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料到,胜利来的如此容易,敌人也如此之弱,这对于打惯了硬仗狠仗的东海军来说,真是浑身力气无处使,有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从杨彦出道之初,先后与石瞻、徐龛、沈充、陈川、刘遐、苏峻、郗鉴与石虎作战,除了郗鉴稍微弱点,哪个不是一方豪强,但是没有最弱,只有更弱,百济人简直是不堪一击。
战士们一边追杀,一边大呼不过瘾。
“将军,倭人来了。”
柳兰子来报。
杨彦看了过去,葛城长江袭津彦与几名手下被押送了过来,那时的倭人,还不时兴留月代头,发型跟中土差不多。
“大倭王大鹪鹩尊座下,葛城国国主葛城长江袭津彦拜见将军!“
葛城长江袭津彦深施一礼。
”嗯~~哟西!“
杨彦点点头,伸出大拇指赞道:”你的,咪西咪西地!“
所有人愣住了,听不懂,就是葛城长江袭津袭也没听懂,不过他听出了杨彦没有恶意,于是嗨嗨连声,点头哈腰,陪着笑容,嘴里还不时嘟囔着咪西咪西地。
“呃?”
不对啊!
杨彦一怔,这种鸟语难道是自己传给了日本?那么在自己穿越之前,日本人又怎么会说咪西咪西呢?
这个问题想的头疼,但杨彦随即就醒悟过来,这显然是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死结,多想无益,于是脸一沉,锐目如刃,冷冷打量过去。
葛城长江袭津彦不由浑身一紧,连大气都不敢透,自已的生死全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渐渐地,葛城长江袭津彦的额头布满了汗水,杨彦这才道:“念在你开城有功,本将可以放你回去,给你家倭王捎个话,自即日起,百济置于我东海国的保护之下,倭人不得染指,也永远不许踏上斯卢斯罗的土地,否则,来一个杀一个!
你倭国既是大晋属国,就要尽属国的本份,自明年起,倭人也要朝贡,标准等同于百济,每年八十船货物,含五十万石粮食,十万斤铜,金银各两千斤,送往青州不其,你家倭王若是不来,我早晚会找上门,连本带利向他讨要!”
葛城长江袭津彦瞬间面色难道之极。
朝贡?
祖先去汉朝或曹魏觐见,无非是拿着几领貂皮作个意思,反正中土地大物博,不在乎那点贡品,洛阳的贵人们只喜欢听好话,倭人越是卑躬屈膝,越是阿谀奉承,他们就越高兴,赏赐也越多,向中土称臣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夜路走多终是遇见了鬼。
葛城长江袭津彦甚至都怀疑,杨彦是不是中土人,中土人不该这么凶残啊!
他的心里阵阵发痛,要知道,他不仅仅是大倭国的臣属,还是大倭国联盟葛城国的国主,他的女儿磐之媛是大鹪鹩尊的王后,带有一重姻亲关系,向东海国朝贡,必然各家分摊,葛城国也逃不掉,更何况大鹪鹩尊绝不可能向杨彦进贡。
‘此人私自索贡,并非出于晋室授意,而是地方藩镇个人行为,哼,也罢,先拖一拖,回头向建康申诉。‘
葛城长江袭津彦暗中打着主意,向杨彦为难的拱手:“杨将军,外臣只是负责半岛事务的臣属,这事得要我家倭王拍板,请放心,外臣立刻回国,禀报此事。”
“嗯~~”
杨彦向后招手:“还他五十名随从,给他一条船!”
葛城长江袭津连忙道:“杨将军,外臣带了好几千人啊,请您高抬贵手,都放了吧,货物您留下,要人有何用?”
“呵呵~~”
杨彦呵呵一笑:“放你走已是开恩,别不知足,想要人拿钱来赎,依我东海国律令,战俘须做工五年,你自己算,这五年里,能开采多少矿产,能耕种多少粮食?本将也不欺你,按每个丁壮耕种三十亩地,年产麦90石与45石黍计算,每人拿450石麦与225石黍,或等值金银铜来赎!”
