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中只剩下我和苏晓梅。
苏晓梅看着我说:“龚哥,昨晚上我一晚上没敢睡着,我就在想,你当初为什么来塔克拉玛干沙漠就很奇怪,为什么你突然要来?现在我也来了,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我卷入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希望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所以现在我不能告诉你,你也不要试图去打听,没有人会告诉你的。”
苏晓梅一脸沮丧的从我的帐篷里出去了,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为什么要来塔克拉玛干沙漠,她可能有些生气。
紧接着婉楠突然进来了。
她看着我,说:“刘小美不见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我说:“我很着急,但是我能做什么呢?”
婉楠叹了一口气,说:“那你认为她会去哪里?”
我说:“不知道,或许……”我没法接着往下说了,这里不是在大都市,一个人的失踪没有多余的可能,她不可能去泡酒吧,也不可能去找朋友,她没有开走车子,也没有带走水和食物,那么她离开之后只能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死亡。
所以婉楠问我刘小美去了哪里,我觉得她是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自杀去了。
婉楠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们不等她了?”
我说:“不等了,我们给她留下一辆补给车。”
婉楠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十分钟后。”
婉楠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帐篷中,长声叹气,现实真是太残酷了。
十分钟后,我们出发了。
刘小美的车被我留在了这里,里面装着足够一个人生活半个月的水和食物,还有帐篷、匕首等生活必需品。我很想在这里等她回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我哥和李峰等不起,他们的伤口在这种炎热的环境中,每天都在恶化,而且他们伤口所在的位置都是致命的胸口和小腹,我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车子的顺序不变,依旧是张猛、胡月带路,我第二……
童青青没有再来和我同车,她也不再缠着我给她讲故事了,我的耳根子一下清净了不少,不过也总感觉有些冷清。
车队早上出发,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往前开,太阳越来越热,晒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汗水一串一串的从我的脸颊上流下来。
我已经忘记今天是几月几号了,我的手机现在应该在婉楠哪里,我实在是不想再用那个手机了,只是里面的视频我必须继续保存起,因为那是所有事件的关键点,也是一个有力的证据,至于是用来证明什么的,我现在还不知道。
从早上一直走到中午,我们的车队孤独的在沙漠中穿行,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中午的时候,张猛和胡月的车子停了下来,整个车队的车子陆续停下。
我顶着烈日从车上下来,走到张猛的车窗前问:“怎么停了?”
张猛困顿的看向我,说:“龚哥,又热又渴又饿,你让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我想也是,从早上一直到现在,我们连续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一点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一定是坚持不住了,其实耽搁几分钟吃点东西也没有什么影响。
我对后面的车子传达了休息半个小时的信息,大家立刻欢呼一片,看来真的憋了很久了。
大家休息的时候张枣突然找到我,说:“龚哥,刘小美给我留了字条。”
我一愣,怔怔的看着张枣。
张枣顶着一对熊猫眼,看来是昨晚上也没有睡好。他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纸递给我,说:“今早上我坐上车才看到的。”
我的心一阵震颤,有种十分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拿着手里薄薄的纸片,竟然感觉很沉重,有点害怕打开,害怕看到上面的字迹。
不过我最终还是打开看了,我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张枣,都是因为的一时冲动,勾起了你们对龚哥手机里视频的好奇,王小花死了,我感觉那全是因为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我希望你原谅我,你带我转告龚哥,我对不起他,如果他会惦记我,就让他出去找到另一个刘小美吧,我一开始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们保重。”
我把纸条的内容默默的读了一遍,每读一个字,感觉心脏上就被针扎了一下。不知不觉,我的眼眶就湿润了,不是因为我多么喜欢刘小美,而是因为我看到的是一个悲惨的命运,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人,她抗争了无数次,最后却认命了,因为她感觉伤害到了我们,所以认命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张枣问我:“龚哥,刘小美说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说完他苦笑了一声。
我没在意,只是默默的听着。
张枣继续说:“其实听你说了视频的内容……加上之前我们和龚老大来到矿井的时候,发现的那些东西,我觉得我们所有人,和刘小美的命运都是一样的。”
我说:“你想说什么?”
