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笑慢慢地站起来,脸色上带着凄惨的冷笑,道:“你还没听完我最后一句话,怎么能死?”泪水,滴落到罗婆娑的脸上,他凄惨地摇头道:“我要告诉你,我除了恨老疯子,我还恨你。我恨你们。”他是一个可怜的人,除了笑得难看,哭起来更加的难看。那苍老的皮肤,勾勒出万千条皱纹。每一条沟壑,都载满了他辛酸。等待的辛酸。
那无谓的等待,吞噬了他的青春,耗干了他的年华,更无情地抹掉他的英姿。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心地将罗婆娑抱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微风轻柔,外面依然飘着阵阵花香。
林一笑的脸上,变得无比的平静。
他将罗婆娑放到草地上,用苍老的双手开始刨土。
微风,吹着花白的头发。
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干。
他刨得很快,快到双手的皮肉都很泥土混到了一起。
鲜艳的花丛中,一人多大的坑。
他将罗婆娑放到坑中,脸上依然带着难看的笑容。
也许,从今往后,他可以解脱了。
那一丝的希望,让他一直沉沦于无休止的等待中。可是现在,没有了希望,也便没有了等待。
飞身回屋,鲜血和泥土混合的双手,包着盒子,跪到坑前。
小心地打开盒子,老酒鬼依然带着痛苦万分的表情。
他看到了头颅上那一把银针。
无奈地长叹一声,老酒鬼比任何人都了解那银针之毒的厉害。
轻轻地拿起头颅,放到罗婆娑的身边。
冷风吹过,他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捧起红土,慢慢地盖在两人的身上。
时至黄昏,他几乎耗干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坟前。
他的头发,不到半天的时间,全白了。
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痛苦。
可是,有谁能想到,真正支持着一个人坚持的,就是那唯一的希望。
没有了痛苦,他的心已经死了。
努力地站起来,朝着屋中走去。
心死了,可是他的事还未做完。
一盆清水,洗去了双手上的血渍。
一壶酒,原本不是给他准备的。
可是,喝酒的人已经被深埋土中。所以,他也能喝了。
喝一口酒,看一眼床上的孙小小。
他的身上,有她的皮肉。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慢慢地躺到孙小小的身边,听着他的呼吸。
他多想就这样死去,跟随着他们。
可是,他不能。
他还要继续她留给他的任务。
等待孙小小的醒来。
三界,因人而生。
地狱,也因人而生。
地狱,是生在人的心里。
在人的心中,有两大地狱。仇恨和恐惧。
传说,心中有地狱的人,迟早会化成厉鬼。
一个人,若是心中充满了仇恨。而且,这样的仇恨是因为恐惧而生。那么,他心中就是地狱。若是心中变成地狱,那么他的人,也生活在地
狱之中。
地狱之中,非大善,既大恶。
善人冤死,终成厉鬼。恶人该死,却恶性不改。
所以,地狱中,没有善类。
漆黑的山洞,一堆跳动的火焰。
夜水云醒来,便看见那蓝色的火苗,发出轻柔的跳动。
寒冷的山洞,有了火,自然是温暖的。
火焰总能带给人温暖。
她轻轻地站起来,发现独孤秀已经不见。
无奈地摇头苦笑,四肢依然酸软无力。
她坐到火堆旁边,伸出双索取那难得的温暖。
一阵浓香飘了过来,夜水云低头看去。在她的脚下,一只烤熟了的野鸡散发着阵阵香气。
多日并没进食,她抓起野鸡,狼吞虎咽地撕食起来。
鲜嫩的鸡肉,激发了她的味蕾。不多时间,那整只野鸡,竟被她连皮带骨头,全部吞下。
似乎,她的身体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就好象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胸中似乎有一团火慢慢开始燃烧,血液也随之开始翻腾。
“秀儿。”她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
山洞中回荡着尖锐而陌生的声音,那声音有些沙哑,更有些冰冷。可是,她自己,那是自己的回声。也许,她变了,变得声音都不再是自己的。
她慢慢地站起来朝着洞外走去。
洞口,两条黑影闪过。
夜水云只感觉到全声的毛孔都开始扩张,强烈的恐惧让她大声地喝道:“是谁,给我出来。”
一高一矮两个精壮的汉子,闪到洞口,吃惊地看着夜水云。
粗糙的衣服,粗糙的人。手中拿着长矛,背上背着木弓。
看打扮,是两个猎户。
夜水云的身子发出轻微的颤抖,道:“你们,你们是何人?怎会在此?”