葛城长江袭津彦差点晕倒,他带了两千多人来,扣除战死,被俘约两千,这就是90万石麦与45万石黍,看起来不算多,可是别忘了,倭国自古缺粮。
既便是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当地都有传统,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送入山里自生自灭,因为实在没有过多的粮食去养活那么多老人,近代尚且如此,更别提两千年前的古日本。
“将军,您不能信口开河啊!.”
葛城长江袭津彦急的大叫,荀虎已不耐道:“你这矮子罗嗦什么,走不走?别待将军发怒想走也不成。”
葛城长江袭津彦的眼里闪出了一抹怨毒,咬咬牙道:“外臣拜谢将军不杀之恩,这就回国向我家倭王禀明!”
杨彦挥了挥手。
有亲卫把葛城长江袭津彦带下去准备。
实际上杨彦真有把倭人当作劳役使用的想法,毕竟倭人在强者面前还是很恭顺的,能吃苦耐劳,有一定的组织性与纪律性,如今东海国最缺的是人,有这两千倭人战俘,可以做很多事情。
处理完了葛城长江袭津彦,战事也接近了尾声,以比流王为首的公卿权贵无一脱逃,悉数被俘。
杨彦望着被五花大绑的比流王,淡淡道:“想死还是想活?‘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比流王怒哼一声,摆出一副硬气的样子,但他那过于紧绷的面孔,与微微颤抖的身体,暴露出了他那负厉内茬的本质。
杨彦又问道:”想死想活?“
比流王本还想再硬两句,但是见着杨彦那冷漠的眼神,还是改口道:”你待如何?“
”呵呵~~“
杨彦笑道:”问你两遍你都不答,事不过三,最后问你一次,想死想活?“
别看杨彦是笑着,但比流王从这笑容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很可能再敢敷衍,自己就要人头不保了,说起来,比流王虽然刚硬,却向高句丽美川王低过头,凡事有一就有二,既然向高句丽服了软,又为何不能向晋朝服软呢?更何况杨彦的目地很明确,只要钱粮,还不至于要他的命。
上位者通常是怕死的,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多,死了一切成空,不管在外面受多大的欺压,但在自己家里,那是一言九鼎,比流王便是如此。
“罢了罢了,想活!”
比流王猛一咬牙,这刻,什么脸面都顾不上,说了想活两字之后,整个如苍老了十余岁,好似连站都站不稳。
“解开!”
杨彦挥了挥手。
有亲卫解去了比流王的绳索。
于药看了看那一队队正在缴械的俘虏,眼珠子一转,问道:“将军,百济人俘虏该如何处置?带回中土似是不妥,不如……嗯?”
说着,单掌重重向下一劈!
顿时,比流王毛孔倒竖,紧张的看向了杨彦。
他领了一万五千军前来,阵亡大概一两千,溃散掉的约有三四千,被俘者约在八千到一万之间,如被坑杀,百济几乎就等于亡国灭种,这都是扶余人的丁壮啊,恐怕不等高句丽来攻,底层的韩人会先一步暴动。
杨彦的目中现出了赞赏之色,摇摇头道:“百济尚须对抗高句丽,杀之不妥,我军此来,只为求财,无须多造杀孽。“
比流王长长吁了口气,忍不住施礼:”杨将军仁慈。“
”嘿嘿,仁慈?“
杨彦嘿嘿一笑。
比流王心里立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
一直到下午,战场才打扫干净,弥皱忽的地位虽然重要,但到底不是都城,百济也不能和中土比,城里除了军粮和少量的牲畜马匹,几乎搜刮不出油水,杨彦把俘虏暂时关押在城里,投降的倭人被武装了,看守百济俘虏,另留了四千步卒。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倭人的积极性非常高,出谋划策,忠心耿耿,还根据实际情况提了些切实可行的方案,这让杨彦都有了弄一批倭人当仆从军的想法了。
在战场上,仆从军是很有用的,可以送死。
剩下的军马押着比流王等一众百济权贵,会同水军,浩浩荡汇的行向了慰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