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侵者

时光飞逝,纹仲转眼已经到了十三岁。

也许每天的九天玄玄棋挑战让阴君厌烦了,他竟准许纹仲进入书房随意阅览藏书和密信,但前提是在自己不用书房的时候。

当纹仲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至极。他在阴君走出书房之后,就马上冲了进去,如饥似渴的快速翻越起了书房中的所有藏书,最后失望的发现,大部分书籍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怪书,自己对它们完全提不起兴趣。当时的纹仲认为,父亲的品味比青竹先生差多了。

一次与青竹先生的通信中,纹仲无意透露了阴君的几本藏书的书名。没想到引起了青竹先生极大的兴趣。按照青竹先生的说法,那几本书只存在于传说中,自己做梦都想一览,并向纹仲委婉的提出了借阅的要求。纹仲可没有胆子将阴宫里的东西送出去,于是就假装没有理解青竹先生的用意,从此对阴君藏书的事只字未提了。青竹先生又在几封回信中委婉的提出了借阅的请求,都没有得到纹仲明确的答复,借书之事才不了了之。

虽然纹仲没有满足青竹先生的请求,但青竹先生却丝毫没有在意,一如既往的将自己的所学,对纹仲倾囊相授。对此,纹仲有些愧疚,并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自己走出阴宫,一定将青竹先生喜欢的书全都送给他。

随着青竹先生寄给纹仲的书籍越来越多,纹仲那小小的卧房马上就藏不下了,他不得不将部分看过的书籍装回漂流铁盒,让桑严还给青竹先生。每送回一本书,纹仲都心疼不已。至于青竹先生的每一封信件,和那第一本赠书《三千字文》,纹仲都精心的收藏着。对纹仲来说,这些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他一生都不会放弃它们。

再说辑里钱庄送给阴君的那些密信,果然比桑严给纹仲的要详细得多,甚至有很多重要的情报,只在阴君的密信中才有。对此纹仲十分生气,他写信给桑严,让他今后不必再事无巨细的给自己送密信了,每天只要给他送来一份情报就可以。但这份情报,必须是阴君不知道的。

纹仲的这个要求可难坏了桑严。但桑严又不敢违逆纹仲,只好私底下豢养一批密探,专门为纹仲收集情报。甚至有时还故意将送给阴君的情报漏掉一些,只送给纹仲。为此,桑严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阴君会有所察觉。而纹仲,却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除此之外,阴宫内的一切都几乎都没有发生改变,阴河送葬依然有条不紊的继续着,桑严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大管事兼大管家,青竹先生还是那个寒酸的教书先生,阴君还是那个不可战胜的玄玄棋高手。而纹仲对九天玄玄棋的钻研,似乎永远都达不到尽头。

纹仲感觉自己被父亲施加了一道魔咒,让他陷入到了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之中,无论如何拼命的奔跑,最终都会返回原点。

直到有一天,这个无尽的怪圈出现了被打破的迹象。

……

那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纹仲看完青竹先生送给他的新书后,就安然的睡去了。睡着睡着,他突然听到宫外振翅声大作,所有的阴蚊都活跃了起来。

纹仲突然从床上坐起,他知道,阴蚊四起必然是发现了入侵者。

阴宫洞穴的阴蚊们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旦发现陌生的人类,就会激起它们的攻击性。除了桑严领进的人,任何外人进入洞穴范围,都会马上遭到阴蚊群的围攻。

阴宫内的每一只阴蚊,都受过阴君的严格训练,没有阴君的命令,就算它们再凶性大发,也不会去吸人血。但会在入侵者身上注射大量的阴蚊毒,让他动弹不得、痒痛难忍。

被逮到的入侵者会先被阴蚊带到阴君的面前,让阴君审问。

如果入侵者是辑里钱庄的密探,或是褐蚁族的小偷,那这些人会被当场判决死刑。两只凶猛的雌性阴蚊会在顷刻间吸干他们身上的每一滴血液,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抛入阴河之中。

如果入侵者是褐蚁领的官差或是黑蜂密探,阴君会对他们施加一种神奇的咒语,然后将一桶桶阴河之水倒在他们的脸上,直到将他们呛晕过去为止。之后,阴君便会通知辑里钱庄,让桑严将这些晕厥的入侵者运出阴宫洞穴。

等这些人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早晨,他们往往深处在新月城周边河道的某处河岸上,关于阴宫内发生的一切,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在寻找阴宫的时候遇到了急流,差点淹死。

最近这几年来,已经有不下二十个惨死或失忆的入侵者了。

阴君的解释是,进过阴宫的送葬者太多了,阴宫的秘密很快就不再是秘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觊觎阴宫内的财富,朝廷也慢慢锁定了阴宫的大体方位。早在一年前,阴君就要求辑里钱庄不要再扩大送葬者的队伍,今后的每次阴河送葬,送葬者队伍中都不能再出现新面孔。

阴君的举措很快就见到了效果,最近这一年来,阴宫真就没有再发生过一次外人入侵的事件,直到今晚。

纹仲很好奇,这次又是什么人闯进了阴宫洞穴,于是飞快的穿好衣服,冲到阴宫正殿,躲在大门后向外观瞧。

出乎纹仲意料的是,今夜的入侵者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他竟然没有受到阴蚊们的攻击!

阴宫正门前的空旷场地上,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怪异面具的神秘人。从装束上看,竟然与纹仲和阴君十分相似。大群的阴蚊在神秘人的上空飞舞着,发出威慑般的振翅轰鸣,却没有一只主动攻击。

阴君比纹仲更早的发现了入侵者。此时,他正站在阴宫的门前,与神秘人遥遥相望。

“十年了,我又来了。”神秘人说道。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能将每一个字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听声音,他是一位男子,年龄大概与青竹先生相仿。

阴君冷冷的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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