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士兵的指示下,偏将军进入主帅大营。刚迈步进去,便听偏将军发出一声哀嚎,噗通跪倒在地,哭喊道:“将军!你!你!”
守在营帐门口两侧的士兵,听到偏将军悲伤欲绝的哀嚎,连忙挑开帐幕,往里观瞧。在看到营帐内的情景时,士兵皆目瞪口呆。只见先锋大将伏于案上,黑色的书案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书案旁边的地上扔着一把沾着血的匕首。原来,这面对凶神恶煞的程处默依旧能气定神闲的先锋大将,在看到大势已去的时候,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亲手结果了自己的性命。便是他不自杀,等吐谷浑大军到来时,他也会被军法处置。
本来有先锋大将坐镇,士兵们还勉勉强强能提起一丝战意,此时连先锋大将都自杀了,士兵们的士气顿时跌入谷底。就在士兵们偷偷的考虑着是不是该逃跑的时候,大帐外传来一声暴喝,扭头一看,却见李德謇和尉迟宝林带着茫茫一片士兵杀了过来。
面对势如破竹的大唐军,士兵们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扔入了冰窟,由内而外的打着冷颤。眼看着大唐军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率先将兵器扔了,跪倒在地,双手高举,乌拉乌拉的哭喊着,虽说不知道他再说什么,但瞧他那架势,定是投降无疑。投降就像是瘟疫一样,在吐谷浑大军中蔓延开来,本来还准备死战到底的顽固分子,见到同伴们都投降了,自己也打消了念头。
这一战,大唐军大获全胜,最后打扫完战场,昨晚统计以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杀死杀伤敌军两千余人。俘虏四千余人,可谓是战绩颇丰。大战从戌时打响,到亥时末结束,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卫宏将胜利的消息带给魏征,魏征得知战况后,兴奋的连呼:“天佑大唐”。
当夜,魏征便亲笔拟书,快马加鞭的将捷报传回京城。远在京城里的老李同志,得知初战大捷的消息后,龙颜大悦。命人将李德謇经常喝茶的小茶馆给买了下来,以送给宏远商行的名义,送给卫宏。
经过一番大战,卫宏倒是没什么,光是在外围看热闹了,程处默他们则饿得不行。孙长卿倒也会办事,卫宏和程处默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摆下丰盛的酒宴。一上桌,程处默四人便是风卷残云。尤其是程处默,一只手拎着一只鸡,大口大口的猛啃,瞧那吃相。比野兽都不如。
所幸,这次哥几个都没有受伤,吃饱喝足就各自回房歇着了。次日清晨,卫宏刚起床。便听院子里响起一阵阵吆喝声。出来一看,发现程处默和李德謇正露着膀子纠缠在一起,在地上直打滚。旁边秦怀玉和尉迟宝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流露着幸灾乐祸的奸笑。
程处默和李德謇打的火热,卫宏也不好搅了他俩的雅兴。款款行至秦怀玉身边,背着手,冲滚在一起的程处默和李德謇努努嘴,轻言问道:“他俩怎么又干上了?”
秦怀玉嘿嘿直笑道:“刚才他俩抬杠,程处默说他昨晚杀了三十多个吐谷浑士兵,李德謇不信。还说程处默要是杀了三十个,那他就出城把那天扔掉的炸人耳朵给吃了。你还别说,程处默真从怀里掏出三十个吐谷浑士兵的小拇指。”
闻言,卫宏挑眉问道:“那李德謇把那个炸人耳朵给吃了?”
尉迟宝林插话道:“要是吃了的话,他俩也打不起来,这不就是没吃么。”
卫宏撇了撇嘴,没说什么,背着手向正堂走去。秦怀玉和尉迟宝林对视一眼,也跟着卫宏离去。到了正堂,喝了几杯茶后,浑身是土,鼻青脸肿的程处默和李德謇走了进来。程处默走到卫宏身边,端起茶壶就灌了个底朝天,喝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意犹未尽。
李德謇则从秦怀玉的手里抢过茶杯,喝了一口,漱了漱嘴。茶水进入李德謇嘴里的时候是清明的,结果吐出来的时候,却带着血丝极其浑浊。将茶杯扔回给秦怀玉,李德謇单手插腰,等着程处默,低声道:“等改天雅兴所至,小爷再找你玩耍几圈!”
程处默将茶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拧眉瞪眼,不信邪道:“耍几圈就耍几圈,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你那小身子板,别耍折了!”
俩人又抬杠拌嘴好一通,最后等消停了,难得清静的卫宏这才出言冲秦怀玉问道:“此番来凉州,不是还有罗通那小子吗?怎么也没见他?”
秦怀玉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露出一抹微笑:“我们在半路上,得到消息,说是你被一伙马贼给劫了。郑国公当即便让罗通带领一队兵马,去清剿那伙马贼。算着日子,他差不多也该来了。”
闻言,卫宏眉头一挑,觉得事有蹊跷,出言询问道:“你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秦怀玉将茶杯放下,看着卫宏,轻言道:“说来也奇怪,在我们还未出城的时候,你被马贼劫了的事儿,就已经在京城传扬开了。后来抓了几个好事儿的人,问了问,才知道你被劫的那日,有个路过的农夫躲在暗处,目睹了经过。但是吧,我掐手指算了算,哪怕是那农夫发现你被马贼袭击,就算有心声张传扬,想要闹得满城风雨也非三天五日能够办到的。可偏偏,从你被劫到满城风雨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当然了,万事有例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秦怀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卫宏听了却眉头紧锁。据贼头子交代,是报信之人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他。贼头子死了的事,报信之人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既然阴谋没有得逞,报信之人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故意将此事传扬出去,引得上面注意,好派兵围剿。等到时候所有知情人都死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