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王田辟疆,光从他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渴望开疆拓土,历代君王,只要有些野心的人,都希望江山社稷在自己手中,能大有作为,完成一些大功业,超越历代祖先,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王。
因此田辟疆听到苏秦对伐宋似乎很看重,也来了兴趣,继续问道:“苏卿觉得伐宋,对齐利益何在?这个骨头,可是被周围诸侯都盯着,不好下手啊——”
苏秦趁机劝齐王道:“宋国的国君淫威无度,好大喜功,自持勇武,目中无人,早已惹得天下共愤,如果我们挥师西击宋,正是奉天讨罪的壮举,大王必然贤名震于诸侯,且可得到实际的利益,使齐雄踞东方,成为中原诸侯之长,至于楚、赵、魏也在虎视眈眈,他们却因自身制约,难以发动大军讨伐宋国。”
“哦,什么原因?说来让寡人参详参详!”
“回君上,宋国虽不是七雄之列,但却是传承古老的诸侯,有一定底蕴,宋王偃本身就是一个武功高绝的人物,麾下有一批亲兵剑客追随,实力不弱;赵国与宋国隔着齐与魏,无法动用大军穿过边界;魏国这几年除了一个新将辰凌,竟再无帅将之才,伐宋力不从心,同时还要担心背后秦国的危险,不敢抽调大军过来东征。”
“楚国虽然有大军数十万,但楚王是个爱占小便宜的人,让他单独攻打宋国,他才不敢,担心自己费了大力气攻占了宋国,最后又被魏齐等国瓜分,绝不肯率先出手,故而,能有实力和胆量讨伐宋国的,唯有我大齐。”
齐宣王皱眉道:“听说那宋偃王可是八阶武者,齐国都没有这样高阶武者,不好对付啊!”
苏秦笑道:“兵者,国之大事,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能对付数十万铁甲士吗?再说,那宋王偃重勇武,少谋略,适合单打独斗,却不懂带兵之道,这样的人,最好对付,我齐国出了个小将田单,在上次临淄反卫战中崭露头角,有将帅之才,可堪大用,这三年中,可提升田单为大将军,专门训练一支军队,为三年后伐宋做准备,时机一到,金戈铁马,杀入宋境,出其不意,宋国灭亡划入齐境,疆土扩了三分之一,整个东方,再无诸侯是齐国的对手了。”
齐王田辟疆仔细考虑一番,因苏秦的话先入为主,越思考越觉得在理,这种性格的人,往往听不进劝言,只愿意听赞美夸大之词,给他一点期待方向,他的思维会按照这个方向执着下去,认定自己将会称霸中原,盘踞东方,笑傲诸侯了。
“甚好,既然如此,寡人要重点栽培一下田单将军了。”
苏秦一拱手道:“这是应该,改革只是财政和律法,属于制度和文职,军队是武力,同样重要,不可荒废!”
“日后你们一将一相,可要相互帮助,为我大齐的霸业,鼎力合作!”齐宣王叮嘱道。
苏秦点头恭敬道:“那是自然,将相和,才是一国之运,微臣会在今后做事中,多与田将军合作,推动齐军的招募和后勤保证工作,打造一支齐军锐旅!”
“善!”齐王哈哈大笑,心情畅快,认同了苏秦的观点,马上就传旨,要找田单入宫谈话,委以重任。
………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靳若若在辰府受到了来自燕京的书信,正是家主夫人程素儿派人捎信回来,让她去通告白若溪,带着孩子一起去燕京,一来谈辰家商会发展,二来要在燕京建一座主院,需要重任协商挑选,三来是欣赏燕京六月花卉展览。
这些都是书面上的借口,但是靳若若和白若溪在这个时候都是敏感之人,而且以她们两人对程素儿的了解,没有特重要的事,不会奇怪邀约她们两人去燕京,还要求白若溪带着孩子过去,要知道这个孩子可是少有的秘密,从未对外面公开过,很少带孩子公共场合露面,对于素儿的要求,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归奇怪,但是看到程素儿落笔前,特意强调,这次一定要亲身前往,还有重要事相聚交谈,让白若溪和靳若若察觉到一些事情的不同寻常,因此没有耽搁,立即安排人手和家丁,准备当月下旬就出发。
魏国大梁城,某个街巷馆阁内。
一道倩丽的身影,挂着面纱神秘走入了馆阁,对着一位接头的男子说了一句暗语,然后交了一张纸条,迅速离开。
这位中年男子一身儒衫,脸庞方正,浓眉如墨,头戴折角纱巾,衫是上好的棉布,接到纸条后,不敢耽搁,立即直奔侯府。
“侯爷,有情报——”
魏钰目前仍握有一部分的实权,在朝廷久居上位,加上三十岁正是精力充沛,体魄强盛时期,颇具英武之气,他的神情很冷,既没有蹙额嗔目,也没有咆哮如雷,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股威凌之气便从他身上静静地散发出来。
他接过纸条看了一遍,眉头皱起来,自言自语:“辰夫人在燕京主管商会之事,突然写信回来,让靳若若和白若溪一起北上入燕,还要带走大部分辰府的财产和家将,究竟发生了事?”
在魏钰下首偏左的位置,坐着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文士,正是魏公子的客卿谋士吴子秋。
“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你看看吧,这是从辰府中内应得来的消息,不久之后,白若溪与靳若若将带家将北上入燕,这件事有些蹊跷!”
“哦,竟有此事?”吴子秋也觉得有些奇怪,接过纸条看了一遍,上面写了几条信中的原因。
如果程素儿或靳若若在此,一定会非常吃惊,纸条上所写,几乎与信的内容相差无几,如此详细,可见接触到信之人,在辰府内身份不低,而且颇受信任,很可能就是身边人。
半晌,吴子秋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但其中一种是最让人吃惊和不可置信的,那就是辰凌忽然出现,才会有这样的突发举动。
“侯爷,会不会是辰凌没有死?”
“这不可能,因为辰凌战死的那天,许多军人侍卫都能作证,的确葬身火海!”魏公子直接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当日在辰凌身边亲卫军中,就有魏公子安排的耳目,他派系的人,不可能说谎。
吴子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叹言道:“除了这个推测,就是程素儿察觉到魏国处境有些对辰府构成威胁,想要去燕京定居,作为主府,大梁城的府邸做附庸了。”
魏公子皱锁眉头,神色犀利起来,他在辰凌阵亡之后,一直照顾着辰府,其它官员和客卿们,都以为魏钰念旧情,对昔日的部下家属很照顾,其实没有人知道,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逐渐渗透辰府的人,打算过几年慢慢掌控辰府的商会和别院力量,为他所用。
一旦有了巨大的资金和商会锁链,还有那么多武士家丁,作为暗中力量,将是他最后搬到魏太子的一个极有用处的底牌,无论是到时用钱买通大部分官员,还是用武装力量强攻皇宫和东宫太子府,都是一个妙棋。
但眼下布局还不成熟,辰夫人等人若大举搬迁,那么在魏国大梁城的影响力势必减小,对他计划将大有影响,他显然不会愿意看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