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一回

领着一众兄弟姊妹在乐安居上房门口肃穆的鞠过三个躬后,傅城恒便命一旁的卢嬷嬷:“沈嬷嬷,开门罢!”

卢嬷嬷自老太夫人去世后,便憔悴消瘦了许多,再也不复之前的矍铄,看起来竟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似的。傅城恒和孔琉玥瞧了都十分不忍,好说歹说将她劝回了自家去歇息,一直到昨儿个决定今日要清点老太夫人留下的体己后,方使人去请了她回来。

闻得傅城恒的话,卢嬷嬷屈膝低低应了一声:“是,国公爷!”便掏出钥匙,上前几步,将老太夫人生前所住的乐安居上房给打开了。

众人随即鱼贯走了进去。

老太夫人嫁进傅家快六十年,做了四十来年的当家主母,兼之她老人家出身高贵,嫁妆丰厚,平日里儿孙们孝顺又众多,宫里也时常有赏赐下来,自然所有的橱柜箱笼都塞得满满的。

卢嬷嬷领着老太夫人生前最倚重的连翘落翘并几个得用的婆子,当着傅城恒兄弟姊妹一众人的面儿,将橱柜箱子一个个都打开来清点。

金银首饰、四季衣料、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在场众人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之人,旁的不说,只说晋王妃贵为王妃,所拥有和平日里见过的好东西,便不知凡几,但饶是如此,老太夫人体己之厚,还是让她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就更别说孔琉玥和二夫人并两位庶出姑奶奶了,毕竟喜欢漂亮的珠宝衣饰原是女人的天性。

清点完老太夫人这些少说也值几十万银子的私蓄,卢嬷嬷又抱过一个小匣子来,双手奉与傅城恒:“国公爷,这是老太夫人生前留下的地契房契并一些银票,早在去年时,她老人家便吩咐老奴,等她去了之后,便交由国公爷处置。”

傅城恒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自卢嬷嬷手中接过匣子,便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

但见里面装了厚厚一沓地契并房契,拿出来仔细清点,共有两万五千亩田地,八所庄房并十三间铺面,少说也值数十万两;旁边还有一沓厚厚的银票,全是五千两或是一万两的大额银票,一共有五十余张共计三十余万两。

老太夫人的体己竟丰厚到价值百万两的地步,这是在场所有人除了卢嬷嬷以外,都万万没想到的!

一时间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平静,尤其是两位庶出姑奶奶,都禁不住暗想,再想不到祖母的体己竟会丰厚到这个地步,真是自指缝里漏一点下来,就够他们一家子吃喝一辈子了!

于是便越发感激起傅城恒尤其是孔琉玥来,这位小嫂子自进门以来,便一直宽和待人,尤其待她们两个庶妹,就更是比许多旁人待胞妹还要好,许是因她也是庶女出身,所以才会这般懂得体谅她们的不易之处?待回去后,便说与各自的孩子们,你们大舅母是个真正的宽厚人,你们以后定要更敬重她,以后若是有机会了,还要好好报答她才是!

孔琉玥绝对想不到,自己不过一点小小的善举,便让两位庶出姑奶奶如此感恩戴德,还在各自的儿女面前如此推崇她,以致她们的儿女以后都一直很敬重她这个大舅母,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莫因善小而不为,行善到头终有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表,如今且先把话说回。

且说傅城恒当着众人的面儿将老太夫人的体己清点完之后,沉吟了片刻,便逐一分说起分配方案来:“祖母屋里众伺候之人,经年来伺候祖母都尽心尽责,我的意思,除过卢嬷嬷仍留在府中荣养以外,其余人等全都放过去,不但身价银子全免,一等的丫头婆子再另给三百两银子,二等的给二百两,三等的给一百两,其余的给六十两,未知大家意下如何?”

对伺候过长辈的人,小辈主子们于情于理都该另眼相看,既不能使唤得太狠,又不能放着她们白拿月钱,惹得其他人心中不平,所以最好的法子,莫过于都放出去……晋王妃先就应道:“煦之考虑得极是,就按你说的办!”

其余众人见晋王妃都表态了,自然不会有异议,忙也应道:“大哥考虑得极是,但凭大哥安排。”

连翘落翘几个见众主子都表了态,忙齐齐跪下谢了恩,才面带喜色的站了起来,侍立在了一旁。三百两银子,开一家规模小些的店铺都绰绰有余了,便是做嫁妆,也快及上一些中等人家姑娘小姐的了,她们真是好造化!

