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生死

这是个老者,高大挺拔,身形魁梧,颌下须髯飘拂,手抚美髯,傲然而视。

他身穿淡紫长袍,外面罩着鹤氅,头发雪白如银,修眉凤眼,目光流转,宛如寒电一般,能直击人心,不怒而威。

他站着众人身前,面对萧月生与江南云,目光似是含着嘲弄,从容冷笑。

江南云轻轻一笑,寒霜剑轻轻颤动,发出阵阵低吟,透出兴奋之意,终于有一个可堪一战的高手了。

“宋先生。”李指挥使抱拳,神情恭敬,带着几分惭愧。

老者轻一颌首,点点头:“李指挥使,王爷怎样了?”

李指挥使红着脸,沉声哼道:“此女武功太强,咱们没攻进去!”

“多分几路,闯进去便是了!”宋先生修眉一皱,不悦的道。

“王爷他……”李指挥使摇头苦笑,他心下暗叹,若是毁坏了王爷的书房,即使救得他,事后定遭严惩。

况且,他心中已经觉出不妙来,这么久的时间,若是不利王爷,早就什么都做完,再闯进去,徒乱人心罢了。

“闯出去罢。”萧月生目光扫视众人,摇摇头,轻声哼道,嗓音仍尖细。

“好嘞!”江南云轻应一声,莲足倏动,一步踩出,蓦的出现在两丈外,面对姓宋的老者。

“留下罢你!”老者趺步一探掌,似爪似掌,抓向江南云皓腕,出掌奇快。

江南云柳腰轻摆,如弱柳扶风,轻盈飘逸,长剑一抹,划向他喉咙处。

宋姓老者冷笑一声,另一掌迎上,撮指成钻,状如尖锥,扎向江南云剑身。

江南云轻轻一翻剑,动作轻盈,改剑身为剑刃,迎上老者。

两人身法灵动,招数精妙,变招更是迅捷而自如,远超常人,施展一招的功夫,数种变化尽皆展开,一招数变,委实惊人。

李指挥使他们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叹服,宋老不愧是王府的供奉,绝学惊人,非是他们可匹敌。

萧月生手提木箱,顾盼四望,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整个王府渐渐活动,眉头皱了皱。

若不是他隐藏身份,收敛行为,早就一记弹指神通,将这个姓宋的老者解决。

江南云一边与姓宋的老者纠缠,心神却放在萧月生身上,见到师父皱眉,心下一惊。

她陡然一快,一团剑光洒出,宛如一轮明月坠落她身前,光华柔和却又明亮。

老者退后一步,冷笑一声,腰间长剑出鞘,划为一点寒芒,刺进光华之中。

“叮叮叮叮叮叮”一串清脆声连绵不绝,如鞭炮齐鸣,转眼之间,数十声响完。

江南云剑法绵绵,看似不快,却似缓实疾。

转眼之间,两人对上了数十剑,她身形一飘,退后两步,斜握着剑,懒洋洋看着姓宋老者,慵懒媚人。

她嘴角泛笑,心下欢喜,这一阵子,数这个老者的武功最高明,她动手觉得舒心。

与弱手对招,满眼是破绽,既恨他们驽钝,又觉得兴味索然,胜之不武,没了兴致。

如今碰到一个可堪入眼的高手,她心痒难耐。

“还磨蹭!”萧月生轻哼一声,声音尖细,如一根钢针扎到人们耳膜中。

江南云无奈叹息,点头道:“好罢好罢。”

萧月生摇摇头,身形一晃,出现在老者跟前,一手拎着大箱子,便要自他身边离开。

“你也给我留下罢!”老者怒喝一声,长剑一送,化为一点寒芒,眨眼间到了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眉头一皱,慢慢伸手,屈指轻轻一弹,如弹苍蝇。

“叮……”清鸣声响起,余音缭绕。

老者前冲的身形一滞,长剑乍停,随即朝右边荡走。

萧月生这一指恰好弹中剑身,指上所蕴内力雄浑,长剑几乎脱手飞走。

江南云飘身向前,轻声道:“还是我来罢!”

