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567职业的理解
这次意外来临的谈话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结束,黄主任走时倒是很客气地和两人握了握手,对二人的配合表示了满意的感谢,不过慎重地强调注意保密,这种工作方式不需要他多强调,张里和阔少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的!
黄主任等人离去,张里这才起身,呆坐在位子上接近一夜,虽然他很年轻,但也着实觉得身上有些疲惫,但是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走到窗边,一伸手拉开厚厚的窗帘,外面一片漆黑,只是远远的天边,可能是东方,露出了一抹发白的曙光,这是农历年的最后一天,只是这最后一天,张里过得如此的令人难忘!
姐夫,许光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老子是不是要倒台了?阔少揉了揉惺忪的眼,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谈了一夜的话,这家伙一开始非常兴奋,后来慢慢地居然打起了瞌睡,似乎这种令人为之津津有味的事情对他没有太大吸引力般。
不知道!也许吧!张里没有立即接话,而是长吁一口气,摇了摇头缓道,接着一伸手拉开了玻璃窗,窗外的冷空气如同精灵般,迅速地钻进了屋内,令室内夹着烟味的暖意四处逃散开来,一股冷得让人发颤的冬寒沁人身心。
阿切!阔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快关上吧,我可不想过年期间还吃药!一边抱怨着一边阔少伸手要来关窗户,谁知张里手一伸,阻住了,自己接着把窗户关小了点,但是站在窗前,依然任由窗外的寒气直吹着身体。
行行,算你狠!阔少嘟囔着缩回沙发上舒服地躺了下来,迎着窗外朦胧的光线,张里的脸庞线条似乎如同刀刻一般,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只有从鼻孔里呼出的一串白汽才让人觉得生动,阔少一侧脸,看到这般情形不由得有些沉默起来。
足足有十分钟,张里才一伸手重重地关上了窗户,转过身叹道,
睡会吧,还要赶路呢!
嗯——嗯——阔少不知不觉中有些迷糊起来,嘴里吱唔着,才起身,两人往里间走去,里面刚好有两张床,一人一张,二人也没脱衣服,整个囫囵着往床上一倒,胡乱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补起精神来。
或许是昨夜大脑思维过于频繁的缘故,倒在床上,张里一时间哪里能睡着!满脑子乱哄哄的,一会是许光一会儿是黄主任,还有那个威严的赵书记等等,如同走马灯似的脑子里满满的,没想到飞机上的一时而感,现在得到了证实,似乎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快得他刚刚有点反映就要面对现实!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身边的阔少却发出了轻微的酣声,张里侧过脸,看着这家安睡的没心没肺样,不由得苦笑了下,有时人还是想开点好!阔少万事随心、一切皆收放自如的性格真是好!
朦朦胧胧中张里刚睡出点意思来,就被床头的电话吵醒,拿起一听正是高大秘打进来的,电话里高秘书笑说打扰你好梦了,不过你还是起来到吧,今天不是睡大觉的时间,我在楼下,早餐准备好了,一会接你们到家里见个面,然后就送你们回项州!
张里一听只好客气了两句,一翻身起床拍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阔少,两人草草洗漱下楼,高大秘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些许早点,正冒着热汽。
快来吃吧,时间够紧的!高秘书笑着招呼二人。
哎呀,可是饿死我了!阔少有些夸张地直奔上前,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稀饭呼扯呼扯的喝着,张里也是饥肠辘辘地坐下,边吃边说话。
昨晚你们上去后没多久,黄书记和赵书记就离开了,我在下面房间睡的觉,专程等你们,黄书记吩咐的,早上让你们早点吃饭后就到家里,有些家事还是要交代的!高秘书笑着点了根烟,边看二人吃饭边笑道。
哎,我说高哥,你们这叫什么事儿啊?啊,一下飞机就把我们搞到这里独立关起来,什么意思嘛,你也该早点透露一下消息嘛!阔少边吃边开着玩笑道。
呵呵,兄弟你可不能怪我噢,我要是提前说了,那关起来的可就是我了!高秘书哈哈大笑道。
张里一笑,端着碗快速进食,这种事情高大秘肯定提前知道,但是人家怎么能说呢?