傅城恒安排好老太夫人留下的人后,便又分配起那些财物地契来,“二妹妹、三妹妹,当年你们出嫁时,家里……境况不是很好,所以你们的嫁妆算不得丰厚,实在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是。”

说着自方才的小匣子里各捻了一处庄子和铺子的地契来递与二人,随即又各数了两万两的银票,“我知道你们在夫家的日子过得有些窘困,如今各给你们一处庄子一间铺子并两万两银子,算是补贴给外甥外甥女的,将来他们大了,也好有个依靠。再就是祖母留下的首饰衣料,你们待会儿也挑一些,算是留着做个念想!”

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原以为自个儿最多也就能得些首饰衣料什么的,但这也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当年她们出嫁时,乃是蒋太夫人当家,她们又非后者所生,想也知道嫁妆丰厚不到哪里去,这也是她们日子会过得紧巴,在夫家直不起腰来的根本原因;不比老太夫人的私藏,谁都知道皆是些拿着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平日里只随便赏赐一件给儿孙们,也足以让人称羡了,将来要是给了女儿做嫁妆或是给了儿媳做见面礼,该是何等有面子的事?

却没想到,除过这些首饰衣料以外,大哥竟会这般大方的直接给了她们一处庄子一间铺子,还有两万两的现银,这可真是她们连做梦都没想过也不敢想的事!

当下竟都呆在了原地。

还是孔琉玥上前自傅城恒手里接过地契并银票硬塞进二人手里,又笑着说了几句:“国公爷知道二位姑奶奶这是不好意思拿这地契,但国公爷才也说了,是补贴给外甥外甥女们的,所以还请二位姑奶奶收下罢!”方让二人回过了神来。

因忙强压下心内的狂喜,上前两步屈膝给傅城恒和孔琉玥道了谢,又给一旁的晋王妃也道了谢,才脚似踩在棉花上般绵软的退回了原位,但仍有几分如在梦中般不敢相信事情是真的。

傅城恒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傅希恒,“二弟你这些年来一直为咱们这个家鞠躬尽瘁,尤其是去岁年末今年年初那段时间,家里若是没有你,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说着拿了两处庄子三间铺子的房契,并数了五万两的银票递给他,“这些都是二弟你应得的,拿着!”

傅希恒跟两个庶妹一样,都没想到傅城恒会给自己这么多东西,毕竟他是庶子,就算傅城恒什么都不给他,旁人也不会有一言半语。因忙强压下内心的喜悦,双手接过傅城恒手上的地契,感激的说道:“多谢大哥!”

庶弟庶妹们分配完了,就该轮到傅颐恒这个同样也是嫡出的幼弟了,“四弟,还剩下四处庄子八间铺子,我们兄弟两个一人一半,你先挑!”至于晋王妃这个胞姐,他知道她不缺这点银子,便是某天她真需要银子了,也还有他这个弟弟做她坚强的后盾,因此他直接没问她,也相信她不会怪他。

傅颐恒闻言,也不推辞,却也并没有意挑地段好出息好的庄子铺子,而是随意捡了六张地契,便道:“大哥,我挑好了,多谢大哥!”

傅城恒点点头,将下剩的契纸都给孔琉玥收了,方道:“方才大姐并没得庄子铺子,所以我想首饰衣料那些给大姐先挑,未知大家意下如何?”

老太夫人的好些首饰都是定制的,得身份高到一定程度后,方敢穿戴出去,在场的除了晋王妃,便只有孔琉玥身份够,偏孔琉玥又是个喜欢素雅的,那些首饰便是给了她,她也不一定会戴,故傅城恒有此一说。

方才的分配可说是皆大欢喜,对傅城恒的这个提议,众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便由晋王妃先挑起老太夫人留下的那些精美的衣料首饰并奇珍名画来。这一次分配,除了女主子们,卢嬷嬷也在傅城恒的命令下,有份儿参与,最后得了约莫价值万两的东西,众人都无异议,倒是卢嬷嬷十分惶恐,说自己受之有愧,被大家七嘴八舌的劝住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老太夫人留下的体己方初步分配完了。孔琉玥早命人备了素席,众人移至花厅里各自落座,又有孔琉玥和晋王妃相继发话让卢嬷嬷也坐了席,大家吃毕,方各自散了。