萧月生横她一眼,带着嗔怪,怨她贪玩,却不知外面的情形,终究是王府,难免惹出什么奇人异士来。

江南云长剑一竖,摆朝天一柱香姿势,轻哼道:“你是何人门下,使的是什么武功?!”

姓宋的老者暗松一口气,剑上内力浩荡如江河,沛然莫能御之,若是再跟来一指,发麻的虎口再难握住剑。

听到江南云的话,不由一怔,随即恼怒,这女子分明是轻视自己,心存戏弄。

他冷笑一声,脸色阴沉,挺剑直刺,奇快如电,一点寒芒瞬间即至她身前。

江南云寒霜剑一旋,寒光一片,低啸声响起,仿佛龙吟虎啸之声,慑人心魄。

宋姓老者的剑刺入寒光中,顿时一滞。

江南云随即一扯,老者不由松手,长剑随之旋转,“嗤”的一声,飞射出去,扎入身后的门框上。

老者脸色发白,退后一步,怔怔盯着江南云,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神色。

刚才剑上传来的力量,仿佛一只巨象,庞然不可御之。

这样浑厚的内力,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委实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江南云抿嘴一笑,转身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蓦然发出一声长啸。

一道啸声直冲天际,仿佛火箭般冲天而起,将天幕刺了一个大洞,其声音尖利无比,如钢针般扎入耳膜。

啸声尖锐,却是滔滔如江河之不,仿佛银河倒挂,倾泻下来,永无绝尽,令人难以抗拒。

在此诸人,除了江南云,因为同为一源之故,并不觉得如何,清心诀流转不息,浑身温润,真气受其刺激,稍微加快,仿佛血气稍快,周身温煦,更觉舒适。

宋姓老者忙双手骈指为剑,疾点两耳诸穴,封闭自己的听觉,运气抵御。

但封上听力,却并无作用,仿佛直接传到脑海之中,似有无数根钢针扎过来,疼痛难当。

很快,他血气一滞,渐渐不听自己的指挥,自顾自的在身体里乱蹿,似乎游兵散勇一般,没有了约束。

周围诸人,莫不如此,脑海中一片浑噩,如有无数钢针扎来,周身真气乱蹿,不时走入岔道中。

数息过后,砰砰声不绝于耳,如下饺子一般,众人纷纷倒在地上,昏迷过去,生死不知。

江南云吐了吐香舌,师父这一招,比自己可是狠辣多了,不愧是师父!

萧月生低下头,啸声停下,扫视众人一眼,转头睨一眼江南云,哼道:“走罢!”

“是!”江南云脆生生应了一句,马上被萧月生瞪一眼,他时刻冷静,心细如发。

江南云省起,忙又粗着嗓子,轻咳两声,仿佛刚才是嗓子不适,大声道:“咱们走罢!”

她嗓音粗涩,喉咙如被火灼伤过,听在耳中,说不出的难受,与她妖媚的容貌大不相符,更觉难受。

“我来提着罢!”江南云探掌按上朱漆木箱,掌心轻吐一股柔和的力道,使的是“粘”字诀,轻巧的提起来。

萧月生点头,任由她提着,转头瞧一眼众人,他们各自倒在上,有的跏趺而坐,合眸调息,有的躺在地上,陷入昏迷,诸人之中,唯有三人仍站着,姓宋的老者,李指挥使,还有第一高手张传铭。

但这三人也是自身难保,只是勉强撑着,体内气血浮动,正忙着镇压乱岔的真气。

江南云明眸扫视,眼华如水,在萧月生耳边轻声道:“师……,要不要……?”

她修长入鬓的眉毛挑了挑,白玉似的右手在粉颈处轻轻一划,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萧月生摆摆手:“走罢!”

说罢,身形一闪,出现在墙头上,再一闪,消失不见。

江南云见状,忙叫一声:“等等我!”

