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天朝,不但云殇震惊,连楼止都险些抓狂。所幸千寻留下的暗号,才教他放了心。
这丫头便是怕他又大开杀戒,才会仔细的留下信息,免得他处置暗卫,又要血流无数。
京城内外,如今满是谣言纷飞。
与上次一样,还是那几句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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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过于暗喻楼止将谋反篡位之类的歌谣,大街小巷内四处被传唱着。
楼止也不管,任由这些人闹腾。
南北镇抚司门前,应无求风风火火的下马,一脸的风尘仆仆,“大人何在?”
“在书房。”门口锦衣卫急忙回答。
应无求抿着唇,快速进门,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内静悄悄的,房门紧闭。
“大人!卑职回来了!”应无求在外头行礼。
“进来。”楼止的声音略显低沉。
推门而进的时候,应无求一眼便看见端坐在案前的楼止,执笔御批,极为精致的五官此刻略显凝重。他没有抬头,但手中的笔显然抖动了一下,在折子上落下浓重的点墨。
应无求关好门窗,恭恭敬敬的跪在楼止跟前,“如大人所料。”
便是言简意赅的五个字,却让楼止手中的笔,顿时停驻在半空,良久没有移动。
深吸一口气,他敛了面上的颜色,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笔,“起来吧!”
“是!”应无求起身,“正如大人所料,毫无偏差。”
楼止眼底的光寸寸冰冷,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他徐徐起身,大红蟒袍衬着他如玉的肤色越发的白皙剔透。墨发轻垂,发尾只一根红丝带绑缚。
临窗而立,负手背对着应无求,不教任何人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眸,望着紧闭的窗,他便临窗站着一动不动。
房内的氛围陡然降至冰点,应无求什么都没说,垂眉顺目的退到一旁。他在等,等着楼止的进一步吩咐。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安静若地狱般,森冷中透着漫天杀气。
“属实吗?”他良久才开口。
应无求颔首,“是。”
“不惜余力,查清楚。”楼止低冷的声音,宛若带着刺的冰刃,教人心惊胆战。自从遇见千寻,他已经鲜少有过这样的寒冷杀气。
“属下明白!”应无求点了点头,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红袖轻拂,楼止缓步朝着外头走,“城外的轻骑军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吩咐下去,放松戒备,若是轻骑军要入城,不得拦阻。”
应无求稍稍一怔,“大人要放轻骑军入城?轻骑军为贺王所有,如此一来,岂非顺了贺王的心思。万一他欲图谋不轨,岂非不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楼止冷笑。
应无求点头,“话虽如此,但是十三王府那边只怕不好收拾,早前便有消息,兰大将军即将携子回朝。一旦时机不对,锦衣卫势必腹背受敌,受两者夹击。”
楼止顿住脚步,魅然勾唇,“你说,十三王爷将贺王从幽州
引来,到底意欲何为?”
“自然是为了对付大人您。”应无求道,“早前因兰郡主之事,贺王已经怀疑咱们。这一次兴师动众,定是为了报丧女之仇。”
“愚蠢!”楼止拂袖,“你以为十三王爷是吃素的?报仇?那贺王爷拿什么与本座抗衡?便是他那三招两式?还是这传说中不可小觑的轻骑军?”
应无求愣在那里,“属下愚昧。”
“他看中了贺王的轻骑军,不过想借本座的手,除之而后快罢了!”楼止站在阳光下,幽邃的眸散发着肃杀之气,“耍花样耍到本座的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十三王爷想要借刀杀人?”应无求恍然大悟。
只可惜那贺王沈均不过草莽匹夫,自以为捏着云殇的把柄,殊不知不过是云殇的一柄利剑。用得好,能伤了锦衣卫;用不好,大可弃之不用,而后将轻骑军占为己有。
须知,兰大将军府不管有多少兵力,到底是外戚,皆不如自己手握大军来得更实在。朝堂之人,手上无兵无将,便是说话都低人三分。
兵权,才是实打实的权力所在。
“那大人切莫中计。”应无求只觉脊背寒凉。
艳绝的唇勾起迷人的弧度,凤眸微挑,飞扬的眼线在阳光下越发恣意狂狷。指尖捋过鬓间散发,漫不经心的打着圈,蛊惑人心的脸上溢出几分诡谲的笑意。黑鸦羽般的眉睫低垂,落下斑驳的剪影,只为掩去眸中月华,不叫任何人看出端倪。
“不。”他挽唇低笑,“本座若是置身事外,他们这出戏该如何唱得下去?这世上总有人自作聪明,那本座就成全他们。横竖都是要死的,也该死得更有价值才是。”
“大人的意思是……”
应无求愣在当场。
京城内外,遍布求医榜文。
说是贺王世子隐疾在身,遍寻民间神医,以求续命。
行宫外头,排着长龙队伍,一个个都自诩妙手神医。斗志昂扬的进去,垂头丧气的出来,最后只剩下两名大夫留在了行宫,为世子诊治。
一名是江湖游医,刘旭。
一名是城中大夫,季泰安。
刘旭一贯垂眉顺目,季泰安亦如是。二人分别被安排在东西厢房,距离贺王世子的房间距离最近。
只是虽然招揽了名医,但二人却至始至终没能见到所谓的贺王世子,一直被安排待在房中不许随意走动。
孤弋快速走进贺王沈均的房中,“王爷。”
“招进来了?”沈均扭头望着奶娘怀中的孩子,笑得微冷。
“是。”孤弋颔首。
沈均用自己的指尖轻轻摆弄着孩子的小手,被孩子一把攥住了手指。眼底的光越发冷至骨髓,“确认吗?”
