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附近的帐篷炸开,里面的士兵们惊慌失措,不知所以。突然觉得身上微微发凉,低头才发现,自己的皮甲亵衣早被炸得粉碎,浑身精赤,嗷的一声惊叫,捂着下身蹲了下去。
那四名侍卫身处两股力量交汇中心,衣裳被吹得猎猎作响,眼睛也微微眯起,脸上却是凝固的坚毅。
大祭司缓缓闭上眼睛,花白的长发宛如一条鲜活的鱼,不停的扭动着。袍子有神秘的力量流光般在衣裳表面流淌。
一柄色淡如烟的剑出现在大祭司的眉心,微微散发着波浪般的气息。竟是一把以精神力量凝聚的剑。
这把剑,剑身透明,仿佛很脆弱,但却给人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大祭司的脸色也因为祭出此剑而微微苍白。
四个侍卫一声喝,将大祭司严密的护在中间,面淡无色。
没有剑出的蜂鸣声,更没有破空声,那把剑幽灵般的动了,轨迹可寻,却又不可寻。
谢天下了牛车,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扬的弧度是轻蔑。
踏踏!
一步步前行,迎向在空气中快速疾进的剑。剑身恐怖的力量仿佛摧毁了周身的空间,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片黑夜在流动。
十步、
一步、
剑到了谢天面前,谢天动了,他微微一笑,很是随意的抬起了手,两根指头一夹,轻描淡写。
然,那柄剑,却被牢牢锁住。
“什么?”
侍卫瞪大眼睛,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做为大祭司的近侍,他们最清楚祭司这一剑的力量到底有多恐怖,他们曾经亲眼见证过,这一剑,不费吹灰之力的便斩杀了一名排名非常靠前天神将。
这么强大的一剑竟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轻描淡写的夹住了,而且是用两根手指。他那两根手指是什么做的,如此强硬。
夹着纯精神力凝聚成的剑,谢天并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是夹住了一条死鱼,甚至还凑到了眼前,仔细欣赏了一番,在满是赞许的神色中,手指一用力。
咔嚓!
剑身碎裂。
噗嗤,大祭司一口鲜血喷出,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骇然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年轻人。
看着谢天一步步接近,四个侍卫拔出了弯刀,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体现他们价值的时候到了。
四人迅速组阵,一人挥刀猛劈,第二人在其身后跃起,长刀落下,接着是第三人跃起,落刀。最后一名侍卫跃起,四个方位全部被封死。
看是侍卫做了一个一击必杀的局,但他们却心如死灰,连大祭司最强大的手段都不敌敌人的一招,四名侍卫的这一击,无非就是给大祭司争取一息时间,让他凝聚更为强大的手段。
谢天笑了,面对四位自杀式的攻击的敌人,身影凭空消失在包围圈中。
噗嗤!
与此同时,四名侍卫身形一滞,胸腔中的空气似乎在那一滞的时间里消耗殆尽,大脑因为缺氧而陷入恍惚,巨大的压迫感来自整个腹腔,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鲜血。僵硬的倒在地上。
大祭司面容枯槁,浑浊的眼珠子往上翻起,于是眼眶中只能看见一点白,神情诡异。嘴里念着无法理解的某种咒语,手臂不停在薄雾间疯狂舞动。
夜空中漂浮的白雾像是听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迅速云集,黑压压的汇聚头顶,幻化成一尊尊张牙舞爪的魔兽,张开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大口,扑了过来。
这才是一名大祭司的最强手段,天魔降世。传说世上不少冤魂死后不入地狱,亦不入天堂,便游走在了虚无之中。
大祭司以某种精神秘法,将这些天地之间的怨气集拢化形,形成一种无比阴毒的攻击,但代价太大,一般不会使用。
如今的大祭司却非常后悔,如果从一开始就使用这一招的话,有极大的可能留下这个强敌,如今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谢天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谨慎的意味。反观雪姬,就有了一丝焦急,她坐在牛车中,车厢上全是勾勒的符文,此时正闪烁着金光,抵挡着天上阴渗渗黑云。就算如此,仍然避免不了被阴寒气息侵袭,身感不适。
老黄牛忍不住倒退。
先被阴寒之气侵袭的却是倒在地上的四具尸体,像极了某样物品被岁月快速侵蚀,一点一点的风化,融入了黑云。
黑云中,电闪雷鸣,隐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中喷吐着绿油油的阴火。
谢天挥挥手,想把充斥着鼻腔的那股子腐败的气息赶走。随他手掌扇动,一条火红的线条从鼻孔中飘然而出,袅袅而上,迎上了骷髅头骨。
轰!