将老太夫人留下的体己分配完,又将她使过的人都放出去后,老太夫人的身后事方算是彻底了了,傅城恒和孔琉玥都累得不轻,在命过三个孩子这几日都不必过来请安后,狠狠睡了三日,方算是缓过了劲儿来。

彼时已是腊月中旬了,离年日近。

虽今年适逢新丧,不宜摆酒唱戏的热闹乐呵,但一些该准备的年事,还是要准备的,因此孔琉玥在休息好了之后,便又投入到了为过年准备的忙碌当中。

好在如今府里主子不多,下人们也少了好些,且因丧事一切从简,因此孔琉玥便是再忙,也比之前料理老太夫人的丧事时轻松一百倍,也有时间忙自己的一些私事了。

这一日吃过早饭,打发了来回事的众管事妈妈后,孔琉玥便叫了白书来,吩咐她送一些庄子上近日送来的獐子肉并鹿肉,还有永定公府大厨房做的一些点心给蓝琴萧铁生两口子去,“……虽说蓝琴前儿个进府来请安时,说她的日子如果过得还不错,有吃也有穿,但据我所知,萧铁生的铺子才刚开张没多久,生意并不见得有多好,我怕她报喜不报忧,你亲自瞧瞧去,我方能放心!”白书如今嫁了人,是年轻媳妇子了,要出个门什么的,自然比先时便宜许多。

白书闻言,先笑了笑,随意故意嘟嘴发酸道:“夫人心里就只有蓝琴,奴婢成日价在夫人面前晃悠,也没见夫人问过人家一句‘过得好不好’?夫人可真真是偏心!”

说得孔琉玥笑了起来,道:“正是因为你成日价在我面前晃悠,你过得好不好我一眼就能瞧见,所以才没问你的。你如果连这都要醋妒,那也成,打明儿起,我就一日问你一遍‘过得好不好’,何如啊?”

她这般一说,白书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片刻方正色道:“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夫人给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夫人的恩情。”她嫁进凌家后,因是夫人身边第一等得用的,夫人给办的嫁妆又丰厚,是以上至凌总管夫妇,下至丈夫并妯娌们,都待她另眼相看,颇为尊重,日子过得极是舒心,故她有此一说。

孔琉玥闻言,故意板了脸道:“你这话儿我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你明儿再说,看我不叫月季月桂拿针线来缝了你的嘴!”

白书便忙捂了嘴道:“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主仆两个说笑了一回,孔琉玥才又正色道:“此去除了给蓝琴送东西,瞧瞧她如今的日子究竟怎样之外,我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说着自镜奁里取了几张纸出来,“你把这几张图纸交给萧铁生,让他按我画的图样,尽快给我打造出来,我过阵子有用的!”

白书接过,好奇的打开看了看,见其上画的是一些很奇怪的剪子镊子针具之类的,还有几把大小不一的刀,但无一例外都很薄,不由十分纳罕,“夫人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可是要绣什么复杂的东西?夫人如今身体不大好,天时又冷,不如让奴婢代做,或是待天儿暖和些了再做?”说完心里还道,夫人到底要绣什么复杂的东西,要用到这些奇怪的剪子镊子?这些东西她连见都没见过,夫人怎么知道要怎么用?

见白书误会自己是要打这些东西来绣复杂的东西,孔琉玥心中暗道,她倒是没猜错,她的确是要用这些东西来“绣”东西,不过,是“绣”一样很特别的东西!

她索性将错就错,“我的确打算用这些东西来绣一样很复杂的东西,你先别管了,且回房换了衣服,要了马车,就尽快出门罢,也好早去早回。”心里却暗暗忖道,要是让白书知道她要“绣”的是什么东西,只怕会即刻吓得晕倒过去!

