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鹏慢慢收回力气,看她静静地并不挣扎,就慢慢地放开她的四肢,从她的身上爬起来。
纪芙猛地爬起,把邱鹏扑倒在地,伏在邱鹏的身上。
她用力地向邱鹏的身上,没头没脑的拳打脚踢,又咬又拧,彷佛要在邱鹏的身上,把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发泄出来。
但是,她身上的利刃,却始终都没有弹出。
纪芙的力气著实不小,即便邱鹏皮粗肉厚,内气护体,依然忍不住要疼得龇牙咧嘴。
邱鹏已知纪芙只是要发泄心中的压抑,所以并不还手,只是任由纪芙像对著沙包一般用力地在自己的身上踢打,却不敢叫出声来,唯恐惊醒了飘飘,乐乐和思雨。
正当邱鹏觉得有些受不住的时候,却发现纪芙的拳脚的力道,也悄悄地小了,到後来,只是伸手在邱鹏的身上乱扭,虽然很是痛楚,但决不会真正受伤。
不知过了多久,纪芙似乎终於发泄完心中的痛苦,突然浑身的骨头都像断了一般,软软地倒在邱鹏的胸口。
邱鹏龇牙咧嘴,承受了她这一下撞击,感觉她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自己的身上一动不动,长长的秀发流泻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的鼻子一阵发痒。
邱鹏伸手,将脸上的发丝拨开,突然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是纪芙的泪水,正不断地滴下来。
邱鹏一动都不敢动,过了许久,纪芙才吸吸鼻子,撑著邱鹏的胸膛坐起来,向旁边滚离邱鹏的胸膛。
邱鹏慢慢撑著起来,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他到楼下去取了一块乾净的亚麻布和一瓶烈酒,回到楼上,把纪芙扶到床边,将酒浇在纪芙的伤口上,然後用布把伤口裹起来。
纪芙一动不动,温顺的任由有邱鹏摆布;似乎是发泄完了之後,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任何一点力气。
只是当邱鹏把酒瓶放在桌上的时候,她用完好的左手一把抓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将酒喝乾。
喝完,她将酒瓶放回桌上,苍白的脸颊迅速涌出两朵嫣红,然後,她重重的向後倒在床上。
邱鹏将被子拉在她的身上,看她酒意上涌,似乎已经有些迷迷糊糊,正想离开,纪芙却伸手一把抓住邱鹏。
邱鹏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低头叫道:“纪芙,纪芙?”
纪芙没好气地哼了两声,醉眼迷离,眼睛茫然的眨动,不知道是否清醒。
邱鹏只好站在原地,过了许久,纪芙撑著上半身坐起来,将头埋在双膝间,似乎心情烦乱。
邱鹏本来想离开,看她这情绪,又有些担心,便坐到她的床沿,轻声说道:“嗨。”
纪芙出神很久,这才说话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自己,我真的不想活了。有时候我真的恨自己,为什麽有勇气杀那麽多人,为什麽对自己竟然下不了手?”
邱鹏注意到她举起的右臂,新、旧疤痕纵横,显然每次她情绪低落的时候,都用自残来进行发泄。他心中有些骇然,又有些怜悯。
邱鹏无言,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纪芙冷冷地抬头看了邱鹏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很讨厌我,你心里很瞧不起我是不是?”
邱鹏一怔说道:“怎麽会?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可恶,很生你气;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只不过是嘴巴太硬罢了。”
纪芙的嘴角露出一丝自嘲,意似不信的说道:“真的?”
邱鹏摊了摊手,说道:“其实我很感激,你今天为飘飘和乐乐她们做的一切。你瞧,我的三个妹妹与都很喜欢你呢。”
听到邱鹏提到飘飘、乐乐和思雨,纪芙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出神了半晌,这才喃喃地说道:“我.........我自懂事的时候,就没有家,只有族长和教习。我们一共有三百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被从各地挑选出来,集中在一起进行训练,目的是培养出最优秀的杀手。”
说到这里,她转头望著邱鹏,说道:“你猜猜看,现在这三百个人,还剩下多少人活著?”
邱鹏摇了摇头,纪芙伸出手,伸出两根手指。
邱鹏说道:“两百个?”
纪芙微微摇头,说道:“只剩下两个。”
邱鹏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两个寒噤。
纪芙回忆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总是没有足够食物,为了一碗饭,为了能够吃饱,你必须学会很多。”
邱鹏一阵悯然。
纪芙说道:“虽然有三百人参加训练,但是每年都有被淘汰的,被淘汰,就意味著死;我记得十五岁那年,已经淘汰到只剩下三十个,最後这三十个人,已经是最优秀的。
“当我们以为我们终於幸存的时候,才知道,所有的人当中,只有最後七个人,是优胜者。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杀死自己的同伴,一直到剩下最後只剩下七个为止。”
邱鹏感到一阵惨然和震惊。
纪芙的嘴角露出一丝讥嘲地冷笑说道:“三十三个人,只有七个能够活著。
“从那个时候开始以後的一年,我们必须随时随地的保持警觉,防备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可能来自同伴的暗杀,以及...........暗杀自己的同伴。
“你没有别的选择,或者杀人,或者被杀。”
邱鹏听著,觉得头皮发麻,这样残酷的训练,真不知道是不是人想出来的。
纪芙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这一年,我前後受到了十一次暗杀,每一次,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重伤。
“最後一次,对方的匕首穿透了我的胸口,我以为我活不成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觉得我受罪受的还不够,竟然又让我挺过来了。”
说著,她用力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了她胸口寸许淡红色的疤痕。
纪芙用手抚摸著那疤痕,轻轻地说道:“这疤痕就是那一次留下来的。”
邱鹏向纪芙的胸口看了一眼,便犹如触电一般的把目光转向别处,那伤疤,也许很明显,但是对邱鹏的刺激,远远比不上纪芙那浑圆的乳.房。
邱鹏觉得,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去一般。
他极力压抑著剧烈心跳,仍然有所不能。
陷入在沉思之中的纪芙,显然没有注意到邱鹏的异样,将衣襟掩上,继续说道:“十一个人,所有暗杀我的,都被我杀死,我没有想到,最後我竟会成为幸存的人。”
“只剩下我们七个的时候,教习向我们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终於不用天天生活在恐惧当中互相残杀,那一天,我激动地忍不住流下眼泪。”
“我以为,上天终於折磨得我够了,要给我一点慈悲,但是没有。我待在族长的身边,听族长的号令,他让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每一次任务完成,他都非常高兴;我知道,只要我还能够继续完成族长交给我的任务,我就可以很安全的活著。
“但是我错了。这一次,我的一举一动,都完全按照族长的吩咐去做,可是.........可是........他竟然..........”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变得乾涩:“要杀死我。”
说到这里,她转头望著邱鹏说道:“你说!这是为什麽?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邱鹏无言。
过了半晌,她转过头去,说道:“我尽心尽力地完成任务,以为可以保全性命,哪知道,最後还是免不了要被族长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