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沃府内的驻兵很少,皆被我们砍瓜切菜解决了,外面却是重重包围,重兵把守,想是国王对沃尔沃家族还留有一些情面,只是软禁而非事实上的关押看守。这就给我们行事提供了极大方便。按图索骥我找到沃尔沃家族第二代家主,罗格先生。这位这么晚了还没睡,房内亮着灯,不知搞些什么飞机?门口出侍立两个卫兵,名为保护实则行国王命令的监视之责。
我的人抢上去,两刀结果了他们,但有一人脖颈喷出的血箭太劲,射在门上发出“滋”的声音,染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红花。罗格先生被惊动,在房内低喝道:“WHO ARE YOU?”
我闪进房头,叩头拜见:“见过罗格先生,我是安娜的朋友,今次沃尔沃家族遭遇危机,我特来看看有无可以效劳的地方。”状极恭顺。
你当这位罗格先生是谁?他就是沃尔沃老头的大儿子,现今家族之长,也是安娜嫡亲的父亲,金牙我未来的老丈人。怎敢不敬哩?拍马P都来不及呢。罗格先生没见过我,原因在于他是位强力人物,一向活跃在政坛,尤其擅长外交事务,是以经常穿梭于欧洲各国之间作亲善大使,所以我在汉堡时日不短,竟没有机会拜会他——未来的老丈人啊。这回可叫我遇上他,那还不马匹功夫做足,好好巴结他,期望他一高兴,将宝贝女儿赏了我。
说起来罗格先生真是个家族中的异数呢。沃尔沃家族的政治力量全靠几代美女支撑,家族男人好像和沃尔沃老头是一个品种,个个都是科学狂人,埋头研究,对政治态度淡漠。这位罗格先生却从小有志于外交,说出什么“我不是狮子,但要发出狮子一样的怒吼”“我们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要告诉当权者事实的真相”之类的惊人之语,并一直往这个方向努力并取得成功,但也因为其违背家族传统的做法挨了沃尔沃老头不少好打。只是近年罗格先生取得成就大了,家族地位因他而巩固,老头才不再说什么。
他是一个有着非常友善眼睛的四十多岁中年人,给人以非常儒雅亲近的感觉。我觉得他和女儿安娜父女两人最大的共通之处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能够直达与他接触人的心灵。与这种人打交道无需太多废话,他可轻易明了你想要表达的意思,并明确传达自己的友善之意。正是一个优秀外交家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我与罗格先生对视了两秒钟,罗格先生温和地问道:“你就是金牙先生吗?”
哈,罗格先生真是守礼,大海盗头子金牙什么时候成先生了,实在惭愧啊,我说:“您就喊我金牙得了。”
罗格先生一笑:“很感谢金牙你能在家族危急时赶来相助。”
我做了个理当如此的表情,问道:“先生,时局紧迫,我希望了解你对现今情势的看法,我们更需早做打算。”
罗格先生倒也爽快:“好,我就向你合盘托出。其实事情的根源就在于巨舰大炮的新技术,新技术本身并无错,错就错在掌握新技术的不是德国国王,德国军方,而是研制它的沃尔沃家族。我一直劝父亲将新技术贡献国王,父亲却说要恪守与金牙小友的承诺:关键技术对国王要有所保留。结果现在国王起了疑心,将父亲喊去问话,至今未回,我们的府邸也被封锁。”
我听出罗格先生言语中不无埋怨之意,这小子,死忠啊,必须点醒他。他好像在说父亲见识不明,以致得罪了权贵遭祸,其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沃尔沃家族拥有新技术和规模庞大的船厂炮厂,天文数字的财富,已注定为王权猜忌,给家族命运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关于这一点,我早与老头激烈讨论过并达成共识:被王权敲诈勒索乃至镇压的命运是必然的,是以要早作打算安排退路。老头是我所佩服的最精明的人之一,他怎会看不透其中关窍,但事情毁就毁在他和他的儿子罗格先生一样,对自己的祖国怀有深厚的感情,总是对冷酷现实的君权抱有天真的幻想,以致蒙蔽双眼。
我向罗格先生微微俯首道:“因为我的缘故给家族带来麻烦,真是对不起了。但家族此次遭难我并不认为是偶然……”给罗格先生解释了其中关窍,他又不是笨人,只是身在局中见事不明,经我一点很快醒过劲来,长叹道:“家族上百年的荣耀,难道今日在我手上终结?”
我完全忘记拍未来老丈人的马匹,无情讽刺道:“上百年的荣耀也是在人手下做牛做马的荣耀,今日的荣耀明日可能就变成耻辱,因为沃尔沃家族并不能自主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如另行开创一片新天地,以家族的科技实力,人才鼎盛,不难获得应得的尊重。”
罗格先生双目神光闪现,沉声问我:“走?”
我亦坚定答他:“走!非走不可!”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您是一个杰出的外交家,自然知道‘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好像就是您说的。家族现在与德国王族在利益上起了冲突,其结果必然是一方大获全胜,一方俯首称臣,但如果是这样,家族百年积累的荣誉财富都将荡然无存。是去是留,还不明显吗?”又道:“何况以外交的高度来看,灵活应该大于忠诚,在家族命运的关键时刻,希望您灵活一点。中国有句老话:‘不破不立’,先生以为如何?金牙是一个海上旅行者,如果以惯常的航海者思维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则只有一句话:天大地大何处不是我家?更何况我们生长在冒险的时代,大航海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推动社会进展的风气就是航行,探索,冒险与发现。地球是圆的,她很大很精彩,至今还有太多空白的,被上帝也遗忘的领地有待我们去发现!我们的船每到一个原始的地方,都可以立上石碑,刻上自己的名字,划为自己的领地,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以金牙看,家族完全可以在一个新的殖民地,重建完全属于自己的辉煌!”
罗格先生不能不为我强力的煽风点火怦然心动。谁人不向往财富与权力,自由和幸福呢?罗格先生也曾年轻过,他也有极大的政治野心,在家族命运的危急时刻,此时选择出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罗格先生沉吟道:“可是安娜的爷爷现在还在拘押,我身为人子,不能走啊!”
“先生,您肩负着更重要的使命——整个家族的兴亡安危。至于博士,他和我的交情明摆着呢,不为别的,就冲我和爷爷的深厚友谊,金牙也会竭尽全力营救他。先生您放心走吧,这事交给我来办。”
“家族产业怎办?”
“只要带走人才和技术,其他什么也可以放弃。将来家族的发展资金由我金牙来提供,我很希望能为家族做点什么。”我的话语里有强烈的暗示:我很希望成为罗格先生的女婿,变成家族自己人。罗格先生显然听出来了,朝我微微一笑:“好,金牙既然你有此诚心,我就不和你客气什么了。技术方面请不必担心,都装在这里呢。”罗格先生指了指脑袋,又道:“必要的资料我们也全部带走。至于人才方面,既然金牙你如此重视人才,我倒有个好的提议:除家族固有人才外,家族的发源地卢森堡地区,有很多熟练的手工武器匠人,其中不乏能工巧匠,技术专才,我可以让家族的人秘密去招募一批,将来会成为我们建设新领地的生力军。”
我喜出望外:“这个,求之不得!请尽快请他们来,越多越好,待遇方面请他们不必担心,一定比我的待遇还好。组织上一定关心到位,关心到他们家庭每个成员的生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