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贝开特的车队很快就来到了尤府门前。
很明显,尤府门前已然被人认真地清扫了很多次。而且,为了减少灰尘,门口附近还特意撒了水。
看到这一幕,贝开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纵身跳下了马车。虽然已经转为文职多年,但贝开特还是不太习惯被人搀扶下车,他在很多方面都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军人作风。
贝开特刚刚跳下马车,一个精瘦的年轻人引领着一大群下人、满脸带笑地迎了上来:
“大人,我表舅正在陪着斗冬少爷喝酒,他让我在这里等您、为您带路!”
“你表舅?”贝开特微微一愣,看着年轻人问道。
“回大人,我表舅就是斯特尔?尤、您的下级!”年轻人点头哈腰地向贝开特答道。
‘您的下级’这句话让贝开特十分的受用,他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缓和。
“斗冬这个臭小子,尤大人是他的长辈,他怎么能让尤大人陪他喝酒呢?没大没小、简直是不成体统!”
“这件事其实不能怪斗冬少爷,是我表舅提的议,他也不好推辞。您里边请?”
“我也来过这里几次,可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你,你是?”贝开特并没有急着进府,他就在府门外与这个年轻人闲聊起来。
“您真是好眼力!小的叫‘库奇’,不瞒您说,我二天前才到我表舅家。”说到这儿,库奇稍稍向前了半步。
“我娘托表舅在这诺干城中给我找个营生,我表舅也答应了,只是他这两天事忙,还没有给我安排。表舅担心我闲来无事惹出什么祸端。这两天让我在他府里帮帮忙。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让我遇到了您,看来我的时运真的要来了!”库奇压低声音在贝开特身前道。
“你小子还挺会说话!你的事儿我应下了。如果你表舅给你安排的地方不满意,你可以直接去找我。我喜欢你小子!”说着,贝开特重重地拍了拍库奇的肩膀。
让贝开特稍感意外的是,库奇竟然不要不晃硬生生接下了他这几掌。
“小子,身手不错啊!高阶武者吧?”贝开特看着库奇,略显吃惊道。
“要是没两下子,小的也不敢来给您和我表舅添麻烦呢!您说的话不会不算数吧?”
“我贝开特吐出去的唾沫砸在地上都能砸出个坑,我说过的话就没有不算数的!你放心,只要你不舒心。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保证让你满意就是了!”在得到八人‘府内安全’的暗示后,贝开特主动结束了与库奇的闲聊。
“走吧,想来你表舅也等的有些急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见他吧!前面带路!”
“不能、不能!我表舅这会儿和斗冬少爷喝得正欢呢,说句不太恭敬的话,也许他早就把您的事儿给忘记啦!”库奇一边侧身引路,一边小声地在贝开特的耳边嘀咕道。
贝开特最担心的就是库奇不住催促他进府,可从头至尾,库奇不仅没有催促他。反而还似乎一直在拖延。
自从贝开特成为执政官以来,库奇这样的人他真是见多了。这些人都在尽可能地与他多接触,他们目的很简单:展现实力、溜须拍马、给他留下一个深刻的好印象!
不得不说。库奇在这三方面做的都很不错,而更让贝开特看中的是,这个年轻人的头脑还很灵活,总会做些让他开心的事情。正如贝开特自己说的那样,他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因为尤的关系,贝开特在未来真的有可能会重用他!
“胡说八道!一会儿我就将你说的话告诉你表舅!”贝开特转头看了库奇一眼,笑骂道。
“别别别!小的这什么都好,就是这嘴没个把门儿的,你可千万不能将我说的话告诉我表舅。否则。他非得狠狠抽我一顿不可!”
“你小子,‘什么都好’还有自己说自己的?我看你小子就是欠抽!”贝开特看似很随意。但实际上他一刻都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即使这样。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身用目光询问身后八人的意见。
“要不您在这儿先抽我一顿得了!”库奇脸色一苦,站住脚步对贝开特哀求道。
“快走!这顿打我先给你记下,日后我少不得收拾你!”贝开特微微一笑,猛地将库奇推了出去。
听到贝开特要将这次打记下,库奇立时又来了精神,脚步都变得轻快许多。
“我们这是去哪儿?”实际上,贝开特了解府内的地形,他这样问只是想看看库奇的反应。
“去花园儿我走错了吗?”听到贝开特的问话,库奇微微一顿,赶忙向旁边的一个下人招了招手。
“库奇,你干什么?”
