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花车巡游

崔林带来的东西,自然不会象史万石和杨阿若那样,故意张扬地当着众人面来宣读,带着以壮织成行色的意味。

他结结实实地带了十车,以青葛布蒙得严严实实,又用细麻绳仔仔细细捆好,只是车辙倒也不是特别深,令得典满他们有些拿不准,这车中装的到底是什么。

但是接下来崔林做了一件事,他恭敬地问道:“不知主君车驾,乃是哪一辆?”

辛苑指了指远处那辆并不怎么起眼,也毫不出色的马车,似笑非笑道:“我们客随主便,主君为人谦和,自然是人家安排什么就坐什么了。”

崔林眉头一皱,以他的眼光,自然是看得出那车倒也不是不舒适,但与邺城贵人的座驾相差太远,一看便知典满还是有些怠慢的。至于怠慢之人当真是典满,还是他背后之人,就令人寻味了。

崔妙慧上前一步,道:“因是为了等阿叔你,故此都尉才允我们暂歇片刻。说是不过一刻钟便要起程,否则恐误了正事。我们即刻就要起程了,阿叔也多加保重。”

崔林目光闪了闪,道:“好。”

再看织成时,却见她向着他,洒然一笑。

马车简朴,怕什么?只要挡风挡雪就好。何况典满再对她不满,却也不是不知上下的人,马车虽然不怎么华贵,里面坐着却是很舒适。四面挂着的虽是寻常绢质绵帘,却厚厚的很是挡风。厢板上也铺了柔软的茵褥,这样的大雪天气,车中还放了黄铜暖炉,用的炭也没有丝毫碳气。她并没有受罪,又何必在意外表是否奢华?

何况……

越是简朴的行头,到时就越热闹。

她站起身来,向着典满点了点头,道:“我的人已经到了,稍后咱们快些起程罢。崔君,你也该回去了。”

典满愕然看她。

费了那许多口舌,在草寮等了一刻,不就是为了崔林等人么?怎的得了东西,对属下一字不交待,便要求继续前行?

这是她太自信,还是她太愚蠢?

世子妇,这金光四射的四个字,对于她而言,或许正是龙潭虎穴。

织成却再没有理他,只是向着崔林等人投过一眼,便大步往马车行去。

一阵北风迎面扑来,卷起雪片,打得眼前视野一片模糊。

崔林的眼睛在那雪片之中,却显得分外明亮。

亦没有再送,只到车马起程之时,他才立在雪地之中,向着织成所在的方向,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揖礼。

宽阔华美的室中,静寂无声。唯有淡白的烟雾,从博山香炉中袅袅升起,雾中那“山”顶的朱雀、走兽栩栩如生,仿佛亦游走起来,奇异的香气逸满了锦绣之间。

俯首写字的人屏息静气,两边立着的美貌侍女们也鸦雀无声,仿佛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面貌秀丽的陶木俑一般,连头发丝儿都不敢再飘动半分,只恐惊扰了他的雅兴。

笔走龙蛇,神采飞扬:“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殚殚,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

写到那个“竦峙”二字时,笔锋锐利,如山崖嶙峋。写到“萧瑟”二字时,毫尖只顿了顿,无端便有些沧桑之意,及至写到“日月”二字时,那豪气却如洪波般再次涌起,正待第二次喷薄而出时,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在锦帘前阶下响了起来:

“禀魏王,京兆尹张既求见。”

呛啷!

紫管狼毫扫兴地被掷到一边,滚了两滚,落入紫蓝夹缬绣黄蕊牡丹的氍毹上,带来的墨迹也迅速渗透其中,墨中松香气息,夹杂在异香之中,弥散开来。

上好的帛纸带着字迹,亦如云般飘落案下。

两边侍女都吓了一跳,慌忙跪下,俯身便去取拾那纸张并毫笔。

案后端坐的人却摆了摆手,她们立即躬身踮足,小心翼翼又如风中杨柳般款步退下。

“召张既。”

过不多时,一个脸色微白、蓄有几绺髭须的中年男人匆匆而来。整座殿室中都烧有火龙,室内温暖如春,他身着的锦袍一入殿中,便微微腾起白气,足见外面雪色甚重。

“主公!”

