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杂碎!
尽管不曾看到诸位弟弟的脸色,可以弘晴感觉之敏锐,又怎可能会察觉不到众阿哥们身上腾起的那等打算浑水摸鱼的强烈,不过么,也并不甚在意,仅仅只是在心中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可脸上却依旧是一派的恭谨,朝着诚德帝便是一躬身,很是诚恳地应答道:“皇阿玛圣明,儿臣以为三月十五之早朝再议决此事确是更妥。”
“嗯,那就这么定了也罢。”
诚德帝本心是想将弘晴的提案无限期地拖延下去,可这一见弘晴如此坚持,也自没了奈何,只能是怏怏地一摆手,就此给出了个答复。
“谢皇阿玛隆恩,儿臣处还有些琐事待办,且容儿臣先行告退。”
半个月的时候虽不算短,可对于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着的各项工程来说,显然会有着极大的影响,然则考虑到纵使章程得以通过,筹备诸般事宜也须得不少的时间,当真不差这么几天之时日,再说了,弘晴也不愿当众与诚德帝彻底撕破脸,恭谨地谢了一声之后,便即就此请辞了一句道。
“嗯,去罢。”
诚德帝本就不愿弘晴在此多呆,加之先前拖延之意图被弘晴强硬挡住,心中早已是不爽到了极点,这一听弘晴要走,自不会出言挽留,平板着脸,一挥手,悻悻然地准了弘晴之请辞。
“是,儿臣告退。”
诚德帝金口一开,弘晴也没甚耽搁,更不曾去理会两旁那些个神色各异的弟弟们,恭谨地行了个礼,便即就此退出了大殿,自去工部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哼!”
尽管弘晴举止有礼,也无甚过激的言语,可在诚德帝看来,弘晴的强硬几乎就已是到了蛮横的地步,心中的火气自不免便大起了,只是怒归怒,诚德帝却是当着没胆子胡乱发泄出来,哪怕弘晴都已离开了大殿,诚德帝依旧不敢有甚过分之言行,也就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了事。
“皇阿玛息怒,且不知大哥所奏之章程究竟是怎生回事?”
诚德帝这等怒气勃发的样子一出,众阿们的眼神立马便尽皆热切了起来,显见都已看到了趁机下蛆的大好机会,只不过大多数阿哥都有所顾忌,并不想急着跳出来当出头鸟,然则四阿哥慎郡王弘景却显然无甚顾虑,但见其朝着诚德帝一躬身,已是昂然地出言询问了一句道。
“嗯……”
诚德帝尽管正值火头上,但却还是不敢对弘晴的本章随意置评,更别说呵斥了的,也就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一扬手,示意侍候在侧的李德全将弘晴的折子转给了弘景。
“荒谬绝伦,满纸铜臭,此章程断不可行!”
弘景满脸恭谦之色地从李德全手中接过了折子,飞快地翻阅了一番,当即便暴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便猛拍着面前的几子,一派义愤填膺状地便怒叱了一番。
“四弟慎言,莫忘了此乃御前。”
弘景这等咆哮之言一出,几位阿哥的脸色当即便精彩了起来,都想知晓那章程到底是怎生回事,不过么,大多数阿哥还是不想急着就此事表态,也就只是好奇地看着热闹,唯有三阿哥弘曦却是居心叵测地从旁呵斥了一句道。
“皇阿玛恕罪,是儿臣失礼了,然,儿臣也是被大哥的昏庸气晕了头,这才……”
三阿哥不呵斥这么一嗓子的话,弘景还真就不好将戏往下演了去,有了三阿哥这声假意的呵斥,弘景也就有了借题发挥的台阶,但见其假作满脸羞愧状地告了声罪,而后么,便已是毫不客气地将“昏庸”的大帽子往弘晴的头上扣了过去。
“哼,四弟说得没错,大哥那人嚣张跋扈,刚愎自用,生就一个不顾大体之性子!”
这么些年来,二阿哥弘晟可是没少吃弘晴的亏,心中对弘晴的恨意已是深到了极处,这一见四阿哥出面声讨弘晴,当即便来了精神,也不等四阿哥将话说完,便已是愤愤然地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二哥所言虽是有些过了,可却也是实情,长此以往,朝纲不宁也!”
二阿哥话音刚落,五阿哥弘暹立马很是配合地接上了口,摆出了一副要与诸位哥哥们同进退之架势。
“五哥这话说得对,朝廷大事岂能如此擅专,儿臣以为此风断不可长!”