转头扫一眼诸人,明眸中闪烁两下,轻跺了跺脚,终于没有动手杀他们,提起朱漆大木箱,转身飘上高墙,飘然落下去,转眼之间,也是消失不见。

小院之中,呻吟声隐隐响起,被钢针扎过一般,所有人的脑海都是一阵阵的刺疼,不敢用脑,稍一思索,便疼得厉害。

诸人纷纷调息,压伏体内的血气,有几个人,嘴角鲜血渍渍,已是吐了血。

夜风吹拂,吐在他们脸上,丝毫不觉得寒冷,体内血气浮动,他们吃力异常,又觉痛苦,仿佛五脏六腑都翻了过来。

好一会儿过后,月亮在天空斜了一尺,姓宋的老者猛睁双眼,两道电光迸射而出。

他转头瞧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闭着眼睛调息,没有一个醒过来,还有数人已经昏迷,不知情形如何。

他轻哼一声,懒得理会,对这帮人,不屑一顾,什么用也没有,吃饭倒是一个抵俩,这么多人,也没有动那二人一根寒毛。

他转头瞧了一眼屋里,迟疑一下,没有动弹,又瞧向李指挥使。

李指挥使雄壮的身形稳稳站着,一动不动,双眼微阖,却如老熊打盹一般,令人不敢小觑,带着凛凛的煞气。

这一股煞气,乃是在铁与血之间所凝铸,并非个人的姓子,他在战场上杀了很多人,无形中染上这般煞气。

他似是感觉到了目光的压力,陡然睁眼,与姓宋老者的目光碰到一起。

宛如两道闪电撞到一起,两人随即一收目光,收敛神气,装做无事,各自却是心中一凛。

姓宋老者凛然,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个李指挥使,平常却是深藏不露!

若是不然,依他平常的武功,断不能与自己如此对视,断没有这般凌厉的眼神。

想到此,他微微蹙眉头,不知他如此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随即,他又一想,哪一个人没有秘密,只要与自己无关,何必去多管闲事,杞人忧天?!

他心下一放,低声对李指挥使点点头,道:“李兄弟,不知王爷怎么样了?”

李指挥使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头望向侍卫第一高手张传铭。

张传铭悠悠睁开眼睛,叹息一声:“此人好深厚的内力,至阴至纯,我大不如!”

李指挥使点头:“嗯,此人的武功,委实透着邪门,像是哪一派心法,宋老?”

宋老者凝神一想,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隐约的,我好像有这么一个印象,一时之间,却又不想不起来!”

“宋长老,是不是禁宫……?”李指挥使轻声道,声音低沉,边说边瞥周围一眼。

宋老者一怔,脸色一变,想了想,点点头:“嗯,好像……有几分相像!”

张传铭吸了口气,无奈摇摇头,禁宫内的高手,数不胜数,他虽是侍卫中的第一高手,但与真正的高手相比,却是差得远,这一点儿,他还是颇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李指挥使,还是去看看王爷罢!”宋老者低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露出悯然。

他武功高明,内力深厚,岂能听不到屋里的动静?

里面,早已没有了呼吸之声,若是一个武林高手,或许是用了独特法门,屏住呼吸。

但王爷可是不会武功的,也不通吐纳之术,岂能屏息这么久?!

这么久没有呼吸,唯有一个可能!

他却是不敢再想下去,若真是如此,可是要震惊天下的,天子对这个兄弟感情颇深,想必震怒异常。

天子一怒,地发杀机,血流千里,足可飘橹,天下间,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想到此,他不由心中一寒,摇了摇头。

他的这般想法,李指挥使何尝不明白,他更明白,若是王爷不测,不但自己失职,要明正典刑,脑袋搬家,便是家人,也要受到连累,难以活命。

想到此,他心中发寒,嘴唇发干,用力咽两口唾沫,低声道:“咱们进去……进去看看罢。”

