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泽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这十几年的感情,难道比不过顾峰半个月对你的好?”赵氏失望地望向苏酒儿,喃喃道。
赵氏心里是有补救当初的错误,更多的还是相信苏酒儿跟着安泽清会过得更好。
苏酒儿笑了,轻点了下头。
赵氏嘴角抽搐了下,难以置信地望向苏酒儿,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想明白了,当初她让苏酒儿嫁给顾峰,苏酒儿没有说一个“不”字,怕是根本就不会在重新选择,“当初是娘的不是,可是娘后悔了,明明我闺女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但是现在却只能嫁给一个,嫁给一个野蛮的猎户。”
说到最后,赵氏有些悔不当初。
当时她去找王氏求情,王氏铁了心要退了的那门亲事,赵氏当时都给王氏跪下来了,可王氏还是坚持要退亲。
如果重来一次,赵氏觉得她直接去找安泽清就好了,何必去王氏那边吃闭门羹!
“娘,我知道您是怎么想。”苏酒儿微垂着眼眸,隐藏着眸中地哀伤,“我很喜欢顾峰,我是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没有任何地勉强,所以我不能按照娘的想法来。”
在普通人家眼中,如果家里亲戚是当官的,那他们家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赵氏只希望苏酒儿未来能过上轻轻松松地生活,而不是每天为了吃穿发愁。
“本以为,你会当上官太太!”赵氏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如果弟弟能够考中,咱们家就变成了官家,这多有面子。”苏酒儿笑着开口说道。
赵氏知道现在就算是说什么都没用,心中的郁结已经打开了,苏酒儿是真的喜欢顾峰那孩子,怪不得的每次一说起那件事情她就气得不行。
不过转念想想,如果这种事情放在她身上,估计她也会跟苏酒儿一样暴跳如雷。
想开了,赵氏也懒得在说那些事情了,听着苏酒儿那么说,想到苏牧以后也能做官了,嘴角忍不住地扬起,“私塾的夫子还夸他背书背得很快。”
“只要弟弟好好学,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苏酒儿笑着说道。
亲情,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赵氏即便是再怎么生苏酒儿的气,不过现在说开了,也便和好如初,不会记得曾经闹过的矛盾。
苏酒儿微抿着唇,笑着望向赵氏,视线缓缓地垂下去。
上一世她嫁到了安家,王氏对她百般刁难,她小产后逼着她大冷天用凉水洗衣服,双手已经冻得满是伤疤,还落下了一身的疾病。
如果上一世安泽清对她好,但是就冲着王氏是安泽清的娘,她也不会嫁过去。
赵氏欣慰地笑了笑,偏头看着苏酒儿床铺上的包袱,“我每天也打扫你的房间,就想着你回来还有个住的地方。”
苏酒儿唇角地笑意真切了几分,缓步走上前,跟着赵氏一块收拾床铺。
瞧见钱袋,苏酒儿想着她现在回家来住了,宁月儿在顾家找不到她了,她还是今天将钱送过去的好。
将枕头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娘,咱们家税交了吗?”
赵氏铺床单的手顿了顿,长叹了口气,“这几年咱们家真的挺累地,先前你爹爹身子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了,又收什么徭役税,老百姓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难过了。”
苏酒儿扶着赵氏一块坐下,担心地说道,“那也没有办法,匈奴人一直对咱们虎视眈眈。”
赵氏就是个妇道人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咱们家还好,当初顾峰送来的彩礼钱还有不少,已经交上了。”
说道这,赵氏眸中的笑意渐渐地明显,“幸好你爹爹身体现在好了,如果不好的话,也不知道咱们家会是什么样子。”
“娘,我想去一趟宁家,前两天宁月儿来找我,来借银子,我现在去将银子给她送去。”苏酒儿简单地说了下,将钱袋放进袖中。
“宁月儿?”赵氏疑惑地问道。
苏酒儿点点头,想起宁月儿可怜的模样,微抿了一下唇,“能帮一把就一把,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你还是别去了。”赵氏忙拉住宁月儿的手,一脸严肃地说道,“你现在把钱给他们送去,他们什么时候能够还上你那么多的银子?”
“娘?”
