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爸看着我就笑了,说,“行啊臭小子,摔一瓶子省了两万块。”
到了家里,爸就跟妈商量钱的事。那会儿我奶奶常年有病,是个药罐子,我爸是长子,还得负责照顾我奶奶。家里那会儿只有三千多,还是给我准备的学费。
爸就说:“那我去借点,一万块还是能借上的。”
我心里感觉很复杂,就觉得挺对不起爸妈,虽然他们没说我。
那会儿我确实学习挺好,我们这地方小,只有小学和初中,管你九年义务教育,再要继续念,就得去市里,学习差不多点的念个高中,学习差的念中专。我是年级前二十名,考上市一中的名字全在广场公告栏里贴着,跟金榜题名似的,特别长脸。我爸妈刚高兴了一上午,晚上就碰了个这事。我就觉得不能这么完了,心里就有股不安分的血液一直跳,当时说真的,都想弄死小海和马良了。
我很了解爸,他为人很软,和我一样。但信誉确实不错,大家也乐意把钱借给他。一个小时之后,他就回来了,把一叠钱搁柜子的夹缝里头,和我妈说了会儿话,就睡了。
我一夜未眠,不知道爸和妈怎样,反正老是听到他们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说梦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开始找刀,各种各样的刀。只要我能找到的,我就拿出来摸一摸,弹簧刀,水果刀,菜刀,家里就这些。最后我选了弹簧刀,搁口袋里。我倒不是想干什么,但就是想握着,给自己的勇气和信心。因为我实在是太懦弱了。
真的,刀那个温度,冰凉冰凉的,但就是能给人勇气。我搁兜里,心里就踏实了不少。就想着,妈的实在不行就一刀扎过去,管他砍球!但也只是想想,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就这么着,家里一天的气氛都很压抑。终于到了晚上,家里几乎都不说话了。
我爸一直盯着门口。那会儿我家住的还是老式的平房,带院子,院子的大门就开着,等小海来。过了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我爸站起来往门口走,我看他的腿都有点哆嗦。
结果那人张嘴就说:“老周啊,咱喝两口。”我当时就有点晕,不是小海,是我爸一个单位的同事,我不知道全名,平常叫他超叔。我爸估计也晕了,说:“超哥啊,你咋今天来了。我今儿有事了,咱改天再喝。”超叔不依,进来以后,一屁股就坐沙发上了,看样子已经喝了点酒了,来我家续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