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光解决两人之后,目光突然若无其事的扫了纪秋水所在的汽车一眼,然后抱起眼中全是兴奋之色的邵怡然离开尚品真华,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这时,车里的纪秋水才松了一口气,骇然发现大热天的,自己竟然全身被冷汗浸透了,他走出汽车透气,望着林艳进入的那栋别墅,又望望邵光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他应该没有发现我,但这人太危险了, 一定要想办法除掉,否则我从今往后,寝食难安啊!”
墨镜少年走到纪秋水身旁,低声道:“水哥,这个邵光是头猛虎,一定要杀掉,但也必须从长计议,否则打虎不成反被虎伤。”
纪秋水心中烦躁,眼中射出阴狠之色,冷冷道:“他算个狗屁的老虎,顶多是一头有点蛮力的笨水牛!我迟早要吃牛肉!”
“水哥说的没错,但现在……阿福阿狗他们怎么办。”墨镜少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的附和道,说话的时候,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两个光头。
“两个废物,如果他们不能自己活着回来,就准备……给他们收尸吧!”纪秋水说完,看都不看两个光头一眼,直接转身上车。
邵光老家住在香河区的老街棚户区,位于宝林区的西面。
老旧的街道异常狭窄,两旁耸立着历史超过三十年的筒子楼,裸露的自来水管道,锈迹斑斑,四周灯光昏暗,与尚品真华周围的环境相比,前者是天上人间,后者是人间地狱。连出租车都只愿意送到街道路口,不肯进去。
邵光回到家里时,已经接近凌晨,邵怡然在他怀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家门外地空地上,继父正在露着肩膀打麻将,一台老掉牙的破风扇,发出“沙沙沙”声音,生命力依然顽强。
继父远远的看到邵光走来,瞥了他一眼,暗骂了声“小兔崽子”,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的打自己的麻将。
邵光走过麻将桌,进了一楼的房间,母亲陈菊秋就着灯光做针线活。
陈菊秋见到邵光,急忙放下手中正在缝补的衣服,关心的问道:“光光回来了,吃晚饭了没有,我去给你下碗面条?”
邵光从小就继父关系不对付,经常玩到很晚才回家,彻夜不归也是常事,所以陈菊秋对他此刻回家,并没有什么惊讶,晚也好早也好,只要回来就好。
邵光心中一暖,望着树皮似的一张老脸,又是一痛,摇摇头道:“吃了,很饱,大姐回来没有?”
陈菊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还没有,估计又是去哪里喝酒了,怡然给我吧,我把她抱到床上去。”
邵光鄙视自己的继父,很小的时候,他脑海里就印下来恶劣的印象,两人几乎从来没有过一场气氛和谐的对话,但是对勤劳的母亲,邵光却非常敬爱,他从非洲回来后,并没有表露出身份,只是曾经劝说母亲离开这里,跟他一起过,母亲听到他的话,沉默半晌之后对邵光说:赵红砖对邵光有
时候是过分了点,但是对她却还不错,她固然疼爱自己的儿子,可是除非不得已,她也不愿意离开赵红砖。
自那以后,邵光就再也没有说过劝母亲分家过日子的话。这个家虽然不好,但是他的亲人都在这里,他的根……也在这里,因为他的母亲在这里。
邵光还有个亲姐姐,叫做邵芙蓉,邵光去非洲时,她还没有结婚,回来后,她依然是单身,但却多了个孩子,就是邵怡然,用“小气舅舅”称呼邵光,但她内心里却把邵光当作了父亲的替代品,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父亲是谁。
除此之外,赵红砖也有两个孩子,大叫做赵铁刚,比邵光小三岁,但是在家里的地位却比邵光高很多,原因在于赵铁刚是赵红砖的亲儿子,还有台破破烂烂的小车。小的叫赵雪,是赵红砖和陈菊秋结婚后生下的孩子,是个大美女,现在刚刚读大学。
邵光认为,母亲不愿意离开赵红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妹妹赵雪。
继父赵红砖是小区里的保安,母亲则在附近的农贸市场里有个小摊位,卖些瓜果蔬菜。
邵光找了张木椅子坐下来,看着母亲瘦弱且略有些佝偻的背影,雪花般的两鬓,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妈妈两鬓已经斑白,每天起早贪黑去卖菜,她虽然不说为什么,但邵光却知道,母亲是为了攒钱给自己买房结婚。
邵光告诉母亲不要担心他,但是没有切实拿得出手的工作,她根本不信,因为种种原因,他又不能把自己在非洲的真相告诉她,便只能顺着她的心意,暗暗的保护她。
邵光突然消失了七年,今年已经二十六岁,离开的七年里,母亲不知道偷偷掉过多少眼泪。当他七年之后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只是流着泪说了一句话:回来就好!