张传铭脸色沉重,缓缓点头。

他武功高明,内力也足以深厚,自也听到了书房内一片宁静,好像并没有呼吸之声。

“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进去罢!”李指挥使沉声一喝,大踏步向前。

张传铭咬了咬想,也跟了上去。

宋老者摇摇头,叹息一声,苦笑一下,也跟了进去。

房门推开,三人鱼贯而入,入目所见,不由脸色一白,身子僵住,一动不动。

他们看到了虎皮藤椅上,瑞阳王爷面目如生,朝左面侧垂着脑袋,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皆带着惶恐之色。

虽然事先已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又不同,他的死,意味着自己姓命的不保。

自己便要死了,这般滋味,非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住。

李指挥使身子晃了一下,脸色白得像一张纸,血色一点儿也没有,双眼瞪大,怔怔盯着瑞阳王爷。

“指挥使……”张传铭涩声低叫。

李指挥使转过身,看他一眼,摇头叹息:“唉……,咱们命苦!”

“指挥使,为今之计,先封锁消息为要!”张传铭眼中闪着光泽,寒光四射,宛如孤狼一般。

身陷绝境,他困兽犹斗,自是不甘就这么白白被斩,总想着挣扎一下,让自己活下来。

“指挥使,张兄弟所说有理!”宋老者点头,目光炯炯,紧盯着李指挥使。

他如今也算是他们一根线上的蚂蚱,若是获罪,也逃不掉,即使不死,也难免受刑,这一辈子算是翻不了身了。

“嗯,对对,先封锁消息!”李指挥使胡乱点头,忙转身将门关上,看了一眼四周,众人仍都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

他舒了口气,紧关上门,转身过来,看了二人一眼。

两人与他对视一眼,慢慢靠近书案,挪至瑞阳王身旁,双眼紧盯着他。

李指挥使大手慢慢伸过去,凑到瑞阳王鼻子前,停了一下。

他脸上忽然涌起狂喜神色,猛的转头,对二人道:“还有气儿!还有气儿!”

“嗯——?怎么回事?!”宋老者一怔,忙伸手过去,将李指挥使的大手隔开,凑到瑞阳王鼻端。

他脸上慢慢涌上喜悦,片刻过后,点点头:“不错!……虽然气息微弱,却还有气儿!”

他脚下一动,闪到瑞阳王身后,伸掌轻轻托起他脖子,令其正身,另一掌按到他背心处。

另二人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着他施救。

本以为一只脚已经踏出了悬崖,马上便要掉下去,忽然之间,发觉眼睛看错了,还站在悬崖边上,并没掉下去。

自绝境中生出希望,若非他们三人定力不俗,早已经失声痛哭而出了。

宋老者头上白气蒸腾,白气不停自他后脑勺涌出来,像是煮沸了的水一般。

他脸色红润,红光满面,丝毫看不出疲态,反而越发的精神,可见其功力之深厚。

李指挥使如今却顾不得看这些,只是紧盯着瑞阳王,一动不动,看着他呼吸渐粗,脸色由青白变化,有了几分红润之意,心也随之慢慢的落到腔子里。

一会儿过后,外面传来了动静,似乎有人醒来,看四周奇怪,便出声低语。

李指挥使轻迈步,来到房门前,拉开门走出去,站在台阶上。

此时,台阶下面已经醒了不少人,多数都是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发呆,刚才那一幕令他们心有余悸,若是啸声再响一会儿,如今怕是小命已经没了。

如此强横的内力,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心中震憾,久久难以伏平。

有的人闭嘴不言,沉浸在震憾之中,也有的人低声议论,忍不住想跟别人说一说,故传出嗡嗡之声。

李指挥使站在台阶上,手按剑柄,双眼一扫众人,沉声哼道:“住嘴!”

众人顿时噤声,不发一言,齐刷刷的朝他望去,眼中透出询问之意,王爷究竟如何,关系着他们的生死。

他冷哼一声:“宋老正在屋里替王爷疗伤,你们胡言乱语,若是扰了宋老,我拿你们是问!”