两人对视一眼,两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高个子笑道:“姑娘不必害怕,我等是山下的猎户。姑娘是否迷路了,我们是看见洞中有火光,不敢贸然进去,才会在洞口观望。”
夜水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我与妹妹迷了路,才会到此。”
高个子朝夜水云身后看了看,笑道:“原来不是姑娘一人,这山中野兽繁多,还望姑娘多加小心才是。若是不姑娘不嫌弃,可随我兄弟二人下山,等明日天亮在赶路罢。”
夜水云沉思,道:“多谢谢二位大哥的好意,只是我妹妹出去了,我得等她回来。”
高个子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轻声道:“大哥,夜深路滑,我看我们兄弟二人便进洞休息。一来可以与姑娘做个伴,二来也可以等她妹妹回来。”
矮个子笑道:“如此也好,留姑娘一人在深山也不是办法。”说着,冲着夜水云道:“姑娘,不知能不能赏脸,容我兄弟进洞?”
夜水云一听,摇头道:“此时天也不早,你们兄弟二人若是不回去,恐怕家人担心也不定。小女子谢谢两位美意,若是等我妹妹回来,她脾气不好,恐会伤了二位。”如此的深夜林间,面个陌生的男人。刚从魔掌中逃出来的夜水云,心中依然带着莫名的恐惧。在这个世界上,你根本无法真正的看透一个人。
高个子哈哈一笑,道:“无妨
,我们大多深夜出来狩猎,清晨才回。姑娘如此一说,是担心我兄弟二人不怀好意了么?”
夜水云摇头,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哈哈大笑,朝着洞中走去。
借着火光,夜水云才看清楚两人的脸。
高大者,魁梧强壮,面容却算得上清秀。矮者圆头方脸,粗黑的罗腮胡须,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夜水云深深地吸取了口气,焦急地朝着山下看去。
夜色清凉,微风轻动。
那里看得到半个人影。
她站在洞口,不敢往里走。
那一高一矮两人,却毫不客气地走到火堆前,坐了下去。
高个子从腰上解下酒袋子,大大地喝了一口,递给矮个子,笑道:“哥哥,我看那女子面容皎好,若是做了我嫂子,大哥也算是能安家立户了。”
矮子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像我这样的粗人,如何配得上人家。我们还是多打些獐子,换成银钱。不求富贵娇妻,只求平安无事便好。”
高个字叹气,道:“可是哥哥一日不成家,兄弟我一日心有不安啊。”说着,凑到矮个子耳边,轻声道:“我看那女子面容绝非常人之家,而且她身上衣裙狼狈,想来是被仇家所逼才会逃落至此。若是大哥喜欢,难道说她会同意。逃难之人,只求安身之地,那里还管什么面貌与家世。”
矮个子眼睛一亮,羞涩地笑道:“如此一说,还当真有些眉目。我们若是收留了她,也算帮了她的大忙了。只是若是她的仇家是官府之人,恐怕我们也惹不起来啊。”
高个子摇头笑道:“我等本就是山中猎户,官家也一年难得到来几次,你想得太多了吧。”
矮个子伸手摸着下巴,憨笑一声,道:“那,那我去找她说说。”
高个子点头笑道:“就看看哥哥有没有那个胆量了。”说着,朝着洞口奴了奴嘴。
矮个子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道:“那,我去了。”
高个子凑到他的耳边,沉声道:“女喜者,无非金银之珠宝。若是她不愿意,哥哥便把随身的金佩坠子拿出来,让她知道我们猎户并非穷困之辈。”
矮个子的脸上,闪着红光,点头道:“那,那人家若是不喜欢钱,怎么办?”
高个子吃吃一笑,道:“若是她不喜欢钱,那更好办了。哥哥就来霸王硬上弓,只要她成了哥哥的人,到时候你想甩,都甩不掉的。”
矮个子面色一喜,点了点头朝着洞口跑去。
夜水在洞口紧张地看着两人,看见矮个子朝着洞口跑来,害怕得全身发抖。
那一次的恐惧,几乎击跨了她所有的意志。
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分不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就连哥哥,都能出手杀了手无寸铁的师傅。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疯狂的事情不会发生?
矮个子走到夜水云身边,轻笑道:“姑娘,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夜水云惊恐地看着矮子,只见那漆黑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就像是一头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她撕个粉碎。
“不要,不要过来。”夜水云颤声道:“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