“光光,工作还顺心不,什么时候转正?”妈妈从邵怡然的房间里出来,拉了张椅子,在邵光旁边坐下。邵光的工作,永远是妈妈最关心的问题。她总觉得邵光没读过大学,也没学过什么技术,在社会上很难混下去。
“还行,在一家大公司里当保安!”邵光说着低下了头,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被炒了鱿鱼,只好对母亲说谎了,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林艳在分别时,不是说过叫他明天继续去上班的话吗,所以应该不算说谎。
“大公司好啊,工作稳定,旱涝保收,你要好好干,做事灵活点,有时间多多巴结着领导,争取升职。”陈菊秋很高兴,随即又问道:“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聚宝阁!”邵光很肯定的说。
“聚宝阁……有名字这么怪的公司吗?”陈菊秋疑惑的问。
“当然有啦,这是一家做古董交易的公司,古董可是比那些黄金珠宝还值钱的东西,保安工作非常重要,保安的工资和福利也是各种公司里面最高的了。”邵光信誓旦旦的说。
“是吗,既然你说的这么好,可要好好干。”陈菊秋
相信了儿子的话,脸上笑颜如花。
“妈,时间很晚了,要是没有事,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起早去卖菜!”邵光想让母亲早点休息。
“等等,光光,我突然记起来咱家里也有个古董呢,还是你爷爷传下来的。”母亲听说邵光在古董公司上班,急忙跑进厨房,在角落里找出一个黑乎乎、脏兮兮的大碗,里面的污垢厚达三寸,满怀希望的交给邵光:“你明儿那公司去,让他们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邵光顿时脑门冒汗,老妈听到风就是雨,普通人家里怎么可能有古董啊,倒是乡下的普通人家里存有古董的可能性更高一些,但是他看着母亲期望的眼神,接过大黑碗,点点头道:“行,我明天直接找公司老总,让他给鉴定鉴定,如果真是宝贝,肯定值一大笔钱,你就不要再起早贪黑的去卖菜了。”
陈菊满口答应,但心里却不以为然,有钱就不用干活了吗?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干活,真让她闲下来,准得生病,不过她没有和儿子争论。
邵光漫不经心的看了黑碗一眼,原本以为这就是普通的海碗,打算明天扔垃圾桶去,可是不知为何,手里拿着黑碗的时候,竟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不由震惊了。
他立即眯着眼睛,启动神眼,仔细的扫视之后,啧啧惊叹道:“乖乖的不得了,老妈,这是几百年前的珍品啊,咱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老妈露出狐疑的神色,不相信邵光有这种眼力,但狐疑很快被回忆所替代:“太远的故事我不知道,太具体的事情我也说不明白,总之这个碗是你爷爷用过的,传到你父亲手里后,就一直丢在箱子里,不过因为是祖物,又完好无损,所以多次搬家,竟然一直没有扔掉。”
邵光神情凝重的点点头:“原来是爷爷用过的啊!”
妈妈继续回忆道:“你爷爷是江湖郎中,擅长治疗各种腰酸背痛脚抽筋,据说不管是哪里痛,你爷爷都是一张膏药包治百病,在地上铺块红布,点起一盏桐油灯,烧烤这个大黑碗,把里面的膏药融化,然后一个搪瓷盆子里的绿色药膏烤化,蘸点药膏,再从百宝袋里拿出点白色粉末,混合在一起,包治百病药就做成了。真假已经没有人知道,但唯一确定的是,这个大黑碗随你爷爷走遍了大江南北。”
邵光大感意外,这个大黑碗到底值多少钱,由于他不懂行情,所以无法准确的估测,但是他百分百确定这绝对是古董,听老妈说来,自己的爷爷还真是个人物,否则也没能力给自己定下一门亲事。
“妈妈,那除了这个黑碗,爷爷还有没有留下其它的东西?”邵光把黑碗慎重收好,继续问道。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那个箱子里好像还有些东西,你自己去找找吧!”陈菊秋道。
“好叻,我现在就去!”邵光说完,直奔厨房,找到母亲说的那个老皮箱子,抚摸着它的皱纹,眼前似乎浮现出爷爷背着他向天行走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