“听娘的话,他们家就是个无底洞,根本还不上你们钱,你们送过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用。”赵氏仔细地分析道,“你不说旁的,月儿她爷爷身体不行,家里需要银子买药,他们家中大大小小的活全都是月儿一个人做,根本不可能存下钱,除非她爷爷死了,说不定每年还能存下一丁点。”
赵氏说的是实话,她将宁家看得格外的透彻,但是苏酒儿比较心疼地是宁月儿。
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她要是借不到银子,她爷爷就要将她嫁给一个八十岁的地主了。”苏酒儿想想就心疼。
“她爷爷都已经想好怎么办了,你又何必过去帮忙?”赵氏说一把拉过苏酒儿的手,郑重其事道,“天底下可怜的人多的是,你能帮的了多少?”
“娘,”苏酒儿抬眼望向赵氏,面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并不是每个人都只得帮的,打从宁月儿的爹娘没了,她一个人照顾着整个家,如果这件事情搁在我身上,我肯定不如她。”
她没有像赵氏一样考虑那么多,她单纯地觉得这样自力更生的姑娘应该帮一把。
赵氏轻点了一下头,不过还是不赞同苏酒儿说的,“那你这些钱说不定就打水漂了。”
“我知道。”苏酒儿微微一笑。
“顾峰知道吗?”赵氏耷拉着脸,心里想想五两银子那么多,这要是打水漂了,还不的心疼死。
“相公同意了。”
说起这个,苏酒儿觉得顾峰人真的不错,她当时也清楚的说明白了宁月儿的情况,他并没有反对。
这就能说明,顾峰为人心地善良,他并不是大男子主义,给了她足够大的权利。
“你们两个......”赵氏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眉头轻拧着,“借给他们钱也行,不过一定要写欠条,欠条还要......”
说到后面,赵氏还是担心苏酒儿不能将事情办好,“算了,你去宁家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想现在过去看看。”苏酒儿笑着站起身,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毕竟这件事情早点解决的好。”
赵氏想了想,点点头,“那行,现在咱们就去。”
赵氏跟苏父说了一声,就带着苏酒儿朝着宁家走去。
宁家可是他们村子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了,没走多久,苏酒儿就到了宁家的门口。
宁家院落大门只是用一块木板横挡在门口而已,都不能称之为大门,泥土坯成的房屋,墙壁上地泥土一块块地似乎要掉下来。
苏酒儿抬手想要敲门,当目光落在不到她腰间的门板,叹了口气,“月儿在吗?”
赵氏站在苏酒儿身后,瞧着宁家这副模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估摸着苏酒儿借出去的钱是要不回来了。
“在!”
后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后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苏酒儿就瞧见宁月儿从后院跑了过来。
宁月儿满手的泥巴,在瞧见苏酒儿跟赵氏的时候,眼睛一亮,忙跑到木盆旁,“等我一下。”
在木盆里面的脏水中宁月儿使劲地洗了洗手,在身前的蔽膝上随意地擦了擦,小步快速走到门前,将门板抬起来。
“婶子,酒儿姐,快请进。”宁月儿脸上爬上喜悦的红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目不转睛地看向苏酒儿。
“咳咳!”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苏酒儿还未说话,就瞧见宁爷爷手扶着木棍从里面走出来。
宁月儿一瞧见宁爷爷这副模样,快步走到宁爷爷的面前,扶着宁爷爷走到苏酒儿他们面前。
“她婶子,你们怎么来了?”宁爷爷脸色蜡黄,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着,有气无力道。
“爷爷,我昨天去找酒儿姐借钱了。”宁月儿微垂着脑袋,小声地说着,“我昨晚就是跟您说了。”
宁爷爷年纪毕竟有些大了,听闻宁月儿这么说,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宁月儿去借钱,也不会有人愿意借给宁家钱,他们家实在是太穷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愿意借给他们钱。
“婶子,酒儿姐,进屋坐坐?”宁月儿扶着宁爷爷,笑着望向赵氏跟苏酒儿。
苏酒儿瞧着宁爷爷颤巍巍的样子,目光扫了一眼院子旁边的石凳上,“咱们就在外面谈吧,宁爷爷快坐下。”
等着宁爷爷坐下了,赵氏不情愿地耷拉着脸,缓缓地走上前,目光在宁爷爷跟宁月儿的身上扫了一眼,“既然借钱,咱们要写借据,毕竟这不是一点小数目,他大叔,您说是吧!”
“是是是。”宁爷爷还算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很是赞同赵氏说的话。
“不过这借钱总得有抵押。”赵氏说话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宁爷爷脸上一下子变得惨白,忙摇摇头,“不行不行,我们家的屋子跟地都不能抵押。”
“他大叔,那你们家还有什么可以抵押的?”赵氏冷哼了口气,幸好她来了,不然苏酒儿那五两银子就要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