饭后几人脚步不停,出门上车直奔市区而去,还是昨天来时的车,二人的行李都放在上面,这下才是熟悉的路径,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了省委大院,停在了那栋小楼门前,没等上前叫门,大门自己就开了,正是小保姆和一脸笑意吟吟的岳父丁丽萍。
妈!
丁姨好!
张里和阔少下车后忙笑脸上前问候。司机和高秘书二人忙着拿后面的行李,小保姆也跑上来帮忙。饶是人多,但是行李太零碎,几人还是忙了一会。阔少一边拿一边咕嘟说,这哪是回家,简直是搬家云云。
高大秘忙完便告辞而去,留下话,车辆和人员等会就安排在门外,张里什么时候出发都可以,但尽量能早点,考虑到师父也要回来赶年夜饭,来回奔波费点时间。
阔少这时显出了活宝的本质,先是在黄家的客厅里一处乱瞅,等丁丽萍坐下,阔少便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夸张说,哎呀,丁姨,好长时间不见,您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您看您这样,走到外面,我给您喊姨肯定人家不信的!
噢?呵呵——,丁丽萍一听这话,立马笑得眉开眼笑,连带着眼角的皱纹也跑得无影无踪。
看着这家伙献媚似的甜嘴蜜滑,张里彻底被打败,只能无言地翻了翻眼。
上午十点钟,张里和阔少终于真正的踏上了返程的路,司机依然是上次的那位,熟人熟路,再次见面张里倒是客气地丢了条烟放在车上,让师父自己来,一路多有劳累,慌得老王师父连连客气。
一路疾驰不消多说,下午二点钟时,车到了项州,到了自家楼下,得到电话通知的张家成员,悉数到楼下笑等,连带着茜茜、倩倩、小周等人也在,一番亲情叙说才罢。
没有了黄元民夫妇二人回来,但是张家的年夜饭依然是热闹异常,老少几辈,大人小孩的,屋里屋外,笑语声一片。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张里难得的又赖在床上睡懒觉,但是没多久,他就睡不成了,老规矩项州市委书记海源携同袁立国、何副市长等人又登门拜年了!
中午一顿家宴自是不用说,下午远在广陵的一帮人又到了,海源帮着招呼,一大帮的人在酒店摆开了宴席,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新世界酒店了,而是改在阔少的金龙大酒店,这是一家超五星的豪华宾馆,用阔少的话说,宁缺勿滥,要搞就要搞最好的!金龙酒店目前是项州的一等一的高档场所,很多市里的接待任务都放在其中。
新年几天,酒来酒去,宴来宴往,张里整天是酒气冲天,没有闲下来一刻,以前身在当地任职,这方面他还多用顾忌,现在不同了,人家能想着你,那就是有情有义,不能太过于托大,官要做,朋友也要处!
在家偶有闲谈之间,张里得知,海源有些郁闷,缘由在于其到项州,满打满算两任下来了,第二任快接近尾声了,按着常规,项州这几年来发展迅猛,从政绩上来说,向上走一步资本已经足够,但无奈时机不成熟,省内高层诸多原因,一直让他无法得偿所愿!
当然海源这些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讲出来,而是在间短的接触中,张里敏锐的感觉到的,后来与丁老的闲谈时有意一扯,才连估带猜的。
对于海源的这种无奈心理,张里很明白,作为岳父和姥爷的忠实朋友与追随者,海源在仁途上早就为自己的一生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与黄丁二家的深厚来往让他风光优越的同时,当然也会承受不开心的一面,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甘蔗没有两头甜的。
想想海源的状况,接着张里就联想到了许光的事,两厢比较,他在内心也是默叹,仁途俳徊算得了什么?像这种身在高位却面临党纪国法查处的人其实才是最可怜的!一辈子苦苦追寻,一步一步踏上高位,结果在站到高位的一刻,却又要面临天崩地裂的巨变,一下子由云端掉到深渊,甚至比普通人还不如!
当然,这种对比只是从表面上来看,其实内里的本质却是不同的,持身不洁才是导致巨变的最根本原因。
为仁从政,也谁是这世上最难预估的职业!
它有生意上的精打细算、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同时也有人性上的优劣高低,名利、金钱、人品道德、喜乐好恶等等,端得是人生大舞台、精彩纷呈,你方演罢我登场,等等不一而足!
张里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