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语蕊提心吊胆心乱如麻的时候,外面的声响是愈发接迫近了——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走了进来,“婆子,还愣着作甚,快点出来,北岳军的人来查江洋大盗了呢。”
对北岳军,百姓们可以说是千百个放心,因此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模样,一个个将门户大开着等待兵士们进来,除了这天气外,竟是与往常无异。
“江洋大盗、江洋大盗,”婆子哼着牵着容语蕊的手走向老汉,“这江洋大盗又不可能在咱们家里,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吓到姑娘家吗?”
“这不是没法子嘛,”老汉憨憨笑着,“早点把这江洋大盗给捉了,咱们也舒服一点不是吗?那些个凶神恶煞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咱们可得小心的。”
“去,咱们家穷的就差没叮当响呢,人江洋大盗会看上咱家?”婆子笑骂着牵着容语蕊一起来到外屋,只披着一件薄薄外衫的容语蕊在不停的在瑟瑟发抖,婆子瞧见了一拍额道,“我倒是忘了,等等姑娘,婆子我给你去拿件厚衣来,这天气,可千万别冻着了。”说着转身折回里屋去了。
老汉讪讪道,“我那婆子就那副爽利的德性,姑娘别见怪才好。”
容语蕊锊了锊凌乱的发丝,抿嘴回笑,“是,阿爷,我很喜欢阿婆的脾性呢。”
老汉听了哈哈大笑,“姑娘和我这婆子倒是投缘的紧,好好好……”
“老头子,你这是在笑个什么?没个正形,”婆子笑着将一身厚厚的外衣递给容语蕊说,“家里也没个什么好物什,这是我那大闺女穿过的,如今嫁了人东西就放在我这儿了,姑娘你别见怪。”
容语蕊接过衣裳笑道,“阿婆,我很喜欢呢,麻烦您了,您和阿爷就叫我秀儿,我家人都是这么叫的。”
“好好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两位老人笑着直拊掌。
容语蕊拿着衣裳回里屋换去了。
张千面老人所著的《千面神谱》上曾经说过,易容:易的并非只有
面容,还有……心容。
相比于外貌,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人有着一张千变万化的脸,却远远比不上有着一颗千变万化的心来得重要。
相较形似更重要的是神似,易什么,就要像什么。
将腰间系带轻轻挽了一个质朴却不失大方的结,容语蕊听到了外面带着些许紧张的呼唤。
她按压住跳如擂鼓的心脏,阖了阖清澈的眸,再次睁开,已经如同一个普通村姑一样,无害且温顺。
“阿爷,阿婆。”容语蕊俏生生地唤道,穿着一身朴素布裙的她更有一番青涩的美韵,瞧着就是个尚未出嫁未见过世面的普通村落女子。
“这位是?”
见是女眷,前来搜查的官兵们自觉侧了侧眼,北岳军军法严苛如山,几近罔忽人群,这些军官自是不会知法犯法,更何况容语蕊易容的这个女子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因此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几句罢了,并未想到他们所要查找的人近在咫尺。
婆子呵呵笑着边给前来搜查的军卒们倒茶边回道,“这是老身的一个远方侄女,来这儿投亲来了呢。”
容语蕊心中一怔,侧眸望了望老人苍老的面容,说不清是个什么情绪。
“原来如此,”为首的一个小胡子点点头,着人将几间住屋查了,也就告辞而去了,茶水那是半点都没沾。
“北岳军还是老样子呢,瞧瞧这一个二个的。”老汉和老妪呵呵笑着,重新将门阖上。一转头就瞧见容语蕊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
婆子上前握住容语蕊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虽然不知道姑娘是因为什么才单独一个人来到此处,但是,我们是真心把你姑娘当闺女待的,姑娘不要介怀才是。”
“我……我……你们就不怕我是那江洋大盗吗?”容语蕊冲口而出。虽是不承认,可在她心中还是有所复杂,要知道去年在亹源府她和默儿就是因为轻信他人险些就葬送在了那儿回不来了。
她要他们叫她翠儿,也是怕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而刻意隐藏,她要给出那些搜查的人一个假象:她住在这儿已经很久的假象,却不料,老妪会亲自给她圆谎打掩护,这样比她自己解释自己的身份要好千万倍,只是……他们为何……
“江洋大盗?姑娘,你在开玩笑吗?”婆子笑的直打跌,“那么柔弱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江洋大盗呢?”老汉也是被容语蕊逗得笑开了怀,显然,他们是一点都不相信任语蕊就是那个所谓的‘江洋大盗’。
瞧着两老淳朴的笑容,容语蕊也轻轻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就在三人准备收拾收拾就去睡的时候,外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让容语蕊刚刚落回肚里的心又提了起来——
“哟?两位官人不是刚刚才去的嘛?怎么又?”老汉上前推开了门闩不解地问。
“我们将军说确定这江洋大盗就藏身在京郊的村子里,您老这儿也可以算是藏匿地点,因此,麻烦您和您的家眷出去一趟了。”来人正是刚刚那个小胡子,因为急促的奔跑,他的声音有些低喘。
“在京郊?”老汉唬了一跳,“我这就叫婆娘和侄女儿。”
“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晚还让不让人睡了?”婆子不耐烦的问。
老汉脸色发青的说,“北岳军已经确定这江洋大盗就在京郊这一块儿了,要咱们去外面呢。”
“什么?”婆子的声音立时拔高了,“这可不得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去外面去。”说着一手拽着老汉一手拉着容语蕊就跑了出去。
容语蕊措不及防在出院门的时候,被高高的门槛狠狠绊了一下,就当她以为自己会摔个四脚朝天的时候,一双结实的手臂揽住了她险险欲坠的身子。
“姑娘,你没事?”温和的嗓音让容语蕊一惊,就着结实的手臂稳住了身子,容语蕊抬头望去正欲开口道谢,整个人却在见到救她的人时僵在了原地——这个救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岳军统领——慕容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