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皇宫中拔草的任务还真是工部在做。
夏从良、李季和刘云周走了以后,朱常渊专门查看了一下工部衙门章程,其中就有一条说工部负责皇宫三大殿的拔草工作。
崇祯时期,为了节约开支,不但皇宫三大殿,除了后宫之外的所有宫殿的拔草工作都由工部来负责。
太子东宫,明末是又叫做慈庆宫,里面居住的便是当今皇帝的长子,也是东宫太子朱慈烺。
说是要给东宫拔草,这项光荣而且艰巨的任务也不可能由朱常渊一个人完成,他需要手下,帮手。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只需要安排给营缮所,再由营缮所的人找寻人去清理就行了。作为工部主事,朱常渊甚至不需要亲自光顾。
可是到了营缮所的时候,他就有些蛋疼了。
一个所正、两个所副两个所丞,被李季一行人带着了仨,只剩下两个。
营缮所的所正,就是那个恨不得拍刘云周马屁一辈子的家伙,看到朱常渊到来,仅仅只是微微一笑,道了声:“朱大人好。”就再也没有别的表示了。
恐怕在他的心中,刘云周已经将朱常渊看做了死敌,自己自然也要及时站正确位置,也好讨好自己的靠山,要知道,在工部这个衙门,刘云周的能量可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人!”剩下的那名所丞站起来,快步走到朱常渊跟前,拱手行礼,说道:“下官田文正参见大人。”
田文正长的高高瘦瘦。不苟言笑,嘴边一缕稀疏的山羊小胡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田文正,好!”
朱常渊之所以赞他好,倒不是因为他过来行礼跑得快。而是就在之前不久,记得当时众人取笑他,想看他朱常渊笑话的时候,唯独这个田文正默然退走。
这,便是朱常渊眼中的厚道人了。
“余大人。”朱常渊开口朝所正喊道。
所正姓余名光,不知道让是不是知晓几百年后。有个名词也叫做余光。
“本官奉命要去皇城中拔草,特来调个人跟我一块去,不知道有没有方便的人手?”朱常渊看余光很不爽,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卧槽你妈,老子是你的上司好不好。我像个木头棍子一样的杵在这里,你特么倒好,端端正正的坐在位子上也不起身。
“呃!朱大人,真是不好意思。”余光的脸上露出一副看似和善的笑容,眼睛看着朱常渊,抱歉的说道:“所副和所丞都被李大人喊去阳台山,帮助处理塔基。我手下也没有人手。”
“没有人手?”朱常渊一愣,心道这里就杵着一个田文正你特么告诉我没有人手。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
朱常渊可不是善茬,看着田文正说道:“余大人,我需要的人手也不多。有人就行了,田文正,你跟我走。”
说完,也不等余光答应,转身就走。
这边田文正躬身行礼,说了一句:“是。大人!”
话音还没落,就听余光道:“且慢
。”
“田文正。你不能走。”余光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突突突的跑到营缮所的正中间。道:“观音塔所需的木材条石,你都算清楚了么?”
田文正道:“回大人的话,属下都已经计算清楚了。”
“都及算清楚了?可别回头出了岔子,你再算一遍!”余光语气甚是生硬,丝毫不容置疑,也没有将已经背对着他停身的朱常渊放在心上。
“这?大人!”田文正有些举棋不定了。
要说按道理,他应该听朱常渊的,很简单,朱常渊的官职在这三人中最大,也是他的上司;可是余光是他的顶头上司,他的话当然也不能忽略。
尼玛,你俩神仙打架,把我加在中间是什么意思?
“也好!”朱常渊语气淡然,可是心中的怒气已经在慢慢的集聚了,心说在辽东的时候,老子敢追着皇太极的屁股打,能敲吴三桂的竹杠,把朝鲜王世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你特么一个大明朝小小的七品官,也敢给我对着干?
“既然田文正有事情忙活,本官也不勉强。”朱常渊面朝门外的骄阳,背对田文正和余光,一字一句,很清晰的说道:“那就烦请余大人你跟我跑一趟吧。”
纳尼?
余光脸上露出了笑容,是讽刺的微笑。
让我跟着跑,自从当上了这所正,我还没给谁跑过腿,呃,除了刘云周之外。
“本官没有时间,忙得很!”
这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品官员与七品官员的交谈,况且朱常渊还是这货的顶头上司。
朱常渊豁然转头,眼角杀气四溢,今天受的鸟气还没出来,你特么这是往枪口上撞,活该你作死。冷然一笑,对余光说道:“余大人,你知道在战场上,我是怎么对付皇太极的吗?”
余光心里一愣,暗道你怎么对付皇太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口中道:“本官对于行军打仗不甚了解。”
却听有破空之音,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定神一看差点吓晕在地,只见朱常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到自己面前,手中拿了一条黑乎乎的棍子,直抵在他的脖颈处,一丝凉意泛起,在这大夏天竟然让余光打了个哆嗦。
“大人息怒!”
站在一旁的田文正跑过来,想要劝架,却被朱常渊喝止,“你站住!”
缓缓收回手中的二尺长棍,拿在手中掂量一下,然后突然发力将长棍往余光办公案几上一丢,黑色的细长小棍竟然入木三分,直直的插在了案几上,“笃笃”的震抖,响个不停。
“再给老子比比歪歪,老子分分钟让你血溅五步!”
冷然看了余光一眼,转身就走,口中道:“文正,跟我走!”
“唉!”田文正看着尚在发呆的余光,也管不得许多,赶紧跟在朱常渊的身后跑了出去,他可不想得罪这个杀神。
余光好久才反应过来,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兀自抖擞着走到桌子前,打眼一看,插在桌子上的那条细木棍,是一条尚未完成的枣木秤杆。
用力一拨,竟然没有拔出来!
“妈的!”余光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嚎啕大哭:“欺负人,这,这,真是有辱斯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