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过后,这边的河道刚刚平缓,十余条装着笼子的木筏就在一些船工的操控下,顺着水流划向了下游。斜月这时才示意风行他们登上早已经准备好的两艘小船,这两艘小船上坐的全部都是全副武装的战士,一共有十七八个人。
斜月看到其他人都上船了,但孤星还站在岸上犹豫,不由得大声说:“孤星!你还在那儿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
孤星恶毒地看了风行一眼说:“我决定了,我要跟你坐同一条船。”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斜月听到他这么一说,“蹭”地在小船上站直了身体,不顾小船在水中不断地摇晃荡,指着孤星怒声说道:“你要么按原计划,跟我每人带一艘船沿河两岸分别冲过去,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去躲着。拖拖拉拉的算什么?没有你我就会再败给落日吗?”
孤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嘴唇紧咬,紧握的拳头几乎要把指甲弄折了,“我……我这样辛辛苦苦地制定计划,不遗余力地又是建蓄水坝,又是捉泥貂的,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现在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就看上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想把我踢到一边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为了我?别说的那么轻巧。如果不是在打倒落日后,我就能成为首领,而你将接替我坐上副首领的位子,你能那么尽心尽力地帮我吗?”斜月不再理他,一边吩咐船上的战士们划桨,一边又给岸上的孤星丢下了一句话,“若按原计划执行,副首领还是你的,否则,你最好祈祷我被落日杀了!”
斜月说完,再不理会他,船渐渐地越行越快。
这艘船靠着青河的南岸行驶着,这边是凤凰城的领地,有一段峡谷的山坡平缓一些,是风行本来打算埋伏巨龙猪的地方。斜月在看到船马上就要行到那里时,立刻就示意下锚停船,在微弱的星光下,风行依稀可以看到七八条木筏一字排开,静静地停在前面不远处,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没过多久,一大群或在岸边泥地里蹒跚地行走着的,或在离岸不远的河边泅浮着的巨龙猪已经显出了它们模糊的身影,伴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响的踩踏泥地和浅水的声音。
前方木筏上忽然传过来了一声呼喝,风行就看到上面的人纷纷打开了木筏上装着的笼子,纷纷把一些几十厘米长的小动物放进水里,没过多久,巨龙猪群中就响起了一连串惊恐地嘶鸣声。在木筏上的泥貂全部被放出去后,一道道火光突然在木筏上升起,没过多久,那排的木筏全部被熊熊的火焰吞没了,把靠近岸边的十几米河道全都封锁了起来。野生动物对火的恐惧,也随着它们的基因遗传了下来,再加上天敌的靠近,那群巨龙猪只得纷纷转头登岸,沿着那条还算平缓的山坡踏上了凤凰城的领地。
风行看到对岸也有火花亮了起来,知道那是另外几只木筏也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斜月等仅剩的一只木筏载着所有的船工驶向岸边,才向小船上的战士们一挥手,那些战士迅速起锚,卖力地划动着木桨,绕过前面那条燃烧的火墙,向下游划了过去。
风行不久前来过的那个竖立着木制岗楼和栅栏的地方,这时除了几根歪斜的柱子之外,其他的东西全部都被冲走了,干干净净地就好像那些建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风行看了一眼后方已经跑到他们后方的那群喧闹的巨龙猪群,又看了看前方仍然宁静的近乎诡异的盆地,不禁说道:“怎么现在里面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那些守卫不应该全被淹死了才对。”…,
“大概在等落日醒酒吧。”斜月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得意,孤星别的事也许不行,但算计起人来,向来是一算一个准,“没有他亲自下令,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怎么应付?首先应该把巨龙猪赶回去吧。风行刚想到这里,连忙摇了摇头,巨龙猪可不是一群走散的小绵羊,想赶那么大一群回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他们正低声说话间,前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狮吼声,尽管风行心里知道这个声音还离得很远,但仍不禁一个趔趄,要不是绿珠拉住,他说不定就掉进河里去了。
“这……这不会是……”风行脸色很难看地说。
斜月这时候却很兴奋,“是小黄,大家准备靠岸,落日就要赶过来了。”
正当风行为“小黄”是什么生物而疑惑不解的时候,岸边突然出现了一头高达两三米,长有四五米的巨型怪兽,它全身的毛色都是那种像黄金一样的明黄色,巨大的头颅被颈部那一圈纷纷扬扬的黄色鬃毛包绕着,如果说它的头颅像是太阳的话,这些鬃毛,就是发散出来的无尽光芒。
绿珠感叹地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狮子!”
风行则不敢相信地摇着头,用几乎是哭出来的声音说:“这不是什么狮子,这是猛狮兽,是我们能亲眼见到的最强大的捕食者,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见到它?”
斜月似乎没看到即将到来的危险,只是不断催促着那些战士们:“快划,使劲划,我们快点儿登岸。”
“你们疯了?!”风行不可思议地阻止她说:“那可是一头猛狮兽,它会在几分钟之内把我们所有人都撕成碎片的,你们怎么还要登岸呢?”
斜月这时才注意到风行和绿珠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连忙解释说:“它是小黄,我们的朋友,你们放心好了,它不会攻击我们的。”
小小这时候也说:“别怕别怕,小黄很乖的。”
尽管斜月和小小都一再这么说,但风行在小船靠岸后,腿脚还是发抖得迈不出去,最后还是在绿珠半搀半架的情况下,才战战兢兢地上了岸。
小小看到他这副样子都快笑出来了,在勉强忍住的同时也不禁在想:月姐怎么就会喜欢上他了呢,我就没瞧出他有哪一点比孤星好的。
那只巨狮兽在刚靠近他们的时候就给了风行一个下马威,一声巨吼把下盘本来就不稳的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湿泥地上,狼狈不堪。
风行一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猛狮兽身上,所以直到狮背上传来了人声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上面还有一名骑乘者。
那个人头发飘散着披在肩膀上,仅在额头上用一根镶着珍珠的抹额系着,整洁的长袍随着夜风吹指而衣袂飘飘,脸色像大理石刻一样挺拔坚硬,哪儿有一点儿醉酒的样子?
“你竟然没死?”那个人在看到斜月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只有孤星喜欢搞这些小把戏呢。”
斜月的武器是一杆长矛,她这时把矛尖一抖指向了猛狮兽背上的那个人,“落日,我之所以没死,就是老天要我为那些受巨龙猪之害的人伸长正义。”
落日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正义?那些愚民们知道什么是正义?永远顺从历史的发展那才叫正义!我们得到的那本《近现代史》的古书已经写明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国度才是最终的正义所在。看看那些愚民们都做了些什么?他们心甘情愿地被那些贵族们奴役,从生下来就对自己生为平民甚至奴隶的身份安之若素,当我们要领导他们奔向光明的时候,他们竟然反过来称我们为‘暴民’?现在除了砸掉那份强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也就是贵族们用以剥削他们的土地之外,再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们尽快觉醒了。当然,这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已,阵痛一过,那个人人平等的梦想国度一定会在我们手中建立起来的。”
落日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突然变得极为哀伤,“那些愚民们不理解我也就算了,他们本来就是愚人,但是你怎么也三番五次地阻止我,还要打着为那些愚人伸长正义的可笑借口。”
斜月丝毫不为所动,“凤凰侯爵说‘阵痛’,你也说‘阵痛’,也许历史将证明你们是对的,但我看不了那么远,我只知道,你们不能把‘阵痛’强加到别人身上,任何人都有享受平静生活的权力。看看你们现在都干了些什么,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无家可归,有的人明年就得挨饿,你们把所有的一切都搞得一团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必须得阻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