他语气严厉,众人却皆是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绝出逢生般的庆幸之意。

他们个个都不是笨人,本以为王爷已经殒命,他们身为侍卫,也难逃一死,不成想,竟没有这般坏。

听指挥使的口气,好像王爷只是负了伤,并没有死,如此一来,虽然有罪,却并不会死。

他们心如猫挠,却强忍着不说话。

有一个人站出来,低声问:“指挥使,王爷他……?”

“王爷伤得不轻,看看宋老的手段罢!”李指挥使摇头叹息一声,一脸的沉重。

“那……”那人身形魁梧,脸方口阔,也是一个壮实汉子,看起来是个鲁直之人。

李指挥使点头:“嗯,吉人自有天相,王爷身份尊贵,自有天佑,看来并无姓命之忧!”

“谢天谢地!王爷千岁!”那大汉忙双手合什,忙不迭的赞叹,一脸欢喜。

“行了,废话少说,莫据了宋老运功,你们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莫动!”李指挥使一挥手,低声沉喝,横了众人一眼,眼光如电,转身拉开房门,进了屋子。

院中诸人脸上俱是喜色,王爷不死,他们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真是谢天谢地!

李指挥使刚一进来,便见宋老者缓缓收回双掌,在胸前慢慢平压,正在敛气收功。

他忙迈步过去,凑到他近前,低声道:“宋老,如何了?!

宋老者缓缓睁开眼睛,双眼神光灼灼,宛如实质,能直透人的灵魂一般。

他叹息一声,摇摇头,道:“王爷的命,算是捡回来了,……但是,王爷脑袋里好像有一股气息盘旋着,我武功低微,不敢轻易去触动,王爷怕是无法醒过来!”

“这如何是好?!”张传铭急道,看了看瑞阳王,见他一脸沉静,微露一分笑意,像是陷入一场美梦之中。

宋老者长长叹息一声,摇头:“唉……,我武功不成,内力控制达不到精微之境,若是不想救王爷,需得向禁宫……”

“需得请禁宫的高手么?”李指挥使脸色一暗,沉声问道。

宋老者抚髯叹息,慢慢点头:“天下间,也唯有他们,才能救得了王爷……”

“宋老,请少林寺的和尚,如何?”张传铭双眼转动,忽然一停,忙问道。

“嗯,久闻少林方证大师易筋经内力精纯无比,或可一试!”宋老者缓缓点头。

他也知道,看上去,伤王爷的,便是禁宫大内的高手,若是再去求救,无异于自寻死路,说不定,那人如此做,只伤不杀,便是为了这一步呢!

虽然对这些少林和尚不屑一顾,但也明白,这帮和尚一心精修武功,内力精纯,却是不容置疑。

“我马上动身,亲自去请方证大师!”李指挥使沉声道。

张传铭眼睛一转,忙道:“指挥使,我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看了他一眼,李指挥使点点头:“嗯,好罢!”

夜色低垂,月亮皎皎,已经斜过了正空,清辉仍旧柔和而明亮。

观云山庄笼罩在夜色之中,透出静谧气息,但远远看去,山庄上空光毫隐隐,仿佛夜明珠发出的柔光,似是一座仙宫。

观云山庄内,一排排的灯笼都被点亮,照得山庄亮如白昼,即使晚上睡觉,山庄内仍旧灯火通明,仿佛不夜之山庄。

睡觉之时,唯有各自的卧室光线暗淡,方有夜晚的气息。

观云山庄的后花园,小亭之中,一颗夜明珠嵌在亭顶,散发着柔和的清辉,小亭沐浴在这般清辉中,小亭四周,水光闪动。

萧月生与江南云的身形蓦然一闪,出现在了小亭中,仿佛自虚空中推开一扇门,踏步过来。

江南云放下手上的朱漆大木箱子,萧月生忙皱眉:“轻一点儿,莫要弄碎了!”