“是。”孤弋颔首。
“很好。”沈均笑得邪冷,手指捏着孩子粉扑扑的面颊,“是人都有软肋,本王所受的痛苦,一定会得到加倍偿还。”
孤弋点了点头,“那么十三王府那边……”
“本王许他做太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沈均冷笑,
“他自以为有兰大将军府做后盾,便可安枕无忧,真是废物。兰家纵然有数十万大军,到底也是驻扎在边境,一旦南理国与天朝有了变故,兰家根本无法调兵回京。这京城是谁当家,谁才是这天下之主。”
“王爷是指锦衣卫指挥使?”孤弋低眉。
“如今这京城内外,何处不在锦衣卫的掌控之中?”沈均嗤冷,“不过本王既然入城,轻骑军势必给锦衣卫重击。注意城内各锦衣卫暗哨明哨,本王不能事事都让锦衣卫抢了先。”
孤弋颔首,“属下明白。”
沈均伸手抱过孩子,稚嫩的脸,清秀的五官,如今尚在襁褓便已经这副模样,以后长大了还不定如何的精致。
“长得真好。”沈均笑了笑,扭头朝着孤弋道,“然你准备的药,可都备齐了?”
“是。”孤弋点头,复而抬眸看了世子一眼,缓缓垂下眉睫,“按照王爷吩咐,悉数备下,只等着王爷一声令下,便可……”
他犹豫了一下,没能继续说下去。
沈均却不以为然,略显粗糙的手,抚过孩子稚嫩的脸,逗着孩子打了几个卷舌,“兰儿小的时候,本王不曾陪伴。等到本王有了富贵给了她无上的荣耀时,她却只能受用那冰冷的元宝蜡烛,你可知道本王有多恨?”
孤弋默不作声,俯首不语。
“不说了。”沈均轻叹一声,“查清楚了吗?兰郡主的死因,到底是谁散布在幽州城内的?”
“暂时还没有。”孤弋道,“只说是个瘦瘦高高的人,没人看清楚他的音容相貌。”
沈均抬头,浓眉紧蹙,“继续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连当年的事都查得如此清楚。”
孤弋抬头道,“属下明白。若非此人,只怕王爷至今都不知道郡主的死因。”
“说得有板有眼,证据确凿。要么就是经手人,要么……对方的势力定然与锦衣卫旗鼓相当,否则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沈均低眉望着怀中的孩子,眼底的光冷了几分。
“王爷觉得……可信吗?”孤弋犹豫了一下。
沈均骤然抬头,眸光锐利如刃,“你说什么?”
孤弋扑通跪地,“属下不敢!”
“这件事,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沈均青筋暴起,“兰儿的仇,本王一定要血债血偿。谁让本王痛彻心扉,本王就要谁生不如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是。”孤弋依然跪在那里,不敢抬头。
一侧的奶娘,死死的盯着沈均怀中的孩子,却见着因为激动,沈均不由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怀中的孩子被箍得哇哇大哭,沈均的眸光霎时狠戾至绝。
“王爷,给奴婢吧!”奶娘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的开口,“小世子许是饿了。”
沈均冷然剜了奶娘一眼,这才任由奶娘将孩子抱走。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孤弋面色微白。
“说!”沈均低喝。
孤弋深吸一口气,“王爷您说,当初散布郡主消息的人,会不会是……十三王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