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赤见九叔不说话,再加一把火。
“九叔,不是我说你,你看你师弟麻麻地。”
“虽然这次他做的有些不对,但他至少也算是锻炼弟子了。”
你看他那两个徒弟,我听说才收入门下不到几年。”
“你再看看秋生文才,再对比对比。”
吴赤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观察九叔脸色。
论修为道法,麻麻地是拍马也赶不上九叔的。
但是谈到双方的徒弟,阿豪和阿强,可比秋生和文才强多了。
九叔一辈子好强,再想想自己的弟子这么不争气,顿时脸色非常不好看。
“那,九叔,雏鹰总是要飞的,你不可能永远将他们护在你的羽翼之下。”
理是这个理,但是九叔觉得这话从吴赤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
“吴小哥儿啊,虽然你话说的很在理,但是我还是得赶回去。
我身上还兼着冥府差事,得赶紧回去。”
得,忘了九叔身上还有个银行大班的差事.
每年这个时候都需要印大量冥纸,烧了给下面当货币。
任府有自己的车马,还有配套的车夫.
所以吴赤和九叔也不用去车马行了。
任箐箐依依不舍的将吴赤送上马车:“吴大哥,九叔,你们路上小心啊!”
任珠珠也是:“吴大哥,常来玩啊!”
吴赤脸一黑,他又不是飘客,这也不是烟花楼,什么叫常来玩啊!
马车越走越远,慢慢的只能看到灰尘。
任珠珠放下挥着的手:“箐箐姐,你说那个邋遢道士会不会骗我们啊!那东西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师父,你回来了!”
“吴哥儿,你也回来了!”
每年到鬼节前夕的这个时候,义庄也是最忙的时候。
秋生和文才,也算是老行当了,都不用九叔监督,已经印了几天的冥纸。
“我总得回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房间里,已经装满了好几个箩筐的冥纸。
看起来秋生和文才,并没有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偷懒。
九叔还是有些欣慰的。
“师父,只是这些冥币好像和去年的不一样啊!我和文才还怕拿错印版了呢!”
“猪脑子!肯定不一样啊,每过几年,都要换样板的,要不然被别人被人造出假币来,怎么办?”
呵!
吴赤也算是长见识了!
冥币也有人造假!
当真是长见识了!
“九叔,你怕别人造假,怎么不弄些防伪标志啊?”
“防伪标志,当然有弄了,只是你们看不出来而已!”
连防伪标志都弄了,看来九叔这个银行大班,也是在尽心尽责啊。
吴赤抽出一张冥币,这种冥币是呈银票的式样,款式很精美,而且从纸张的材质到墨色,显然都是大有讲究的。
“阎罗宝钞,五千两!“
啧啧,下面现在就已经通货膨胀了!
“吴哥儿,你也觉得五千两是不是很夸张?”
秋生在印刷冥币的时候,嘴里面也没闲着:“去年四千两的时候我就说太夸张了。”
“没想到今年更过分,直接五干两!我的妈呀!要是五干两给我,那真是要发呀!”
“你想要?拿去啊!”
九叔慷慨得很:“等你死了,我给你五干张五干两!”
文才在一边只干活,不说话。
他倒是学乖了,看到秋生被训,贼兮兮的朝秋生做了个鬼脸。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打仗,民不聊生,物价飞涨。”
“下面突然涌进了那么多鬼,再怎么样都会涨点。”
现在正是民国年间,但是物价涨得还不是很夸张。
等到了民国后期,那物价涨得更夸张。
一麻袋法币钱买一盒火柴,整个经济都崩溃。
到时候,就不会觉得这五干两夸张了。
再说了,天地银行千亿万亿的票子,吴赤都见过。
只是那些票子的做工很低劣,根本没有这些冥币这么精美。
“九叔,你这一个人承包了阴曹的银行业务?你忙得过来吗?”
“怎么可能!累死我都做不到,而且我也不可能有那么大权力包揽这个业务。”
“像我这样的银行大班,总共有三百多个。”
也是,如果九叔真的是包揽了印冥币的业务,那他就是金融大鳄了。
那些幽冥的鬼差怎么敢敲诈他?
要知道那些鬼差,实力可不怎么样,被秋生和文才一张符就放倒了。
“九叔,你这活得忙到什么时候啊?”