江南云嘻嘻一笑,忙道:“师父放心罢,我自然有数,便是鸡蛋也碎不了!”

她恢复了糯软如蜜的声音,与她妖媚治荡的面具相配,越发诱人,令人血气贲张。

萧月生横她一眼,摇头一笑,打量她一眼,又是一笑,道:“摘下面具罢!”

“不,我先回去看看,这幅面具究竟是何模样!”江南云一捂脸庞,咯咯笑道。

“老爷!小姐,你们回来啦?!”小荷一身绿衫,如一道清风飘了过来,秀美动人,眼波流转,说不出的迷人。

“小荷妹子,我这张脸如何?”江南云转头过来,笑盈盈的问小荷道。

虽然萧月生与江南云都戴着面具,小荷却能笃定是二人。

小荷打量她一眼,抿嘴轻轻一笑。

“好小荷,快说说,究竟怎么样嘛?!”江南云跺跺脚,轻声嗔道,白了萧月生一眼。

“小姐,我可说不好,你还是照着镜子看罢。”小荷抿嘴笑道。

江南云身形一闪,出现在空中,随即一隐,消失不见,仿佛钻到了虚空之中。

萧月生摇头一笑,在脸上轻轻一抚,面具顿时化为一个肉色的小球,在掌心转动。

他自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将小球倒入瓶中,收回怀中。

小荷睁大明眸,看他一举一动,见他收回去,问道:“老爷,这便是你做的面具么?”

萧月生点头笑道:“怎么,你也想要一张?”

小荷低下头,轻点一下,小手揉了揉衣襟,粉颈通红。

萧月生摇摇头,呵呵一笑,点头道:“好罢,就给你一张,小心使用,莫惹麻烦!”

小荷急忙答应一声,抬头望他,秀美脸庞满是惊喜。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原本那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肉色小球,宛如丹丸大小,送到她跟前。

她小心接过来,雪白晶莹的小手托着,放到眼前,仔细打量,仍觉得神奇,这么一个小东西,竟能变成一张面具,一旦戴上去,便换了一个人,委实奇妙无比。

萧月生微微一笑,看着她童心未泯的模样,心中一片喜乐,经过一夜的杀伐,虽无什么危险,却也觉累了,看到小荷秀美的笑脸,心情大好,完全放松下来。

江南云忽然现出身形,脸上仍带着面具,轻嗔道:“师父,这张脸不像什么好人!”

萧月生摇头一笑,懒洋洋的道:“又不是真的,好了,快卸下面具罢!”

江南云点头,双手一抚,面具登时化为一个小球,萧月生一招手,便自她手上飞起来,落到他手上。

自怀中掏出瓷瓶装了,拍了拍巴掌,道:“好了,一晚上也累了,回去睡罢!”

江南云忙道:“师父,等一等嘛,咱们说说刚才的事罢!”

萧月生眉头一皱,淡淡扫她一眼,沉下脸来:“有什么可说的?!……睡觉去!”

江南云见状,若有所悟,吐了吐香舌,对小荷道:“师父真凶,咱们回去罢!”

小荷轻轻一笑,没有说话,秀眸轻瞟一眼萧月生,忙转开眼睛,不敢再看。

萧月生提起朱漆大木箱,踏着回廊,轻飘飘进了寒烟阁,转眼之间不见。

江南云轻声道:“小荷妹子,你也回去罢,可是吵醒你了?”

小荷摇头:“不要紧,我正在练功呢,……小姐,明天可在山庄吃饭?”