“不瞒您说,我不是才来两天嘛,我对着府内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我担心给您领错了路,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库奇转头一脸为难地向贝开特解释道。
“用不着、用不着!你表舅不就是在花园儿凉亭摆的酒嘛,用不着他们,我带你去就可以!”贝开特摆了摆手,将库奇召唤的那名下人又赶了回去。
“您?您认识路?可我表就说,您只来过这里几次,您怎么会记住这里的路呢?”
“小子,学着点儿,将来要想成大事,首先你要养成一个注意观察的好习惯,争取记住你眼中看到的一切!”
“这恐怕有点儿难吧?”
“‘难’确实很‘难’!小子,如若你的目标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混饭吃,这种事儿你确实没必要太过在意。可只要你想有一天出人头地,你就要学会做两件事:一、给自己制造困难;二、坚持!”
“当然,做到这两件事你也未必就一定能够成功,但有一点我却可以向你保证:那就是在你坚持给自己制造困难的五年、十年之后,你会发现,你这五年、十年的生活至少比那些原地踏步的人,活得更加精彩!很多时候,这、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走吧,我们去见你表舅!”感慨过后,贝开特轻轻地推了推还在发呆的库奇。两人这回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他们谁都没在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进了尤府花园!
顺着由石子铺就的小路向前走了十几米,经过一个转弯,凉亭终于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贝开特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儿子斗冬,而几乎在同一时刻,贝开特胸中的怒火就冲到了他的头顶:
“这个臭小子,怎么一点儿分寸都没有啊?!这大早晨的,他怎么上来就喝这么多酒啊?”看着斗冬一动不动的背影,贝开特还以为自己这个混账儿子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他大步流星直接冲进了凉亭。
可让贝开特没想到的是,以往不管喝得多醉,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跳起的斗冬,这次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而更让贝开特感到奇怪的是,他一直以为在这里陪着斗冬喝酒的尤,根本就没在凉亭内。此刻坐在主座上的,是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与斗冬年纪相仿,甚至还要小个一二岁的年轻人!
贝开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这时他终于确定,斗冬根本滴酒未沾,昏迷不醒的原因绝非酒醉!
“你是谁?斗冬这是怎么啦?尤现在在哪儿?”贝开特盯着主座上的年轻人厉声问道。
“尤大人这会儿正在处理公务,他恐怕是赶不上我们这顿酒席啦!至于我是谁,贝开特大人,您先请坐,我们慢慢聊!”主座上的年轻人笑吟吟地回答了贝开特的问题后,猛地向库奇挥了一下手:
“‘猴子’,你在哪儿发什么呆,赶紧过来给我和大人倒酒!”
“是是是,我这就来!”库奇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贝开特抓向他的手臂,轻身一纵、来到了年轻人的身侧。
“好功夫啊?看来我之前还是小瞧你啦!”贝开特没想到库奇的速度会这么快,他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眼见自己的儿子身受重伤,您却还有闲工夫关心我这位朋友速度的快慢。贝开特大人,您说我是该认为您心思沉稳、还是极度冷血呢?”主座上的年轻人看着贝开特漫不经心道。
“只有最大限度地了解对手的实力,我才有活着出去的希望。而只有我活着出去,斗冬也才有可能活下去。不是吗?”说着,贝开特轻轻地动了动他的手指。
贝开特身后那八位高手立时心领神会,他们当中的两人立刻冲到了贝开特的两侧,其他六人顺势散开、将凉亭围了起来。
“年轻人,我现在就要带着我的儿子离开,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贝开特本准备‘杀人灭口’,可在看到他面前这个年轻人从头到尾一直面带微笑后,他不禁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我非要拦呢?”
“你最好不要阻拦我,为了我的儿子,我不惜‘鱼死网破’!”不知道为什么,贝开特逃出尤府的信心正在不断下降,而这也是他始终没有将斗冬抱起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