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顿时傻了眼,心情一落千丈。
不甘心的又仔细看了一遍,围着竹屋绕了一圈,还是没有瞧见人。
这舒墨岩去哪里了?
竹屋外面的地面上飘满了枯枝败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看来舒墨岩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了。
炎夏这才发现,自己对舒墨岩的了解简直少得可怜,她只记得他的名字和长相,别的一无所知。就说现在,她连去哪找人都不知道。
悻悻的让驴车的主人帮着把一大推东西搬着放到了竹屋屋檐下面,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发起呆来。
刚来时的兴奋和现在的低落行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现在心里空荡荡的,一股悲凉感袭上心头。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现在总算切身体会到了这点。过来时,她脑海中幻想出了无数她跟舒墨岩见面的场景,比如她现在的男子身份,能把舒墨岩吓一跳,可唯独想不到舒墨岩居然已经离开了。
就像是突然没有任何意义一般,她在地上坐了良久,一动不动,直到中午的烈日带来厚重暑气的时候,才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垂头丧气的回去了。
就在她的身影刚消失在树林中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从房顶上跃了下来。他的皮肤僵硬苍白,似一层死物,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眸折射出复杂的光彩。
他看着屋檐下满满当当的东西,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涛王府的地牢之中,那京城四霸中存活下来的两个男人被牢牢的绑在十字架上,看着淡然坐在对面的越鹏涛,眼里满是恐惧。
不远处的火炉中,热烈的火舌噬舔着一个个刑具,被热气冲到半空中翻腾的火星似乎昭示着他们的生命,迅速暗淡下去。灼烧得通体发红的铁片就像是一把即将割上喉咙的匕首,带来窒息的威胁。
“你们到现在还是不肯说?”优雅地弹了弹自己的衣服,越鹏涛风轻云淡的开口问道。即使是身处在这么暴力的地方,他也依旧像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语气平常的就好像问他们吃饭没有。
青竹安静的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根镶满了倒刺的长鞭,正一下一下在手里点着。和往日温文尔雅的模样不同,此时他眼神冰冷,用一种看“待宰羔羊”一样的眼神看着前面的两人。
只要越鹏涛一声令下,他手里的长鞭就会毫不犹豫地吞噬掉那二人的大片肌肤。
被炎夏踢到要害的男人忍着***的剧痛,哭丧着脸苦苦哀求道:“涛王爷,我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认识什么朝廷中人啊!”
另一个跟着连声附和,身抖如筛糠。
越鹏涛听到他们这么嘴硬也不恼,只是抬了抬眉,然后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只听到“噗噗”的两声皮肉绽开的声音,接着两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了地牢。
青竹不缓不慢的把鞭子收到脚下,鞭身密密麻麻的倒刺上挂着一缕缕挂下来的皮肉,正一滴滴往下淌着猩红的鲜血。
再看那两人的胸前,早已像是被撕裂开来的破布一样,绽开了一大片口子。被倒刺刮得乱七八糟的皮肉往外翻着,汩汩的冒血。
见到这么血腥的一幕,越鹏涛就像是看着一出再平常不过的戏曲,只是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世间无比残忍的话:“让本王想想,是撒盐更疼呢,还是辣椒水?又或者是……直接用铁块烙上去更痛快些?”
话音刚落,一个家丁已经用布包着手拿起一根一头被烤的通红的铁棍,走近了那两人。
那两人疼得泪流满面几乎都要虚脱过去,现在听到画面感如此之强的话,那铁块的热量似乎已经传到了伤口上。
“去吧。”越鹏涛微微点头示意,那家丁就拿着铁棍缓缓凑近了二人的伤口。
像是踩到陷阱的兔子一般,他们拼命挣扎起来,瞳孔急剧收缩,巨大的恐惧让他们忍不住嘶吼出声,但这仍然阻止不了渐渐逼近的通红的铁块……
“我说,我全都说,别过来,我求求你不要过来!”
终于,其中一个人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大声喊道。
铁块即将贴上皮肉,然后顿住。
越鹏涛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和轻蔑,挥手让家丁退下,这才像个王者俯视奴隶一样,赞赏的说道:“早这样,不就能免去一次皮肉之苦了?说吧,你们背后的那人是谁……”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答案,现在只等确认而已。
“是……是秦欢大将军!”那人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脸色一片灰败。
越鹏涛点点头,看来果然猜对了。
秦欢,在这个时候,你都不好好看住自己的狗么?
