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廖长青带了一队人马朝华城而去,君拂妩转身回城主府。
“黄衣,红衣怎么样了?”
站在红衣的软榻前,看着面色憔悴的黄衣,君拂妩心中不无愧疚。若非她那日安排红衣去将炸弹重新换过,红衣也不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黄衣瞥了眼软榻上的红衣,勉强笑了笑:“没事儿,就是饿太久昏倒了而已。”她想了想,又道:“小姐,不知你能不能解开这个?”
撩开被褥,露出红衣双手上捆着的错综复杂的绳索,那绳索也是奇怪,不管刀砍火烧都无法将其弄断,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绳索却还是岿然不动的锁在红衣的双手上。
君拂妩也低头看了片刻,只觉得这副绳索很是眼熟。
看起来既不是金属材质也不想布帛绸缎,倒有几分树木枝桠的样子,但是火烧不毁刀砍不断,究竟是什么材质做的?
“黄衣,你去取一些热水来。”君拂妩敛神,看着红衣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伤口,可若只是饥饿导致的昏迷,红衣怎么可能会在卧龙山下那样大动静之下没有半点反应?
他本是警醒之人,从黄衣将他带回来到现在,却是半点知觉都没有,这实在太反常了!
取了一枚玉露丸给红衣喂进去,君拂妩渡了些内力过去,红衣才勉强恢复了些意识,混混沌沌的挣开眸子。
“小姐?”
“你可算是醒了!”君拂妩抿唇,端了被水过来:“喝点水?”
等红衣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黄衣也端了热水回来,见红衣醒了,大喜过望:“你总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快被吓死了!”
红衣抿唇笑,偷眼瞥了眼君拂妩,快速的朝黄衣抛了个媚眼:“放心吧,情哥哥我是不会这么轻易狗带的!”
“手都被锁住了还不安分!”君拂妩无奈的看着这时候还有心情打情骂俏的红衣,用竹制的被子将热水装了,朝红衣道:“伸手!”
热水浇在那绳索上,红衣被热水烫得倒吸一口冷气:“小姐!不行啊!它越来越紧了!这绳索只怕不能用热水!”
“那就对了!”君拂妩放下热水,抬眼看着黄衣:“现在,你去找冰来!越多越好,用冰冰镇!”
“刀枪不入的绳索用冰?”红衣不可思议的看着君拂妩,这边黄衣已经撒开脚丫子奔去冰窖。不管这个法子究竟能不能行,她都要试一试,总不能让红衣一辈子都被锁在这一双绳索之中!
君拂妩垂眼看着他手上的绳索,曼声道:“深海之下有一种黑海木,刀枪不断火烧不毁。*冷缩,算得上是千年难遇的东西,你能被这玩意儿伺候上一回,倒也此生无憾了!”
闻言,红衣抽了抽嘴角,感情他被人囚禁,饿得差点去见阎罗了,还得引以为荣?
“趁着黄衣还没回来,你说说那日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囚禁了你?”君拂妩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红衣:“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红衣讪笑,他本来还真打算什么都不说呢!被君拂妩这么一呛,不说也得说了!
红衣皱着眉,回忆道:“我记得那天来的人应该是有两拨,第一拨的人将我们安排在卧龙山上的人全都放倒了,自己进去皇陵里不知道做什么,后来将我带走去后山。可是,我记得在他们走的时候,隐隐约约有看到第二拨的人到了皇陵,后来我就被喂了药,人事不省了!”
“关键在第二拨的人。”君拂妩蹙眉,第一拨的人不难猜出,就是楚朝那些想要找个理由朝她们凰朝发难的贵族阶级。而第二拨人炸皇陵是什么目的呢?
皇陵被炸,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两国交战,可是凰朝的人应该都知道她并没有真正炸皇陵的意思。
况且当时,知道红衣是去换炸药的人少之而又少,会是谁做的呢?
当时在胥城、且有本事做这几件事的人无非那么几个,可是当日卿肜郁一直在城主府,这点有青衣作证。墨奕譞不在胥城,不可能千里迢迢遥控手下做这样精细的事情,还有风林,可风林根本没有理由做这件事!
见君拂妩神色沉郁,红衣担忧:“现在外面的情势还不知道什么样,楚朝那边的情况如何?”
“廖长青已经去交涉了。”君拂妩抬眼看着外面的天色,早已是暮色沉沉,有一天过去了。廖长青已经去了三四个时辰,按理说应该已经和玖凰憬碰面交涉了才对。
君拂妩蹙眉,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了,让她心底惴惴难安。
依照玖凰憬的行事作风,若是他有心开战,那么廖长青这一去只怕没甚效果,可若是他并不想挑起战事,那么就该允诺了她的条件。
“小姐?”红衣刚想说什么,门口黄衣已经端了一大盆冰块进来:“红衣,我给你取了冰来!”
硕大的冰块让本就算不得温暖的室内立刻降了几度,君拂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看着红衣手上的绳索:“黄衣,把红衣手上的绳索包上一层碎冰!”
果不其然!