张既本就是曹操的心腹,跟随曹操多年,又颇具才干,如今任京兆尹,招抚四方流民,兴复县邑,都做得有声有色。

但此时他的面色,却多少有些古怪,看着曹操的目光,也闪动不已。

“主公……”

“德容,你这么匆忙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曹操虽然被打断了安静写字的兴致,但是张既一向对他颇为忠诚,为人也算稳重,这么仓猝前来,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故此他也并未因此有太多的不悦。

“主公,”

仿佛是一字一字挤出来般,张既干咳了一声:“你的年节之礼,到了……”

时近黄昏,雪片下得越发密集起来,空中彤云密布,阴沉沉的似乎一直要压下地面来。但这却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刻,因为这正是邺都的“晚市”开张之际。

因近两年来,尤其是自曹操定都于邺之后,邺地少经战难,又权贵云集,渐渐便有了昔日洛阳那等繁盛富贵景象,又是曹操称王后的第一个新年,朝内各类势力经过几番清洗,已渐渐平复下来,对于民间而言,官府也有许多的年节福利,如赐京畿一带民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米一石、肉二十斤、酒五斗,其余鳏寡孤独各有赏赐,从上到下,都有些喜气洋洋的意思。何况按汉时习俗,所谓“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从”,因汉时的春节指的是立春,也就是说基本上各级官署都放了长假,甚至“休兵、不兴事、闭关、商旅不行”。当然,以眼下的时世状况来说,这四条除了闭关之外,其余三条是无法遵守的,但是的确是进入了一年中最为安宁祥和的时候。

人既清闲下来,便特别重视年节热闹。自上古之时,便有“腊祭”之说,腊月里民间要杀猪宰羊,祭祖祈福。权贵府第还要举办热闹的驱邪傩舞,叫人以朱砂在脸上涂出纹样图案,背插五彩的雉羽为装饰,又唱又跳,击响牛皮鼓来驱除邪崇“疫病之鬼”,祈祝来年吉祥安康。而无论贵贱,除了在门上挂刻有传说中镇妖降鬼的神灵“神荼”“郁垒”名字的桃木板之外,还要在各处门上都挂满“福”字,富贵人家用的是精心装裱后的帛纸或竹木简,穷人家干脆就是直接写在谷仓、门扉等处,但无论是哪种方式,都令得整个邺都都陷入了浓厚的年节氛围之中。

还未进腊月,晚市便应运而生。

也是因冬至之后,邺都城内就放松了宵禁,往往要到子时才不允人在坊巷行走。起初晚市只是一些专卖酒水小食的摊点汇集在一起,后来卖年货的倒越来越多。尤其是一进广阳门,这里又称南门,本是驿站所在,又是入城的主干道,周围多的是旅舍,且城南皆是居民区和商业街,摆摊的人就更是多了。除了各类吃食之外,还有卖桃符福字的、卖衣裳用具的、卖彩灯绢灯的,甚至是一些山珍海货、针线脂粉也都摆在了这里,将一条可供八辆马车并行的南门大街挤得满满当当。甚至是旁边的长寿、吉阳、永平、思忠四座里坊,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贵族一日三食,皇帝有四食,平民百姓只有朝食和晚食两顿饭而已。但是家中富足,多吃上几餐也无人去管束,所以黄昏过后这许多的往来行人,有人是来买货的,但更多是出来凑热闹,感受晚饭之后闲暇时光的。遛跶一圈后回家,还可以再悠闲地吃上一顿。或者干脆就在这里的摊点上吃碗热气腾腾的汤饼,或是用些新出锅的糕点蒸饼,配上仿胡法烤出的嫩羊腿,便是极美味的一餐。空气中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和腾腾的热雾,令得那些雪花尚未降落,便已在半空中融化了。

那十辆花车,便是在此时大摇大摆,张扬入城的。

首先引起注意的,是花香。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怎么有花开了?”

随即就纷纷有人叫起来:“花香!真是花香!”

“咦,有花车!”

或抬头,或回首,便看见了自城门迤逦而入的那一行车队。

花团锦簇,芬芳袭人的一行车队,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人喃喃道:“莫不是鱼龙曼洐?”

又有人反驳道:“鱼龙曼洐大多是在正月里,且那些班子哪里用得好这样的马匹?还有鲜花?”

所谓鱼龙曼洐,指的是百戏杂耍的合称。按汉时习俗,每年正月初一,宫廷中都会有杂耍之戏,后来发展到每年都城之中,都由京兆尹府专请这些杂耍戏班,在大街上也进行巡回表演,有走绳、吐火、各类幻术等,图的便是一个新鲜热闹。

拉车的是上好健马,皮毛光滑,蹄大如碗,且是清一色的雪白毛色,只在额上勒有蓝底锦带,上面缝插有一团色泽艳丽的雉羽,迎风轻轻颤动,映着白马越发骏丽。

这倒也罢了,马后拖着的也并非寻常贵人常乘的舆车或是辎车轺车之流,无盖无顶,只四周立有黑漆阑干,并以丝绢为幛,然而非但是车中,便是连黑漆阑干上也开满了花朵!

