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眺望,北面,座座沙山在阳光下闪着金色光点,昌连山脉高低起伏,逶迤如蛇。
东面,远处是奔腾不息宛若橙色彩带的天河。
南面,戈壁茫茫,一望无际。
西面,几十公里开外是一片草原,牧人们和牛马羊成群结队,远处是一个个集结的村庄。
忽地,朦胧的感觉与清晰的印象又剥离开来——
一座偌大的中心,四面围墙已有缺损,大门紧闭,树木不是歪歪扭扭,就是断裂干枯,再生堂的断垣残壁被夜风吹刮着,感觉摇摇晃晃,欲坠欲崩的样子,令人心惊胆颤……
哇——全求人捶胸顿足,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
紫惊恐的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叫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紫明白了,这个曾是全求人也是华家人风水宝地的中心大院,今昔两重天,大大地刺击了全求人,使他心痛万分。
紫金百花真正的老于世故。但她也不可能洞察秋毫,能够窥透全求人内心深处的景致。
全求人刚刚的确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中心的过去,还联想起了他以往所拥有过的快乐和幸福——
……就在过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三个特快邮件,打开来一看,原来是三封信,祝贺他生日快乐。
一封是克萝蒂的,礼物是一只绣花荷包。
一封是穆玛德琳的,礼物是一块英雄金表。
一封竟是大岛幸子的。礼物是一个金质的十字架。
荷包是示爱,金表也是示爱。十字架是啥意思呢?
亲人们告诉他,十字架表示为他祈祷。
………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今不如昔!不伤心也得落泪。
全求人沉浸在悲伤之中,不觉花气球已飞到了美鲁林齐。
边城时差晚于神昌两小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
紫和全在火车站食品街叫化鸡专卖铺买了两只叫化鸡,又要了一些啤酒。吃饱喝足之后,飞到了牛家堡村。
在村子的上空转了几转,瞅见了那个原来做猪圈后给全求人做宿舍的小屋子,全就叫紫降落下去。
光荫迅速,转眼半年多过去了。
小屋虽然还那样地呆在原地,却已是面目全非。破烂不堪。连门也坏了,没有锁。
两人悄悄地钻进了屋里,想着要找原来的一些物件,特别是临时居住证,临时身份证,还有副村长的任命书,还有那些钱。猫下腰一瞅,方才发现,屋里什么也没有了,连床也不知去向。
全求人不由非常失望,想想不甘心,对紫说,他要去找村长牛得太问个究竟。
紫说,不必了。她估计。村里也早就知道星际互涉案件公审的结果,一定众口一词的说。全求人不是基因汉了,小寒山雪崩的事也整清楚了。在他们村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什么极耐羞啊,极硬汉啦,统统跟基因汉沾不上边了,还保存他的什么东西嘛。
全求人不以为然,说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们还是很有头脑的,不会这么武断地认为他跟基因汉沾不上边。
紫说,你太幼稚了,又犯了善良病啦。农民就是农民。农民从来都讲求现实。而他们的现实就是一个标准,眼见为实。只要他们亲眼见到了,那就再也不问其他,就认那眼见了的东西,至于那东西是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里面还有些什么,等等等等,就不管不问了。你是基因汉,可你跟他们说,他们不是怎么都不信么?你改名叫什么极耐羞,极硬汉的,他们不是也听进去了么?就是牛得太村长,确实给了你不少甜头,算是帮了你不少的忙,可是,他不也是始终没有把你当基因帅哥看么?要不然,他才不给你什么这个证那个证的,还给你整个副村长呢?总而言之, 一句话,他们不把你当基因汉,也就不把你当全求人,更没有把你当村里人。他们恍恍惚惚……
全求人打断她的话,叹道:“你说的极有可能啦!我原本就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角色,怎么还苛求村民们明明白白呢?看这屋子就说明了一切啦。他们把我从村中也从心中抹去了。我们走吧。”
“再到哪儿去呀?”紫问。
“我想去月球村!你行么?”全试探着问。
“哎呀,我真是有些累了。”紫懒洋洋的说。“不过嘛,为了我的二百五孙孙少些忧虑,太祖奶奶还是到半空中睡觉算了。”
于是,两人又钻进花气球,飞向月球村。
当花星球进入极速飞行状态之后,紫开始睡觉,叫全也眯糊一会儿,这些天老是处于风驰电掣之中,精气神都很疲惫,必须好好休息,恢复过来才是。
全叫她先睡,他还要想一想。
紫就展开四肢放心地睡去了。
全却大眼睁小眼,陷入苦思冥想之中。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他那小屋里的东西到底弄到哪儿去了。后悔顺了紫的心思,没有去问牛得太村长,不行的话,还可以去问问牛耳大丁嘛。
全求人不知道,他的想法仍然太幼稚,属于自以为是。
事实上,紫金百花说的没有错。
牛得堡村的村长牛得太和村民们,都已经把极耐羞极硬汉这两个名字忘却了,或者说,没有谁再愿意提起了。
本来,牛得太村长对极耐羞还算有些好感,也有些感情,当他被雪崩之后,他真的很难过,对全村说,要为副村长极耐羞办丧事,开一个追悼会,对他寄托哀思。
可是,后来的情形越来越不妙,直到星际互涉案件公审结束,全求人被否定了,不是基因汉了,牛就害怕了——来自方方面面的消息和人物,使他做出了基本判断,极耐羞就是全求人,而全求人就是基因汉!可是,基因汉不见了。
牛得太不做出这样的判断可不行啊!
牛耳大丁反复对他说,要把极耐羞,就是那个让猴耍的大男孩子的一切东西都保存好,以便上头来调查核实。
牛得太感觉事态严重,他不想陷进法律的桎梏中,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心一横,牙一咬,就把涉及全求人的一切物件全毁了,又把那间小屋废了,连猪圈也不让做了。
韩风凌市长比牛耳大丁还要关注涉及全求人的东西,三番五次地找牛耳大丁,还直接找到牛得太,叫他们好好的仔细地把那个被猴耍的大男孩的一切物件都搜罗起来,他要上报。
这是导致牛得太下定决心毁掉证据的一个关键因素,也是导致牛耳大丁装聋作哑的一个关键因素。
其实,韩风凌玩的是欲擒故纵的鬼把戏,他极度害怕林士卓和穆玛德琳严厉追查基因汉在他所管辖的边城都受到了什么羞辱和委屈,还有侵害,朝思暮想,叫全求人留下的一切都化这乌有。但他又不便亲自出马,绞尽脑汁地想出了借题发挥李代桃僵的诡计,如愿以偿,高兴的他差一点没晕过去。
后来,韩见时机成熟,随即把牛得太告上法庭。
当然,他的聪明到底赶下上卞剑春和旁波宁他们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