那丝火红色的线条,遇上了黑云中的秽物,竟变得无比兴奋,无比狂暴,细线爆涨,一团火焰瞬间爆开,迅速将骷髅包裹。
骷髅在烈焰中苦苦挣扎,云层中惨嘶阵阵,似有万千阴魂在哭泣。
“强征天下怨气为武器,你就不怕被反噬?”
大祭司脸色惨白,那烈焰似烧在他身上,痛苦得难以名状,艰难的摇摇头。
谢天冷哼一声,烈焰更盛,轰的一声,头顶上空的黑云被焚烧一空,大祭司的身躯一震,也化作一股清烟,随风吹散。
哈克骑兵营帐,每营标配二十人。谢天面色微凛,至牛车而下,缓步而行二百余步。
轰轰声不绝于耳,二百帐篷被炸得四分五裂,帐中之人全部身死,无一幸免。
晨光嘉微,一辆牛车慢慢悠悠的行走在深秋的草原上,身后是哈克族的连营,就在昨晚,连营被毁二百余座,四千族人丧生,包括一名大祭司。
轰炸性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九州大陆,但始作俑者却一直是个谜,只有月牙儿知道,这一切,皆因苏仕城被杀而起。
此时的月牙儿,正陪同谢天一起站在了苏仕的墓前,他留下的一纸书信正握在谢天手中。
尊苏仕城遗愿,谢天详细阅读了信纸,之后便在手中化成一团灰烬。
“我知道这个叛国者,她会付出代价的。”
月牙儿点点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说过的话。也不会去追问师父,这个叛国者是谁,如果时机成熟,师父不会隐瞒。
哈克王庭损失一路祭司,满庭震怒,举全族之力,兵临北凉、瑁州边境,希望得到大靖皇朝的回复。
如今的九州,除了大靖,他们不认为谁还有能力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便能灭掉一路祭司。
大明宫内,周驭言坐在龙椅上,面色微寒,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恼怒,甚至心中有些欢喜。
哈克王庭仗着骑兵优势,屡犯边境,大靖皇朝甚至无法给予有效打击。这一回,被人灭了一路,若不是王庭使者在殿,周驭言都想开个庆功宴。
“陛下,我奉王庭差遣,前来中州,是希望陛下彻查,谁人敢如此大胆,杀我王庭的士兵,就不怕我王庭铁蹄吗?”
来使声音洪亮,说词慷慨激昂。
满殿文武静候一旁,等待皇帝陛下的旨意。王庭使者口气狂妄之极,丝毫没有把大靖皇朝放在眼里。周驭言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杀得好!”
周驭言终于怒起,“我瑁州马场被屠,天神将被杀,大靖诉苦了吗?有本事,你哈克王庭的骑兵追上去呀,也屠他四千,跑到朕这里来哭哭啼啼,还要点儿脸不!”
周驭言甩袖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王庭使臣,良久才反应过来,看来,大靖皇帝已经不想再忍了!
回到书房,周驭言哈哈大笑,甚至是觉得扬眉吐气,修文天候在一旁,与君同喜。
笑够了,周驭言道,“此事蹊跷,皇家马场向来有重兵把守,为何突然被抽调,调令是军部发出的,如果不是有人伪造,那么就是有人叛国,查,一查到底。”
修文天领命离去,皇后进了书房,端着一碗燕窝,甚是体贴的吹至温度刚刚好,这才递到周驭言手中。
“陛下,趁热喝了,我大靖皇朝,自有天佑,陛下勤政爱民,不必烦恼!”
周驭言喝了燕窝,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儿,说道,“皇后,如果朕有一天归天了,谁最开心?”
皇后闻言一惊,急忙说道,“陛下不可枉语,陛下洪福齐天,自可寿与天齐。”
“你看、你看,又急。”周驭言笑道,“人固有一死,皇帝也不能避免,朕知道,朕只是不知道朕的女儿究竟做何想?”
周裹儿猛的从软榻上起身,惊声道,“什么,哈克连营被灭,大祭司化灰,这是谁干的?”
曹瑜道:“公主陛下,据咱们的眼线回报,苏仕城被杀不久,武道营校尉曾经出现,一路追杀!”
“武道营?”周裹儿陷入沉思,“校尉,什么时候一个校尉有这么大能耐了,查一查。”
曹瑜回道,“已经查过了,这个校尉叫月牙儿,苏仕城捡来的孤儿,一直在汶城长大,屡建军功,最关键的一点儿,他竟然是谢天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