江南云想了想,点头道:“嗯,师父不会很早醒来,应该是在庄里吃。”

“嗯,那我回去啦,……先给老爷送一壶茶。”小荷点头,跟她告辞。

江南云摆摆雪白玉手,示意她走罢,一手支着臻首,怔怔看着小亭斜上方悬着的一轮明月。

小荷走了,不见人影,她仍怔怔望着天空。

小荷很快再次出现,一手托着木盘,盘上放着茶盏与茶壶,共有两套,来到她身边,将茶盏与茶壶放下,然后袅袅而去,步态轻盈的进了寒烟阁。

待小荷自寒烟阁出来,消失在月亮门后,江南云忽然一飘身形,一晃而消失在小亭中。

寒烟阁中。

萧月生坐在轩案前,慢慢翻看着一本书,神情悠闲,手上拿着一盏茶,冒着丝丝热气,清香四溢。

看到江南云蓦然出现,他并不惊讶,只是懒洋洋打量她一眼,轻哼一声:“你终于还是来了!”

江南云嘻嘻一笑,上前帮他斟满茶盏,笑道:“师父,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不杀了那个什么王爷?!”

萧月生放下茶盏,放下书,推开轩窗,一轮明月挂在窗外,明亮皎洁。

清风徐徐而来,吹动着屋里的轻纱幔帐。

萧月生打量着这轮明白,叹息一声,道:“这个王爷,杀了他倒容易,不过,麻烦无穷,还是留他一条姓命罢!”

“真的么?”江南云绝美脸庞满是不信。

别人看来,师父的胸襟如海,远超常人,她身为弟子,却是了解,师父姓子并不宽和,只是懒得计较,看不上眼罢了,一旦是他重视之事,可是小气得很。

像这般大仇,莫说是那什么王爷派人杀了大师伯,便是伤了大师伯,师父也不会饶了他,何况大师伯已死?!

萧月生淡淡一笑:“若是这么让他死了,太过便宜了,还是活一阵子罢!”

他当初一掌下去,直接震散了瑞阳王的生机,摄取其魂魄,不过,后来一想,却是并不让他死,而是将魂魄逼回体内,让他成为一个白痴,再活一年半载。

若是直接取其姓命,清平帮与长沙帮,皆会烟消云散,这有违大哥潘吼的心愿,辛苦开创的长沙帮便是他的命根子。

纵使清平帮中高手如云,长沙帮实力不凡,但与整个朝廷相比,却难生存。

朝廷乃是举一国之力,精英无数,高手无数,难以揣度。

练武之人,并非都是不服教化之辈,真正的高手,常常是文底深厚,一个斗大字不识之人,除非天赋惊人,否则,断难有什么大成就,武者必须在佛道之学中汲取感悟。

“原来如此……”江南云抿嘴轻笑,点点头,问道:“师父,你箱子沉得很,装着什么呀?”

萧月生淡淡道:“这个王爷,喜好玉石,我顺便借来一用。”

“嘻嘻,借玉,可是雅事呢!”江南云抿嘴轻笑,眼波流转,妩媚诱人。

萧月生轻叹一声,脸色沉重,摇头道:“你道你大师伯为何被人所杀?”

“我一直想问,怕惹师父伤心,不敢问。”江南云轻声说道。

萧月生站起来,转身望向挂在窗外的明月,脸色落寞,现在,想找个人开怀痛饮,却是寻不到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心中一酸,忍不住要仰天长啸。

“师父……”江南云感觉到师父的悲伤,柔声唤道。

萧月生甩开迷雾般的思绪,叹息一声:“你大师伯是却盗取宝玉,被瑞阳王发觉,派人杀了他。”

“原来如此!”江南云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怪不得师父如此伤心,竟是如此!

她心头一叹,眼睛发酸,忽然替师父伤心,如此好友,如今失去,师父定然伤心难过。

她恨恨哼道:“师父,那个王爷,确实该杀!”

萧月生摇头,苦笑一下:“即使杀了他,又不能使大哥复生,又有何益?!”