在一层碎冰上去之后,红衣手腕上的勒痕明显淡了,手腕也终于可以活动,他缩着手掌,一下子就从那绳索中挣脱出来!
“好神奇啊!”
黄衣拎着那绳索,取下来之后果真能看出这是一节黑海木!
“黄衣,你去查一查,近年有哪一个势力曾经得过这种黑海木!”君拂妩随意的取了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茶水渍,看着门口:“这个时间,廖长青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已经想起一连串的马蹄声。
“廖大人回来啦!”
城主府门口的守卫一声声将消息传进来,君拂妩抬眼,放下手中杯盏:“红衣,你在这里休息着。我去看看情况!”
门外,廖长青手脚麻利的跳下马,大步奔进门,转过长廊直奔君拂妩的议事厅:“女帝!”
“说罢,怎么样了。”君拂妩亲手沏了壶茶水,给他倒了一杯:“看你这行色匆匆的,玖凰憬对我的条件不满意?”
廖长青苦笑,他怎么会以为君拂妩会心急如焚呢?她向来心中自有沟壑万千,这次交涉的结果只怕也是她早早料到的罢!
恭谨的落座,廖长青捧着那杯茶面色发苦:“闲王也没说什么,只说……要女帝亲自去华城与他交涉。”
“知道了。”
君拂妩随手取了身边的纸笔,一挥而就一封锦囊,交给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拿着它去找墨奕譞。”
接过锦囊,廖长青苦笑:“你还真信得过我啊?就不怕你这一去,我立马拿着这锦囊造反?墨公子可对你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到时候说不定拥护我登基称帝呢?”
“会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说明你不会那么做。”君拂妩唇角含笑,将腰间挂着的虎符递给他:“朕这条命,这一世荣华,这座江山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别啊!我就是想找那卷卷宗,查出当年家人惨死的真相而已!你别给我这么大的任务,我……我承受不起啊……”廖长青收了锦囊,却不肯手虎符,锦囊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是虎符却是真正的沉重!
将虎符放在桌子上,君拂妩站起来,垂着眼看他:“你放心,当年你家惨案,我君家绝对没有半分对不起你的!”
“你知道内情对不对?”
廖长青骤然起身,神色紧张:“你知道当年的内情了,你告诉我,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马上赴汤蹈火都行!”
君拂妩却摇头:“你家的仇恨我不想涉身其中,我说的真相永远都是我说的,听在你耳中,终究是我的说辞。这件事情,需要你自己查出来才是能在你廖家家祠陈情的真相!”
“我懂了!”
廖长青狠狠的点头,伸手将桌子上的虎符攥在手中:“定不负君嘱托!”
这厢君拂妩安排好了廖长青,那厢华城城南的水月镜花内再生变故。
玖凰憬刚刚换了身上的伤药出来的时候,红纱便急匆匆的进门:“王爷,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这样匆忙?”玖凰憬自己将最后的腰带系上,抬眼:“卿肜郁走火入魔了?还是凰军集体出逃了?”
“那个卿肜郁走火入魔,眼睛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连眼白都是红的!”红纱抿唇,眼底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显然没见过谁走火入魔会严重成那样!
普通人走火入魔都是眼瞳发红,眼白透出几分血丝的便已是极致,可谁知,那个卿肜郁竟然整双眼都是红色的,像一只恶鬼一般!
“正常,他们卿家修习的武功秘籍有问题,四年前本王便提醒过他了。”玖凰憬敛衣,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瓶丹药:“给他喂三枚。”
“是!”
红纱带着药转身离去,这边玖凰憬刚刚将政务批完,门口便有了马蹄声。嘈杂的声音传进来,他挑眉,唇角柔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话音刚落,绿纱便疾步进来:“王爷,女帝来了!”
“让她进来罢!”
亲手烹茶,玖凰憬将茶水安顿好,再抬眼的时候已经看见一身风尘仆仆的君拂妩大步流星的走进来,那周身气度还真像是多年坐在帝王位置上!
“闲王殿下。”
君拂妩进门,随手将身上披着的披风丢在守在门内的小厮手上,直接走过去坐在玖凰憬的对面,挑眉:“闲王殿下这样勒令朕前来相会,有何指教啊?”
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半点不像是被勒令来的,倒像是来讨债!
玖凰憬却半点不在意,将茶盏推过去:“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
从善如流的将茶水喝了,君拂妩鼓了腮帮子:“什么时候把我的人放了?你这样扣着我的人,是不是打算偷袭我的土地?”
“我像是那样的人?”玖凰憬含笑吟吟的挑了眉,唇角柔软:“我就是想与你面谈一下,两国战事本来就不是非要进行不可的不是么?你也不想打战,我也不想啊。所以,面谈一下是最好的选择。”
“你确实不像那样的人!”君拂妩颔首,又指控:“你根本就是那样的人!扣了我的人,你还信誓旦旦的,真是厉害!”
这一场战是真正的倾城之战,若她输了,也许从此被攻城略地连最后的栖身之所都没了。若他输了,卿肜郁加上十六万凰军士兵被带走,也许将来这股兵力也许就是攻下楚朝疆土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