为首的那一辆车中,开有十余株亭亭玉立的朱红牡丹,高过半人,花艳瓣丰,叶如绿绒,在这冬日铅灰的天色里,当真宛若图画。丝幛之后,花丛之中,立有两个盈盈美人,衣着锦绣,鬓饰貂绒,素手所执,竟是一幅华美耀目的彩锦!

饶是邺都百姓也算见多识广,不要说魏锦便产于此,便是蜀锦这些年来在邺都也颇负盛名,都比不上眼前这匹彩锦之美!

以红、蓝、绿三种色彩为底色,间以浅红、淡蓝、柳绿三色为饰色,外晕还勾勒以淡白颜色,甚至还加上金线绞边,色彩异常丰富,织出祥云、瑞气、飞龙之形。细观之下,才发现那云锦之上,竟有大大小小十余条飞龙之多,且龙形不一,各具形态。有腾跃而起的矫捷之龙,有藏于云海之中的盘龙、卧龙,有自云端飘然而下的降龙,而当中的却是两条龙互相嬉戏,爪吻之间,追逐的竟是一丛艳丽贵雅的朱红牡丹。整幅锦面典丽浑厚,金彩辉映,却是前所未见。映着那国色牡丹,端的是称得上艳压全城。

众人惊叹赞羡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人下意识地追赶着花车,争先恐后地挤上来观看。接近了才知,原来那花朵亦多是绢布所制,故此鲜妍华美,无一丝枯蔫之意。而花朵之上,或许是洒上了相应的花露,才有那样清新自然的花朵芬芳。

车中除了花株、美人之外,还堆有数匹如美人所执同等花色的彩锦。想来便是敬献之物,而那些美人手执彩锦,不过是向人展示锦色之美罢了。但若不是这样大张旗鼓,谁又知这车中所载之锦,竟是如此令人心动神摇呢?

再看后面跟随的九辆花车,亦是有美人,有异卉,只不过花卉品种却不再是朱红牡丹,尚有紫白、葵黄等色,且还有莲、梅、桃、菊、兰、榴花、山茶等品种,每车之中,皆不相同。每车之中都站有两个美人,其容饰风格,也各不相同,手中所执的仍是一幅彩锦,锦色分别为广绿、石青、藕荷、宝蓝、玉白、秋香、银灰等色,上面花纹,皆与花车上所蓄花卉有关,然而花纹之间,皆有不同色晕过度,用色大胆且明晰,仔细看时,锦中与其他锦类有异之处,便是都夹杂有金银丝线于其中,只是稍稍转过角度,便有丽光闪耀,足见其色彩之丰富,织工之精美。也令得这些彩锦,虽然风格不同,或侬艳,或清丽,或妍媚,或幽雅,但都无一例外贵气逼人,却繁而不乱、明快优美。

砰!砰!

人群的惊叫声中,随着两声锐响,空中绽开两朵硕大无比的“牡丹”——那是无数彩色光点,汇聚成虚空之中的花朵图案,蓬然盛放,又很快消湮于雪花之中。那短暂之美,却更是令人难忘,仿佛那一刻只是幻觉,而这幻觉却已深刻于脑海之中,更无时刻或忘。

疯狂追看的人群之中,却有个身披皮氅的中年人抬起头来,盯着那车中彩锦,面露震惊之色,喃喃道:“这……这是云锦……还有那些烟火……难道……难道是……”

这种可以在空中盛放、又如昙花般瞬间凋落的美丽火光,如今已被人叫作烟火。当然,谁都知道,这样美丽的烟火,据说天底下只有一个人造得出来。

而这样美丽的彩锦,据说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人,曾经在葭萌蚕市,惊鸿一瞥地展示过,虽然如今是有市无货,却无损其鼎鼎大名的云锦。

云锦与蜀锦不同,素以金彩并重为美,云锦之中,最为丰厚艳丽的锦被称为妆花,这十车之上的锦,几乎全是妆花锦。后世讲究的是“跑马看妆花”。也就是说,妆花云锦的特色十分鲜明,即使是骑着快马一掠而过,也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用色彩皆隆重丰富,但层次有序,和谐统一,讲究非常高超的配色技巧和织花功底。一个差错,便是被称为“海绞”,意即胡乱配色,顿时会沦入不入流的底层贱锦之中。

当世之人,除了葭萌那人,还会有谁,造得出这样空中绽放的烟火,织得出这样令人眼花缭乱的彩锦?

仿佛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般,在最后一辆花车之上,高高地举起一张彩锦镶边的纱幛,幛中数行隶字,居然皆是精绣而成,俱有拳头大下,却是笔致清圆,隐有风骨: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偶闻归雁生乡思,但入新年感物华。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下面又是一行字,更是清清楚楚:

“云葭君董氏新造云锦恭献魏王”。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曹操似笑非笑,看向张既吩咐人送上,正搁在室中的那幅纱幛,以及旁边十幅五采斑斓的锦匹。

“曾是洛阳花下客,野芳虽晚不须嗟。”

他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她处那偏僻之地,倒还自得其乐,似乎并无怨怼之意,尚能自嘲如此,果然是风骨犹胜从前了。只是这诗也太过老沉,岂是这等年纪女郎所发?”