原来自入了腊月以后,韩青瑶的肚子便吹了气似的,一日大似一日,据老华太医说来,竟有九成难产之兆。

这可急坏了知情的赵天朗并华灵素等人。华灵素因特地来了永定公府一趟,向孔琉玥说了自己的担心,还说待韩青瑶临产前一个月,她便会住到庆王府去,希望孔琉玥也能尽量在韩青瑶生产时到场,多一个大夫,总会多一分底气。

待送走华灵素后,孔琉玥便认真思忖起如果到时候韩青瑶果真难产,她要怎样为她实施剖腹产手术并前期该做的准备来。

本来她学的是中医,于这些外科动手术上是极不精通的,但因当年她实习时,曾在医院的几个主科都待过,其中在外科和妇产科待的时间尤其长,后来还曾在见她好学上进,因此对她印象大好的带她的主治医生的督导下,单独动刀做过几次剖腹产手术,因此也算得上是经验颇丰。

只是她毕竟好几年不做了,三天不练还手生呢,况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又落后,别的不说,连个最基本的麻药都没有,所以她不得不提前便将万全的准备做好,并且先拿小动物们来练练手,找找感觉,不然她可不敢一上场就给韩青瑶做手术。

打发了白书后,谢嬷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了,行礼后双手奉与孔琉玥,“夫人,药煎好了,您快趁热喝了罢。”

孔琉玥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一日三顿的喝这些汤药,我嘴里都快没味儿,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嬷嬷,要不过一阵子再喝罢?”

自下定了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孔琉玥,给她一个亲生的孩子后,傅城恒便亲自登门求了老华太医上门,在细细给她诊过脉后,开了几张调养的药方子,只说让她先吃着,具体能不能起到效用,就要看她自己的体质了。

孔琉玥自己就是大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老华太医开的方子不过是固本培元,生气活血的,也就是说,连老华太医都没什么把握,只能开些调养的太平方子让她吃着,那她还有什么希望?也幸得她一开始便没敢再抱任何希望,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失望的问题。

只是傅城恒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弃,知道孔琉玥自来极看重谢嬷嬷,且谢嬷嬷又极会缠人,有她厮磨着孔琉玥,她便是再不想吃药,最终也一定会吃下去。遂亲自叫了谢嬷嬷至跟前儿吩咐,让她以后专司给孔琉玥熬药,并监督她吃药之事,承诺有朝一日他和孔琉玥若能得偿所愿,将来待她老了时,一定叫他们生的孩子给她摔灵驾丧,养老送终!

撇开旁的先不论,只说希望孔琉玥生下自己孩子的心,谢嬷嬷绝对不会比傅城恒晋王妃少一丝半点,因此在听罢傅城恒的吩咐后,谢嬷嬷毫不犹豫就一口应了。却婉拒了他的承诺,说自己受不起,只因她心里知道,待她老了时,孔琉玥是绝对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她一手奶大的孩子,她心里知道!

于是,便有了谢嬷嬷每日里按一日三餐的为孔琉玥熬药,并定要亲眼看见她将药喝下去才肯罢休这一出。偏孔琉玥又拒绝不了她眼中的希冀,而她似是也知道她心软,尝尝还会伴以眼泪攻势,没奈何,只得每次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药都喝下去。

这一次显然也是一样,孔琉玥话音才落,谢嬷嬷已是垮下了脸来,几分沮丧几分委屈的说道:“老奴从早上起来便开始精心熬制这药了,寸步不离的守着熬到现在,期间连内急了都不敢离开半步,就是怕火候不对误了药效,没想到辛辛苦苦熬了出来,夫人却不肯吃,老奴这心里,可真是难过……”说着早不知说了多少遍,听得孔琉玥耳朵都起茧子了话的同时,眼圈也不出所料的红了。

孔琉玥就无语了,谢嬷嬷若是其他事情做得出格儿了,她还可以摆出做主子的派头,说她一顿,可当她的出发点纯粹是关心她,关心她的身体时,她就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说不得只能苦着脸接过那碗药,仰起头当受刑一般一口饮尽之后,接过旁边小丫鬟奉上的温茶漱了口,方闷闷道:“好了,药已经吃完了,嬷嬷大早就起来熬药,必定累了,且先回房歇着罢!”

谢嬷嬷却深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忙殷勤的奉上蜜饯,“夫人,这是王妃娘娘前儿个使人送来的蜜饯,说是贡品,甜得不得了,您噙一颗在嘴里,自然很快就可以压下那份苦意了。”

蜜饯再甜又怎样,吃了它们下一顿再吃药时就能不苦了?孔琉玥意兴阑珊的捡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便摆摆手示意谢嬷嬷出去。

有小丫鬟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国公爷回来了!”