张枣说:“说不定也有另一个张枣,他现在正生活在大都市里的某个角落里,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血型一样、口音一样、记忆一样……”
我说:“那绝不可能。”
张枣冷冷的说:“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无力的摇了摇头。
张枣回到了车上,他的情绪很低落,看来他和刘小美一样,已经认定了事实就是这样的了,认定了他自己就是一个克隆人,是那支被害的旅行团的克隆版。
其实在我的心里,我也这样假设过,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那支旅行团要被克隆,他们只不过是来自各个地方不同职业的普通人罢了。
越想我越是觉得头痛,索性不再去想了。
半个小时很快过了,大家吃了东西喝过水,恢复了一点体力,我们继续上路。
车子发出隆隆的引擎声,卷起一溜黄尘,向着前方飞驰而去。
我一直等待着看到城镇的那个时刻,除了这个不变的盼头之外,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皮几乎也要支撑不住了,昨晚一夜没睡,前晚也几乎没睡,接连几天的精神透支,我的大脑已经不能再工作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天色越来越暗,太阳再次擦在了地平线上,金色的夕阳洒满了整个大地,好像一天又要过去了。
就在我几乎要睡着了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前方的沙丘上出现了一辆大货车的影子,货车很大,一张足够长足够宽的墨绿色帆布盖住了车厢,上面装载着满满的货物,大货车就像负重的老牛一样慢慢的走着,有时候你会觉得它根本就是停在那里。
我听到了欢呼声,大家按喇叭的声音,紧接着,车队一下子就乱套了。
张昌明和金慧娟驾驶着他们的车子闪电般冲到了车队的前面,还一个劲儿的按响喇叭,然后是常可欣的、杨明的……
我的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脑子顿时清明了许多,我看向前方,那里有一条横跨的大型公路,一辆大货车正孤独的行驶在上面。
这里是哪里?无论是哪里,我感觉我终于看到了希望,我们终于脱离了死神了。
看到这条大公路,我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车速,几分钟后,我们的车子终于爬上了这条实实在在的高速公路。
我内心深处无比激动,想要狂欢,但是同时我的内心中又有一些悲痛和失落,使我所有的情绪都被积压在胸腔里无法释放出来。
程帅不在了,刘小美不在了,王小花不在了。带着这么多的悲伤和遗憾,我还有什么资格狂欢呢?
此时此刻,我哥和李峰还在重伤昏迷之中,我不想再失去他们了。
我立刻用对讲机呼叫了张猛,我问他:“张猛,这条公路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大公路吗?”
张猛说:“是的,除了塔克拉玛干沙漠大公路应该再没有别的公路了。”
我说:“我们应该往那个方向走比较近?”
张猛说:“这里没有路标,天黑了,待会儿北极星出来了我才能判断。”
我说:“等不了了,你去把货车司机拦下来,问一下最近的城镇在哪里?”
张猛立刻加速朝那辆大货车开了过去。
其他的车子不紧不慢的跟着,过了一会儿,张猛拦住了那辆大货车,我远远的看着他们,张猛再和那个人沟通,过了一会儿,他的车子倒了回来,在对讲机中,他说:“掉头走,约莫一百公里外是尼雅镇,那里有有医院。我们最多两个小时就能赶到。”
我们立刻掉头往尼雅镇赶过去。
在沙漠中开车的时间太久了,突然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只感觉自己风驰电掣一般,很有种完全逃脱的安全感,那种感觉就像死神一直在你的车屁股后面追着,但是沙漠中崎岖难行,死神有时候会追上我们,但是到了高速公路上,我们的车子真全都在飞驰,那种安全感就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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