在座的阿哥虽只有六位,可个中却无一人与弘晴交好的,有了四阿哥的当头炮,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贬损着弘晴,这不,五阿哥话音刚落,七阿哥弘易又跟着高声嚷嚷了一嗓子。
“嗯……,此事待大朝之时再行议决好了,李德全,传朕旨意,将弘晴所奏之本章转军机处,明章发了。”
诚德帝尽管心胸不算开阔,但却绝非愚钝之辈,纵使是在火头上,也断然不会因着众阿哥们的群起声讨便晕了头,没旁的,自打跟弘晴对立以来,他诚德帝还真就不曾赢过一回,早就已是被打怕了的,自是不打算再无谓地跟弘晴交手过招,任凭一众阿哥们如何挑唆,他也不肯上当,但听其不置可否地闷吭了一声,一压手,止住了众阿哥们的瞎嚷嚷,不动声色地便下了旨意。
“喳!”
听着一众阿哥们在那儿摇唇鼓舌地怂恿诚德帝与弘晴开战,李德全心中当真是忐忑得紧,待得见诚德帝不曾上当,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算是落了地,自不敢稍有迁延,紧赶着躬身应了诺,疾步行下了前墀,将四阿哥随手丢在几子上的那本折子收了起来,二话不说地便出了大殿,自去军机处办理相关事宜不提。
“此章程可行与否,且留待大朝时议决好了,朕累了,尔等且都道乏罢。”
挨揍的次数多了,人自然也就学乖了,诚德帝这回可是铁了心不想再直接与弘晴死扛了的,不过么,这并不意味着诚德帝就会让弘晴轻松过了关去,但见其饶有深意地环视了一众儿子们,意有所指地吭哧了一声。
“皇阿玛圣明,儿臣等告退。”
一众阿哥们都不傻,又怎会听不出诚德帝话里的潜台词,脸色立马尽皆精彩了起来,只是诚德帝的逐客令已下,众人也自不敢多啰唣,也就只能是齐齐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大殿,各自找心腹手下商议行止去了……
“属下参见王爷!”
劳动力短缺一事干系重大,尽管已有了周全的计划,可弘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出了皇宫之后,便去了工部衙门,与诸般官员们就章程之相关安排紧急磋商了一番,会议从午前一直开到了黄昏,待得回到了自家府上,天都已是擦黑了,只是听得门房管事禀称曹燕山来了,弘晴也自顾不得用膳,一路便赶到了内院书房,方才刚转过门口处的屏风,听得响动的曹燕山已是忙不迭地抢到了近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老曹不必多礼,坐下说罢。”
曹燕山轻易不会出动,一旦出动,那一准是有大事发生,对此,弘晴自是心中有数得很,不过么,却也并未急着发问,而是和煦地虚抬了下手,客气了一句之后,又与陈老夫子打了个招呼,而后方才走到上首的文案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启禀王爷,宫中内线传来消息,今日晌午,王爷离开皇城之后,四阿哥当庭发作……,另,据查,四阿哥已传下了命令,让其门下准备动本弹劾王爷,并已与二、三两位阿哥私下沟通,意图串联。”
曹燕山向来行事干脆,卜一落了座,立马便将所探知的消息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重点着落在弘晴离开乾清宫之后所发生的那群起攻击的那一幕上,尽管其口才算不得大佳,可大体上却是将诸阿哥们的表现都一一点明了出来。
嗯哼,老爹这回算是学聪明了,有趣!
弘晴静静地听着曹燕山的描述,心底里却是飞快地盘算了起来,瞬息间便已猜透了诚德帝的算计之所在,无非是打算鼓动一众阿哥们向他弘晴发难,而诚德帝自己却是退居幕后,以仲裁者的面目出现,玩上一把偏袒的把戏罢了,对此,弘晴自是早有预料,也并不反感,没旁的,若说打击诚德帝弘晴或许还有些顾虑,可要说到对付一众阿哥们么,弘晴却是断然不会有甚手软的。
“老曹辛苦了,且传本王之令,继续严密监视四阿哥,无本王之令,切不可轻举妄动,另,着即将刑部近来之阴晦勾当整理出来,本王要用。”
尽管心中已是有了算计,不过么,弘晴却并不急着说出口来,待得曹燕山禀报一毕,也就仅仅只是简单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属下遵命。”
弘晴既是有令,曹燕山自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就此退出了书房,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