下一刻,便见傅城恒撩开帘子,裹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

孔琉玥正因心中不忿他推谢嬷嬷出来当“枪手”逼她吃她不想吃的药,见他进来,自然没好气,便只是坐着,既没有起身给他行礼,更不要说上前给他解斗篷。

而傅城恒只消看谢嬷嬷端着个空碗一眼,便知道屋里才发生了什么事,心下好笑之余,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待将众伺候之人都屏退后,方自己动手解了斗篷放到一边,然后坐到熏笼前烤起火来。

待手稍稍暖和了一些后,他才笑问孔琉玥道:“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可是谁惹你了?”

对他明知故问的行径,孔琉玥很是没好气,狠狠白了他一眼,便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以实际行动表达她的不满。

傅城恒见了她这副孩子气的举动,不由越发好笑,起身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了,有意岔开了话题,“对了,姐夫才使人来说,皇上有意起复他,让他继续掌管内务府,只怕圣旨就这两日就要下了。”就不信说起她感兴趣的话题,她还顾得上生他的气。

原来傅城恒之所以将劝孔琉玥吃药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谢嬷嬷,除了想着她看重谢嬷嬷以外,再一个原因,就是怕她生气或是撒娇时,自己一个招架不住,或是心软不过,就同意不让她吃药了,到时候可就真是因小失大了,他绝对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每当估摸着快要到她吃药了的时间时,他便会找借口躲出去,待估摸着她吃完了,才会回来,一般那时候,她都已吃完药,并且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只需要略哄她几句,或是有意拿旁的话来岔开,便可以很轻易的过关了。

果然他话才说完,孔琉玥的注意力已被转移了,“皇上让姐夫继续掌内务府,他不怕姐夫有贰心了?还是他又受什么新的刺激,想出什么新的磨搓姐夫的法子了?那姐夫是什么意思?”说着叹一口气,“我原还想着等出了孝,就说动姐姐姐夫,我们两家人一道出京去游山玩水呢,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能够了!”

傅城恒闻言,脸上的笑一下子淡去了许多,片刻方道:“便是姐夫辞了内务府的差使,没有皇上的允许,他也是不能随意出京的,睿儿也是一样,没有皇命不得出京,更何况皇上有命,又岂是姐夫想辞就能辞得掉的?”

遥想当初姐夫刚奉旨办差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又是何等的自信自己将来定然不会重蹈那些生母位份不低,本身又很能干的王爷的覆辙?还坚信‘六哥文韬武略,胸襟广阔,定然不会像前人那样防着我!’,谁曾想才短短几年过去,他们君臣之间已到了这个地步?唯今之计,也只有兢兢业业的办差,低调做人,除了差使以外,旁的事一概不过问了!

孔琉玥就一下子想到了当初赵天朗出京后众人的担忧,半晌叹道:“这才真是留也不由己,走也不由己呢!”心里更是在咆哮,这要是放现代,看上司不顺眼或是被上司看不顺眼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辞职走人便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各种防备各种嫌弃了,却还不能走人,还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继续为被害狂想症的上司卖命,真是坑爹啊!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儿,有小丫鬟的声音自外间传来:“回国公爷、夫人,四爷来了!”

“小书房那边的熏笼并未时时都烧着,只怕冷得紧,要不你直接请了四爷进来说话儿,我去后面瞧初姐儿洁姐儿学针线去?”孔琉玥想着傅颐恒轻易不来芜香院的,这会子忽喇喇的过来,只怕是有要事,三言两语未必说得完,于是给傅城恒提建议。

傅城恒想了想,也就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就快午时了,也不知道四弟要跟我说什么,要说多久,你若是饿了,就传了饭到初姐儿屋里,与她们姐儿两个先吃罢,不必等我了!”

孔琉玥点点头,正要答话,没想到傅颐恒已经撩帘走了进来。

“我去给四叔叔沏杯茶来!”孔琉玥见了,只得即刻再找了个借口,说完便要撩帘而去。

不想傅颐恒却出言叫住了她,“大嫂请留步!”说着上前分别给傅城恒和她见过礼后,方又道,“实不相瞒大哥大嫂,我这会子过来,是有一件要紧事与大哥大嫂相商,只不知大哥大嫂可有时间听我细细道来?”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傅城恒和孔琉玥还能说什么?孔琉玥只得在指挥丫鬟上了热茶和点心来后,坐到了傅城恒的下侧。

傅城恒待傅颐恒吃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后,方问道:“四弟才说有要紧事与我和你嫂子相商,未知是何要紧事?”