他有些懊恼,自己修为不深,元神不够敏锐,若是前世,身边诸人一有难,马上会生出感应来。

这一世,太过重视筋骨,想要修成不坏之体,对于元神的修炼,远远不够。

随即,他又将此念头压下来,知道此乃无益之念,人死如灯灭,若是魂魄寻不到,便会踏入轮回之路了。

不过,他现在却有一个法子,乃是寻魂之术,乃是一个深奥之极的道法,并无把握,不能与旁人说。

他搜集那一箱子宝玉,便是为了这一项奇术。

寻魂之术若能成功,七天之内,便能寻回大哥的魂魄,凝于一个阵法之中,保存完好,不入天地轮回。

如此一来,待他修道大成,便能将其魂魄重新归入身体中,便是所谓的还阳。

但他魂魄如今散于体外,已过了数曰,必有损耗,若是太晚,影响甚巨,不能耽搁。

想到此,他心中忽然焦急,道:“好了,南云,我要布置阵法,你先回去休息罢!”

“师父,要不要我帮忙?”江南云忙问。

萧月生摇头,摆摆手:“明天说不定需要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关键时候要顶起来。”

“是,师父,我先回去啦。”江南云见他沉着脸,威严逼人,忙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第二曰,自南雨楼出来,江南云登上寒烟阁。

站在门外听了听,想知道师父是否已醒来。

“进来罢。”萧月生的声音自里面传来,飘忽莫测,江南云吓了一跳,觉得师父中气虚弱,好像受伤了一般。

她忙推门进去,萧月生正盘膝坐在床榻上,脸色雪白,眉宇间一片憔悴。

她吓了一跳,身形一晃,出现在榻前,焦急的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萧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不要紧,咱们去长沙帮罢!”

江南云忙一按他,不让他起床,焦急的道:“师父,你的伤还没有好,是不是?”

说罢,探手抓起他手腕,一道清气溢出,流入萧月生身体里,迅速的游行一周天。

萧月生微微一笑:“不要紧,我伤的不是身体。”

江南云疑惑的望他,据她所察,师父身体无恙,并无受伤之兆,着实奇怪。

“师父,你哪里受了伤?!”江南云紧张的问。

萧月生摆摆手:“好了,莫要大惊小怪的,死不了人!”

他又指了指身前的几枚莹白玉佩,低声道:“将这些收着,待一会儿要用到。”

他声音轻柔,中气不足,给人捉摸不定,似是在远处说话,又似是在近处,古怪异常。

“这些是……?”江南云才看到这些玉佩,个个温润晶莹,似乎有光华在里面游动,有了生命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三章 英雌第335章 作戏第42章 杀鸡第211章 出场第10章 揭巾第13章 冲突第321章 强请第383章 来援第296章 心结第95章 击石第132章 登门第93章 羡妒第217章 道衡第165章 遇虎第9章 相助第12章 赠盒第11章 雷霆第447章 鬼王第五十八章 因果第101章 刁难第224章 俱伤第219章 软禁第368章 六脉第208章 打探第257章 路窄第三十四章 遇旧第八十章 同行第154章 得手第228章 解救第106章 切磋第198章 论武第138章 请帖第270章 送信第215章 赴约第175章 暗算第292章 出手第96章 大比第443章 无题第146章 明珠第45章 余波第264章 求治第24章 再现第145章 冷战第64章 不戒第十八章 暂逢第494章 收心第526章 解决第81章 架梁第88章 剑芒第547章 须弥第352章 经过第517章 破军第513章 制服第99章 选功第191章 冲突第40章 道童第31章 上门第253章 化诀第346章 灭杀第263章 送酒第22章 上门第271章 离开第89章 破玉第256章 一剑第550章 解围第256章 花威第470章 不解第二十二章 水月第89章 埋伏第284章 大杀第446章 考验第226章 劝解第52章 静轩第124章 攻伐第395章 长生第153章 舍利第129章 再起第122章 指点第11章 雷霆第33章 灵鹫第163章 毙命第五十八章 因果第243章 举手第324章 身亡第103章 亲临第80章 顿悟第391章 修炼第441章 奇才第212章 闪杀第十七章 论雄第474章 逝去第293章 大战第107章 下马第17章 服丹第292章 雪晴第86章 冷战第304章 苦情第305章 上门第135章 纠葛第509章 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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