虽是如此,对这诗心下却甚是喜欢,将最后那两句再默默念了一遍,再看那锦匹时,早有宦官悄没声上前,缓缓打开最上一匹,正是先前市中最头一辆朱红牡丹车上,两美人所持之锦。

甫一展开,曹操只觉眼前灿然生光,仿佛室中都随之光采几分。五彩流转、金银璀璨,只将这小小一方锦匹之上,仿佛藏住了光怪陆离的万千世界一般。即使是曹操这般见惯荣华之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惊,赞道:

“好锦!”

定了定神,向张即笑道:“她这般大手笔,倒显得我先前封诰时太过小气了。”

贵为魏王,其实与天子也只差一个名头。曹操在邺都,如今乃是无冕之王。年节将近,收到的礼物盈库充室。不仅是朝中诸公,便是地方上也是少不了将最大的一份孝敬上来。但是无论是谁送来节礼,都不曾有这样华美的场面、这样逼人的气势,这样难忘的派头!

以花香引人注目,以锦光夺人神魂,以花朵为之相衬,这样繁花似锦、锦似繁花的场景,曹操不用亲眼看,便知在街市之间,会造成怎样的轰动。

那个女郎,从来不作无谓之举。

她这么做,是在为她自己造势罢。果然是不甘受人压制,也真是没有被他错看。

但无论如何,他如今却不得不厚待于她,否则必被时人所讥,毕竟她是受召入京。即使先前没多少人知道,但花车这么一巡游,烟火一当空,彩锦一展示,还有谁不知道?

虽然,也许悄无声息,也自有好处。但她敢于这样张扬,那便是她的手段和方法。

他用人无数,惟才是举。最讲究的,便是令才有所用,充分得用。她要这样做,他便索性更是成全她。

列侯,在大汉的侯爵之中是相当尊贵的一级。当时曹操在帛书中说了这么一句,其实也未必没存着以此为诱惑,让她将葭萌一并献上的想法。她没有献上葭萌,他也就故作懵懂,一路上未提封她为列侯之事。本来是想着,若是她到了邺都,他还是会封侯,不过侯的大小,就大有讲究了。大汉朝的爵位之中,侯的封地有大有小,列侯也分郡侯、县侯、乡侯、亭侯,此外还有居于京畿,虽贵却无封号的关内侯。她又没有听话,其他的别想了,最多是个亭侯,还是个没封地的亭侯。比如将封地放在东吴境内,说起来四方都奉天子,东吴表面上也遵从,但是难道东吴还真的把亭内的食邑收入交给她?

虽然……最新消息是,东吴居然在路上也释放了对她的善意……

姑且放着东吴不提,眼下她既敢这般大张旗鼓进邺,当然也暗地里会通过各种方法放出风声,将自己许诺让她为世子妇的消息给散播出去。这样空有其名的亭侯就不合适,也不配世子妇的身份,必须要加恩。

横竖眼下她即将成为他的儿媳妇,便是再加厚恩,旁人也最多不过咕哝一声偏私罢了。可是天底下,又有几人不对自己的亲人偏私?

其实,她立得越稳,才最符合自己心意。只是自诩雄主的自己,原来心中也终究有些不平,尚对她表面恭顺实则桀骜的性子,一直耿耿于怀吧。

曹操的眉宇之间,终于浮起一抹郁色,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切,皆是为了亲人。

亲人,有时也是牵绊。纵然自己狠辣果决一生,亦终有为难之事、和牵挂于心之人啊。

织成等人在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赶至邺城郊外时,有天使迎面而至,传天子旨意:“河洛甄氏女,门第显缨,婉顺严明,四德兼备,端穆躬亲,得百姓之望,获海内盛名,赐爵武乡侯。”

织成麻利地下车接旨,站在雪地中原本十分淡定地听那天使——据说其职务为侍中,想来也是备受曹操信任之人,否则不会令他参赞于天子左右——慢腾腾地念完此旨,只到最后三字入耳之时,才不禁惊愕交加,心中内牛满面:

武乡侯!!

这后世听来的不是诸葛亮的封号么?

尼玛怎么变成我的了?

所谓武乡侯,并不是指的是武乡这个封地的侯,而是指的以“武”为封号的乡侯。武这个字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堂堂一个女郎,被封为乡侯倒没什么,为什么要加一个“武”字啊?

尼玛!

那你在圣旨里写什么“婉顺严明,四德兼备”都当人家是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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