傅颐恒见问,抿了抿唇,片刻方低声道:“实不相瞒大哥,我这会子过来,是想告诉大哥和大嫂,我打算过了年便搬出去,希望大哥大嫂到时候不要见怪!”

他打算过了年就搬出去?傅城恒与孔琉玥闻言,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抹惊愕,但更多的却是了然。

傅城恒沉默了片刻,方问道:“四弟可是因为想就近照顾颜姐儿和钊哥儿,所以才会这般急着要搬出去的?”

“……实不相瞒大哥,的确如此。”傅颐恒犹豫了一瞬,随即便点头低声应道,“两个孩子如今是既没父亲也没母亲了,我这个做叔叔的若是再不管他们,可就真再没人会管他们了!”

原来自傅旭恒被老太夫人终于狠下心来送进五城兵马司的大牢后,稍后打听得事情经过的三夫人便着了急,怕他再出不来害自己变成寡妇,要知道和离之后再嫁和寡妇再嫁,虽然都是嫁,两者的差别却是大大的,因此三夫人随即便使了自己的陪房去兵马司找傅旭恒要休书。

傅旭恒自是百般不肯,有勇毅侯府女婿这个头衔在,他指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若是没有了这个头衔,他就真是连半丝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夫人被他连死都要拖着自己陪葬的行为气得半死,却又无可奈何,怒不可遏之下,遂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回去将他的一应财产都卷了,到时候便是寡妇再嫁,只要有大笔的银子傍身,她的日子也一定会很好过!

于是很快便带着自己的一干陪房回了属于她和傅旭恒的那个家,一边收拾变卖各色细软摆设,一边使了人去找牙子发卖傅旭恒名下那些田产和庄子铺子。

傅旭恒不在,三夫人就是这个家最大的主子,况深知他是休想再踏出五城兵马司一步了,自是有恃无恐,收拾发卖东西的动静便不免有些大。

却不知自己的这些行为,早已触怒了一个人,不是别个,正是自被孙嬷嬷命人强摁着灌了药将腹中胎儿打掉,差点儿就酿成一尸两命惨剧之后,便一直窝在自己房中将养的郭宜宁。

本来以郭宜宁的性子,被强行打掉了腹中的孩子,更是后半辈子的依靠,是绝然不会善罢甘休,少说也要闹个鸡犬不宁的。偏还没待她将养好身子,太后便因宁王谋逆之事,被虢夺了封号,迁到了说白了就是冷宫的安乐堂“静养”,其娘家威国公府更是被抄家灭门了。

这下郭宜宁没了最大的靠山,亦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受威国公府连累,被举家流放至了三千里以外的苦寒之地为奴,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饶是心里再恨三夫人,恨不得将后者即刻千刀万剐,也只能先将恨意强自咽下,等以后有了机会,再一报大仇。

郭宜宁原以为自己会等很久,才能等到报仇机会的,却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三夫人竟忽然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因想要变卖傅旭恒名下财产之事,少说也要过几日才会离开。

对这样等同于上天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郭宜宁自是不会错过,当天便将自己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所有银钱并首饰衣衫,都给了她那个自娘家带来的婆子,让她找机会出去,买上几桶煤油回来。

她那个婆子也知道自己是回不去郭家了,惟一的出路,便是跟着郭宜宁,因此自是对她言听计从,很快便将煤油给弄了回来。

也幸得三夫人并其陪房们正忙着清点细软,剩下傅家的下人又都是些混吃混喝之辈,便是有人注意到郭宜宁的婆子弄了好些煤油回来,也没有引起警觉,反而很快丢到了脑后去。

于是等到入了夜,万籁俱寂之时,郭宜宁与她的婆子便带着白日里买来的煤油,悄悄混进了三夫人的院子,将那些油,一滴也不浪费的都洒在三夫人的门窗上,然后,打燃了手中的火折子。

其时三夫人好梦正酣,根本一无所觉,等到被值夜的丫鬟婆子叫醒之后,四周已全是大火,根本出不去了,最后只得被活活烧死了在里面。

万幸颜华和傅钊因这些日子都跟着孙妈妈,住在跨院的厢房里,在火势蔓延到那里之前,已被人们的尖叫声惊醒,将两个孩子给抱了出来,他们方免于了与三夫人一样,被活活烧死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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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去开会,请假码字,我真是好孩纸,O(∩_∩)O~

倒计时第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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