对着青竹点点头,青竹会意,让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摊在二人面前:“你们现在把秦欢让你们做的事,全都写下来,然后按指印。”
二人自知大势已去,哀叹一声,拿起笔乖乖写了起来。
等他们写好了,青竹小心地拿过满是字迹的纸,吹干了墨水,恭敬地呈到越鹏涛面前。
越鹏涛拿过去扫了扫,眼里划过一抹冷意,“这两人,已经没有用了……”
听枫园内,恢复女装的炎夏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满桌的菜肴半分未动。
红暮担心的看了她一眼,自从姐姐回来后,就一直这个样子,好像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姐姐,你多少吃一点填下肚子吧……”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到,红暮盛了一碗米饭放到她面前,示意她吃一点。
抬头看了看,见到红暮眼底深深的担心后,她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端起了米饭。
吃了一小口,又随意吃了几筷子菜,她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把碗往前面一推,然后起身就走:“我吃完了,去琴房了。”
她现在心情烦躁又失落,只想快点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静一静。
路过花园的一处花圃时,她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不由得嘴巴一张,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还对花粉过敏了?
炎夏揉了揉鼻子,带着一丝不解往琴房走去。
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树后面,一双眼睛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然后悄悄隐去。
孟泽轩此刻还没到,她便一个人坐在琴桌前,随意拨弄着琴弦。
或许是想故意逃避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炎夏,冷静,冷静……”
过了一会儿,似乎真的心静下来了。努力回想昨天孟泽轩教给自己的指法,她凝神低头认真弹拨起来。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虽然毫无曲调,但声音干净清冽,也能入耳。
她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挺牛逼的,继续拨弄起来。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她盯着琴弦,觉得眼睛都没光线晃花了,闭眼就是一片猩红,睁眼就是一片模糊。
抬手揉了揉眼睛,似乎好一点了,于是接着弹起来。
“炎姑娘,你今日来得可真早啊。”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然后一个人影已经翩翩走了过来,正是孟泽轩。
炎夏赶紧站起来:“孟先生好……咦,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啊?”
只见他修长的手中捏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好像是本什么书。
“哦,这个啊,是我所写的一本琴谱。”孟泽轩柔柔的一笑,便把琴谱递给了炎夏,“你现在已经学会了拨弦,等你把这里面的曲子都练熟了,琴技自然会突飞猛进。”
炎夏一喜,赶紧接过对着他眉开眼笑:“请孟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孟泽轩点点头,突然皱起了眉头,身子前倾仔细看着她的瞳孔问道:“你昨日可是没歇息好,眼睛里怎么全是血丝?”
有吗?我昨晚睡得很好啊……
炎夏眨了眨眼睛,不在意的说道:“可能是日头太烈,所以上火了吧……”
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坐下来打开琴谱看了起来。可能光线太亮了,她眼前一团雾状的光影阻碍着视线,什么字也看不清。
看来得给青竹说说,把这白纱换成厚一些的窗帘,不然怎么学琴啊?
“孟先生,咱们今天学什么?”她抬头问道,眼前的光影却越来越大,她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缓和一下。
孟泽轩此刻也坐到了她的对面,闻言答道:“我今天便教你学习琴调,有调才能有曲。每根线都有属于自己的音调,位置不同,同一个音调的高低又有所不同。你可以打开琴谱看看,我在第一页有详细解释这些东西……”
炎夏点点头,睁开眼睛对孟泽轩笑道:“好。”
她的视线被光影挡着,孟泽轩的脸都看不清,自然就没有看到孟泽轩在看见她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像是见到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一般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翻开琴谱,她低下头,眼前的光影逐渐扩大,迅速蔓延成满眼的血红。
“滴答”一声,一滴鲜血从她的眼眸中滚落下来,滴落到书册上,瞬间晕染成一朵触目惊心的小花。
她的手一松,琴谱被扔在了地上。接着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软软的滑落下去。猩红的鲜血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里蜿蜒而出,像是爬上了弯弯曲曲的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