样非同一般的一面呢?”那人哈哈大笑,说着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来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君拂妩,我们又见面了!”
“卿肜郁!”君拂妩红着脸:“你能不能正经点?”
来人正是刚刚从邺城赶过来的卿肜郁,他孤身一人千里奔走,五六天的时候也休息都没有,就为了早点见到她。
“我千里走单骑,不眠不休的赶来找你,你就这么嫌弃我?”卿肜郁不满的哼哼唧唧,突然搂紧了她:“我六天没有洗浴,身上臭死了。来来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也来蹭点!”
“啊!”君拂妩尖叫:“卿肜郁你怎么变得这么没下限!”
从前那个素衣风华的卿肜郁呢!他不是洁癖嘛!为什么画风突然变成这样!
“我就是这么没下限啊!”卿肜郁笑眯眯的说着,将脑袋枕在她肩头:“困死了,我睡会儿!”
说着,也不等君拂妩反应,他就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夜色下,仅有几盏巡逻的昏暗烛灯照在他们身上,两抹秀气的身影相依偎着,竟有几分别样的温暖。
君拂妩咆哮着,将卿肜郁拎上肩头,扛着回了城主府!
“这这这!”风林看着君拂妩肩头扛着的卿肜郁,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舌头!
天哪!
这还是他们高冷逼人的卿公子么!
居然被他们女帝扛在肩头带回来了?而且,观其颜色,似乎睡得很香?
将卿肜郁粗鲁的丢在软榻上,君拂妩并未做停顿,招来红衣:“你去把埋在楚氏皇陵下面的炸弹换了!”
“换了?换成什么?”红衣蹙眉,那些都是好不容易才埋下去的,现在临时要换?而且,明日楚朝那边的人就要来了,这世间紧迫,谁能保证不会遗漏了什么?万一
“换成我新配置的那些。”君拂妩放轻了嗓音,朝卿肜郁休息的内室努了努嘴:“别让他知道!”
红衣看了眼内室,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是两国交战的关头,若是叫卿肜郁知道了楚氏皇陵下面竟然埋着那样的东西,还不知道事情最后要演变成什么样呢!
可坏就坏在,君拂妩并非真心要挑起战争!
她要的,只是自己的孩子罢了。
君拂妩看着红衣走远,转身回内室。今晚到明天这段时间内,她必须保证卿肜郁在她的视线内!
否则,按照卿肜郁的风格,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着软榻上卿肜郁的和煦睡颜,君拂妩唇角含笑。
重生异世,固然有诸多的不如意,但是上天给了她卿肜郁和墨奕譞这样的好朋友,真的是让她万分感谢。虽然,他们俩对她都有男女之情,但是,这种时时刻刻被关怀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说起来很自私,她享受他们关怀的同时,又在害怕他们在知道她不会接受他们的感情之后,自己会不会失去这份关怀。
窗外,月上柳梢头,君拂妩眉眼柔软的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为何,记忆忽然飘远……
她还记得,当年,在闲王府的时候,那个略有几分幼稚的闲王爷。
或许,当年他们身怀蛊毒,活得并不如现如今这样自由肆意,但是,在那个漆黑的夜里,丹若院主屋的屋顶上,两人随意躺着,便已是人间最幸福的事情。
当初那个柔软的不像话的闲王爷,终究只是她记忆中的一片云烟,在岁月消磨中,渐渐淡去了。可是,在她心中,他的身影却从未淡薄,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虽然,明日两人就要敌对,今后,或相忘于江湖或彼此仇雠,本都是她预想的结局,却不知为何,却让她有些胆战心惊。
明日,会不会变故突然生?
这一刻,她突然希望玖凰憬当真悄悄来一趟这里,好歹两人心里有了底,明日也不会走到太过决绝的地步,不是么?
“你在想什么?”身后,卿肜郁的嗓音淡淡的传过来,君拂妩回首,笑:“没什么。”
“你在想他?”卿肜郁说着,眉头已经高高跳起,这是他发怒的征兆,君拂妩如何不知?她低头看着地上,月光透过窗户铺在地上,灰灰的一层,让她想起李白的那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可是她举头望明月,却不知心中思念的究竟是谁。
是当初干净透彻的闲王楚瀛辰?还是伴在她身边三年,无微不至的玖凰憬?固然,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总是下意识将他们分开来看待。
“你们一定不会有结果的,你有何苦想他?”卿肜郁看她沉默不语,眼眸中的温润简直将他所有的脾气点爆!
为什么他站在她面前,她却看不到?
“我没有在想楚瀛辰。”君拂妩轻声道:“我是在想从前,但是,记忆中的人根本不是楚瀛辰,我爱的那个人,也不是楚瀛辰。”
或许,这么多年,她爱上的,只是自己臆想中,那个同病相怜又鲜活知足的男子,而他究竟是楚瀛辰还是玖凰憬,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记忆将她的爱憎分得太清晰,她爱那个干净的楚瀛辰,有憎恨那个欺瞒背叛她的玖凰憬!
玖凰憬出现在她记忆中的时候太极端,一面是至纯至净,一面是期满背叛。
闻言,卿肜郁的脸色并没有变好半分!
他知道君拂妩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心中爱憎的都是玖凰憬,不管是作为楚瀛辰的玖凰憬,还是作为玖凰憬本身。固然,她恨他,可是,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就像他卿肜郁,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君拂妩面前*肆意,她总是温和的包容,但是,这不是一种爱,而正是因为她心中没有他,所以,不在意罢了。
有句话不是说了么?
爱之深,责之切。君拂妩不肯原谅玖凰憬、不肯轻易放下与其的羁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君拂妩的心里终究还是他,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放下自己的心呢?
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卿肜郁低头,半晌再抬头的时候,眼底已是笑意满满:“我想吃你做的糯米鸡。”
“好,你睡着,我做好了给你端过来。”君拂妩颔首,这段时间卿肜郁没少为她奔波,做只糯米鸡犒劳一下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是么?
看着卿肜郁躺下,君拂妩顿了顿,这才出门,看着守在门口的青衣,轻声道:“帮我看着他。”
青衣颔首,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养了五六天的伤,终究是想守在主子身边,所以,昨天就回到君拂妩身边呆着了。
既然回到她身边,自然要认真恪守本分,这才是他青衣的风格。
君拂妩神色淡淡的拐进小厨房,突然鼻翼抽了抽,然后面色微变,大步上前看着灶台上的一截小小的,已经僵硬了的手指。
那枚小手指下面压着一封信,君拂妩心中一动,将那封信展开,面色再次变了!
脸色一点点的苍白起来,眼底也泛上丝丝血色,嘴唇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楚茗辰!你该死!”
放下手中的信封,君拂妩小心翼翼的将那枚被截断的小手指捧起来,嗓音呜咽。这是她的小瑾瑜的手指,他生下来到现在,母子二人相处时间合起来还不足十天!
可是楚茗辰竟然敢截下小瑾瑜的手指来要挟她!
咬唇,君拂妩转身穿过长廊进了冰窖,将那枚小手指收在最里面的一间小室内,然后用冰块将门口堵上。
安置好小手指,君拂妩转过库房的时候,特意找了几枚震天雷戴上,这才出门,不带一人,策马朝城外奔去!
这一次,不论如何,她都要楚茗辰付出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