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老帮主诸葛萧历时半月走访了青城帮周边的驻地,正凯旋归来,殊不知帮内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袁兄,老夫不在的这段日子,劳你费心了。”
议事厅里,诸葛萧洗掉了一路的风尘,一头灰发夹杂着丝丝墨色,用一支玉冠一丝不苟地高高束起,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俊郎,虽看上去精神抖擞,也难掩他眼角的疲惫,回到驻地还没顾得上休息片刻。
袁山起身抱拳颔首:“帮主言重了,这些本是属下的职责。”
诸葛萧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夫拜访了洛阳城周边所有的帮派驻地,其间有不少实力雄厚的帮派,有意与我青城结盟的不在少数,不过愿意合并的却不多。”
左玉郎起身道:“帮主,这还不简单,待属下领着帮众前去讨伐,还怕他们不乖乖投靠。”
诸葛萧蹙眉,喷出一阵鼻息,听到这话心中似乎不快。
袁山轻咳一声,朝左玉郎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别再说下去。
诸葛萧朗声道:“我诸葛家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青城帮乃江湖正派,走到今时今日,全凭仁义二字,左堂主此言,是要青城帮于无不仁不义之地么。”
左玉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跪地颔首道:“属下口不择言,属下该死,请帮主责罚!”
议事厅里的人莫不是捏了一把汗。
诸葛萧叹下一口气,良久,他开口道:“罢了,起来吧。”
“是。”
诸葛萧眼神掠过张益和左玉郎,停留在石瑾身上,他目光一柔,悠悠开口道:“石堂主。”
石瑾起身抱拳:“属下在。”
半月不见,怎么瞧着你人有些瘦了,他本该这样问的。
“逍遥他,最近怎么样了,可有勤于练功。”
石瑾望着上首的诸葛萧,眼中闪着灵动之色,她娓娓道来:“回禀帮主,诸葛家的流云剑法是他自小便习得的,逍遥从小痴迷剑法,自然下了功夫,没有丝毫懈怠。”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诸葛萧不住点头。
半晌,诸葛萧呐呐道:“几位堂主若没什么事,便都散了罢,老夫也有些乏了。”
“恭送帮主,属下告退!”一干人等起身抱拳,目送诸葛萧退到了幕后。
正逢天昊暴雨气节,黄昏时分,天边暮色苍茫,天色比平时暗得更早些。
石瑾的小厨房里,她带着围布将做好的莱小心翼翼放入食盒中,擦净了盘子周围多余的汤汁,闻着香气四溢的桂花鱼,她满意地点头笑了笑:“老爷此去一定很辛苦,正好给他补补身子”她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看样子要下雨了。”
“彗儿,快帮我收拾收拾厨房,我要去给老爷送菜。”石瑾一边解开围布一边吩咐道。
“是。”
不多时,叫彗儿的女侍从走进厨房拿起抹布开始收拾起厨房来,须臾,她鬼鬼祟祟望向门外,神色紧张地从腰间取出一包粉末倒入食盒中,不料洒落了些,她开始慌乱地用抹布擦拭。
“彗儿,好了么。”
石瑾一边理着衣袖一边走进来,抬头便看见慧儿用身子挡着食盒,背影看起来有些慌张。
“在干什么呢。”石瑾绕到她身前,看着打开的食盒,一脸不悦。
彗儿知道自己一定漏出了马脚,连忙解释道:“堂主,不是的,我……”
石瑾嗔怪道:“这是我给老爷准备的,不许偷吃”她一边说一边盖上盖儿,“下次再给你做,昂。”
话落,她提起食盒出了门。
彗儿长舒一口气,后怕地蹭了蹭额前渗出的汗珠。
不多时,彗儿出了门,趁着守卫不备进了在左玉郎的住处,她走在过廊里左右找寻着左玉郎的影子,须臾,从她身后冒出一个男子猛然环住她的腰。
彗儿受惊轻叫了一声,看清来人后露出娇羞之色:“左堂主。”
左玉郎亲密地将头埋在她肩上,凑近耳旁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彗儿感觉到耳畔的苏麻感,半推半就躲避着他,回答道:“办妥了。”
“没露出什么马脚吧。”
彗儿连忙摇头:“没有。”
左玉郎在她脸颊啄了一口勾起唇角:“你做得很好,等事成,我便将你收到我房里。”
彗儿满眼的迷离,心中涌动着幸福:“嗯。”
左玉郎一把将彗儿打横抱起径直朝内卧走去,她搂着左玉郎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周遭笼罩着一层暧昧。
诸葛逍遥在诸葛萧的住处与石瑾正用晚膳,这里没有帮主,没有堂主,席间的氛围很融洽。
石瑾接连夹起鱼肉小心翼翼盛到二人碗中:“尝尝我新做的菜,这是我那小池子里养的桂花鱼,吃桂花长大的,可惜近来池子里泛水,只剩了这一条。”
诸葛萧将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味,点头称赞道:“嗯~不错,口感顺滑,口齿间竟有桂花的余香,瑾姑,你的手艺是越来越了得了。”
石瑾一阵轻笑:“逍遥,好吃么。”
“好吃,姑姑做的菜自然没得说”诸葛逍遥的眼光在二人身上流转,“这口味是父亲爱吃的,索性连我也这舌头也惯成了喜欢酸甜的味道。”
石瑾嗔怪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你哪回喜欢吃什么口味,姑姑还能不依着你的。”
诸葛逍遥开怀大笑:“是是是,逍遥错了。”
一阵轻松乐笑之后,诸葛萧放下筷子,意味深长道:“逍遥。”
“嗯。”
“你年纪也不轻了,父亲年事已高,这青城帮的担子,迟早要落到你的肩上啊……”
此话一出,诸葛逍遥顿时觉得食之无味,放下筷子淡淡嚼动着嘴。
诸葛萧看着他不情愿的神色,气不打一处来,他重重道:“下次盟帮会谈,便由你去。”
诸葛逍遥漫不经心道:“噢,是……”
“懒散!”诸葛萧蹙眉道,“你从小痴迷武学,你学武的初衷是何为,不是为了天下无敌,诸葛萧叠指敲着桌面:“是为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石瑾看了看两父子,觉得气氛微妙,她劝和道:“好了好了,我辛苦做的桂花鱼,凉了可就不好吃,快吃。”说着,她夹菜送到诸葛萧碗中。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话落,诸葛逍遥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退了出去。
诸葛萧喷出一阵鼻息:“你……你看看他这目无尊长的样子”他手肘撑着桌沿重重叹气,“唉!”
石瑾凑近抚了抚他的胸口:“老爷,消消气,昂”她起身诸葛萧身后捏着肩,心平气和道,“您何苦跟孩子置气,逍遥今年才十七岁吖,男孩子嘛,性子叛逆些也是有的,这孩子从小懂事,又肯吃苦,慢慢引导,将来一定会出息的。”
听到这番话,诸葛萧心中瞬间宽解许多,他长舒一口气,轻拍石瑾搭在他肩上的手。
须臾,石瑾挽起诸葛萧的袖袍:“老爷,您看您,忙得袖口破了这么长道口子,竟没发现么。”
诸葛萧这才反应过来,扯着袖袍道:“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