吴赤闲着也没事做,这修为也不是说想提升就能提升的,于是也上前去帮忙。
“也没几天了,今天都七月十三了,七月十四鬼门关就开了。”
“所以最好是在明天弄得差不多,后天晚上子时之前,都烧下去。
听到九叔的话,吴赤默默算了一下,文才和秋生大概就是明天晚上闯祸吧。
因为每年鬼节,都要在七月十四到七月十六这三天晚上唱鬼戏。
听唱戏,很可能就是这些年代,最好的消遣之一了。
因为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所以吴赤是完全听不懂那些咿咿呀呀。
但是九叔师徒三个,没事的时候,经常能在戏院看到他们三个。
平日里,也能听到他们哼几句。
真是搞不懂,有什么好听的。
第二天晚上,果然,吃完晚饭后就不见文才的踪影了。
一同不见踪影的,还有吴赤。
“秋生,你去那边拿刚刚印好的七七四十九张样板来。”
“记住不能拿皱的。等我写完这通知单,到时候一起烧给下面吧。
等秋生拿了样板过来,看到九叔写到:“阳间受命承印人:林凤娇!”
“师父,你还真的写这个名字啊,你也不怕下面的鬼笑话你!”
“笑话我?我看是你笑话我吧!”
九叔抡起手中的毛笔,给秋生的额头上敲出一个大包:“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秋生顶着个大包,讪讪不敢顶嘴。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些东西烧下去。”
“哦!”
秋生抱起那四十九张冥币样板和九叔写的通知单,去楼下烧了。
“秋生,你看到吴赤了没有?”
“吴哥儿啊!我看见他拿着一摞冥币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吴赤拿着一摞冥币出去了?
这冥币只能鬼用,他自己又花不了,九叔一下子就想到吴赤拿着冥币干什么去了。
“想不到苏道友这么宅心仁厚”
秋生也有点小聪明的,一听就懂了:“师父,你是说吴哥儿拿那些冥币去,给那些无主的孤魂野鬼布施去了吗?”
“难不成,还有其它吗?对了,怎文才也不见了?”
九叔可不相信文才会跟着吴赤出去给鬼布施。
“文才啊,今天晚上不是有戏看吗?他知道自己长得矮,所以去占位子去了!”
“什么!我怎么收了个这么蠢的徒弟!”
“今天晚上唱的戏,是唱给鬼听的都不知道。”
九叔一拍脑门,他真的是为这两个徒弟操碎了心。
但是又不能不管,九叔敢肯定,要是他不去管的话。
文才那个蠢货,说不定会跟着那帮鬼一起下去。
“走!去戏院!”
与此同时,吴赤却是抱着一摞的九叔出品的冥币,在夜风萧瑟中的十字路口,烧纸钱。
吴赤宅心仁厚?
这怎么可能!
他这是来还债呢!
欠了阴差马常真那么大的人情,不给人家多烧点元宝纸钱怎么能行?
这不,他找了个路口,临时弄了个牌位,上书:冥府阴差马常真之位!
抱着那一摞从九叔家顺来的元宝纸钱,就开始烧了起来!
眼看着冥币烧完了,吴赤也选择收工,回去了。
这个时候,秋生和文才,应该已经闯完祸了吧。
回到义庄,气氛不像平常那么欢快,反而有点肃穆。
“九叔,又在做法?“
大堂里,九叔又在开坛做法了。
九叔微微点头,没答话,他现在正在做法当中。
“肯定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又闯祸了吧?”
“唉,吴哥儿,说起来都是泪啊!”
“今天被鬼迷了,结果把押送那些鬼魂的鬼差给弄翻了。”
“让好几百个鬼跑了,现在酿成大祸,那些鬼差找我们要交代。”
“师父没办法,只能开坛做法,请他的师兄弟过来一起抓。”
“是啊,吴哥儿,要是你在的话,再有你请的那只阴差帮忙,这些鬼肯定跑不掉!”
秋生和文才,终于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而且这个祸还不小。
他们也有些郁闷,如果吴赤当时在场的话,那些鬼可能就跑不掉了。
吴赤撇撇嘴,他今天完全独自一个人出去,除了还人情外,就是为了避开这件事。
如果他当时在戏院的话,怎么好意思不请出阴差马常真出来。
一旦请阴差出来,肯定有好些鬼跑不掉了。
只是那样的话,他肯定又会欠人情,这人情欠多了可就不是一点元宝纸钱可以还清的了。
“哈哈,文才,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想都没用。”
“你还是想着怎么将功折罪吧!再说了,一个阴差也不可能将所有鬼都挡下来,最多也就拦下一部分罢了。”
说完,吴赤也不在理会这两个惹祸精。
而是施施然的回自己义庄,关门睡大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