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徐子远释放之后,王风的心情已然舒畅了许多,他知道他已经埋下了一个陷阱,就等着收获猎物了。这也许就是他这么多天以来,忙忙碌碌地从一堆乱麻中抽出来的一个线头吧!
如今,他最为关切的自然还是迟尚武所说的那些密电码的事,想一想魏老大说得不错,或许那本密电码的母本可以从查封的陈九坡的东西里找出来,想一想,既然陈九坡只是一个杂货店的老板,能够存看的书定然不会太多,而带着英文的书也一定没有几本,如此一来,那个密电码的母本就很有可能解决。想到这里的时候,王风的心里就不由得一阵急跳,恨不能马上就跑到陈九城那间被查封的店里去。
第二天一早,王风一到沙坪坝警察局的办公室里,就向刘金彪询问着当初从陈九坡的那间杂货铺里查到的东西,刘金彪如实地告诉着他,当时他们除了从陈九坡那里查获了电台之外,又把整个铺子翻了一个底朝天,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再拿什么,而是将那个铺子查封了,至今还没有去撕开过那个封条。
王风点了点头,又问着他:“金彪,亮子他们查到陈九坡的下落了吗?”
刘金彪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亮子带着人还在上清寺与化龙桥那一带查访,但是还是没有结果!”他说着,又有些担心地道:“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陈九坡已经离开了重庆?去了别的地方?”
王风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却又道:“如今我已经让警察局对他下达了通辑令,他的身上还带着伤,要想逃出重庆,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刘金彪也点了一下头。
“对了,这些天的晚上,那个信号强烈的电台发报又出现过吗?”王风问起了他来。
刘金彪自然知道王风指的是什么,就是那个移动电台的事情。他摇着头,充满了疑惑地道:“你说也奇怪了,自从你把那个防空司令部的李副官抓起来以后,那个移动电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他说着,又有些猜测地道:“你说那个李副官是不是真得就是汉奸呀?”
王风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见到王风没有说话,刘金彪又忍不住地问着:“风哥,你没有提审那个李副官吗?”
王风却道:“他那个案子,自有人负责,你不要问这么多了!”
在军统内部,都有一个严格的规定,不是自己负责的事务不允许随便打听,刘金彪自然也知道这条规定,所以他的脸红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
“还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查得怎么样了?”王风随口又问着他。
“哪件?”刘金彪问道。
“就是彭氏义庄!”王风问道。
听到王风提起这件事来,刘金彪不由得叫起了苦来:“风哥,我觉得那个地方真得不应该再查了,都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的人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个地方也许就是敌人偶然利用了一下,我看不如把那个监视哨撤掉算了!”
王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有些不高兴地道:“上一次让你监视方文清,你也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也是跟我说把监视的人撤回来!可是,我们刚刚把人撤回来,方
文清就被杀了!而且事后的调查中,又确定出方文清有那么多的秘密,你不觉得自己有些失职吗?”
对于王风再一次提起了方文清的案子来,刘金彪立刻显得尴尬了起来,的确就象是王风所说的一样,如果当初他对方文清查得细致一些,或许就能够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也就难怪王风会对他感到不满了。
看到刘金彪有些难堪,王风又放缓了声音,对着他道:“好吧,我就告诉你,你以为监视那个彭氏义庄没有用处,那是你的工作不到位;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在你们监视的眼皮底下,都做了些什么?他们换了棺材,换了尸体,那个被换走的棺材里可能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些你都知道吗?”
王风的话令刘金彪已然坐卧不安了起来,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头,脸也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之后才问着王风:“风哥,这些情况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王风看了他一眼,对着他意味深长地道:“金彪,有些事情不能全部靠着下面的兄弟来向你反应,你还需要经常去现场看一看,开动一下自己的动筋,我想这些东西你也一定可以发现的!”
“知道了!”刘金彪点着头,当即作着决定道:“我这就去彭氏义庄,亲自查探一下!”说着,已然转身走出了门去。
王风本想叫着他一起去被查封得陈九坡的杂货店里再查探一番,见到他带着情绪走开了,也就把要喊住他的话又咽了回去,想一想,还是让这个不愿意动脑筋的家伙亲自去历练一下的好。
王风找到了小杜,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也是王风最为看好的一名手下,也当初暗中察出陈九坡、并且参加抓捕陈九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的全名叫作杜其浩,在王风的几十名排入军统名册的手下里,杜其浩算作是唯一一个有学历,又有知识的人,不象刘金彪那样,完全是从打手做起来了,只上过几年的学。
“风哥,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到这里来看一看呢?”小杜撕开了杂货铺门的封条,忍不住地问着王风。
王风随口道:“这么久了还没有抓到陈九坡,我也坐不住呀!所以想着过来看一看,或许能够发现什么线索!”
“哦!”小杜点着头,吩咐着手下的两个人在门口守卫着,不让任何人进来,他当先地打开了杂货铺的门,走了进去。
王风跟在小杜的身后,走进了这间铺子。这是一间重庆街市上最常见的铺面,下面是店面,上层是老板的住家,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可以堆放一些杂物。
一层的铺面的面积倒也不小,足有五十多平方米的样子,但是此时满地的垃圾和纸屑,还有两个货架倒在地上,上面已然结上了蛛网,显然这里在上一次被小杜他们翻过之后,就再没有人进来过。
王风费力地把倒在地上的货架扶起来,灰尘扑簌簌地掉落下来,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一味霉菌的味道。
“你们上一次是在哪里查出他的电台的?”王风随口问着,一边捡起地上的纸片看了看,这是一张帐页,没有写任何字,便丢到了一边。
小杜道:“我们查的时候,他正准备把电台转移走,因为
我们查到了他们用箩筐装着电台的部件,后来我们冲进了铺子里,又在楼上发现了电台用的手摇发电机。”
“走,去楼上!”王风当即决定着,踏上了楼梯。
楼上有三个房间,一间是陈九坡的卧室,一间是做饭的地方,还有一间是客房,三间屋子的面积都不大,在小杜的指引之下,王风直接走进了陈九坡的卧室。这间卧室是三间屋里最大的一间,这间屋子有一个窗户挨着街道,平时一直拉着窗帘的。里面有一张床靠着窗户,在门口处还有一个衣柜,在衣柜与床之间,横着一张桌子,小杜告诉着王风:“这张桌子,就是陈九坡用来发报的,桌子下面的地板有一个暗格!”他说着,俯下身去,在桌子的边脚处摸到了什么,只一掀,便掀起了一个盖子来。因为重庆的楼大多是木制的地板,所以这个盖子也是木制的,并不引人注意。在盖子掀开之后,下面露出来的是一个四四方方两尺多宽的木制空间,有一尺多深,正好可以放下一个电台和一部为电台提供电力的手摇发电机。王风知道,象陈九坡这样的秘密电台,使用手摇发电机是非常危险的事,毕竟手摇发电机所发出来的噪间在清静的夜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最好的方法自然还是使用干电池,可是自从干电池也成为了重庆的军控物资之后,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买到的,普通人家要买的话也需要凭证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陈九坡只好使用手摇发电机以防不测,使用的时候却要控制发电机的噪音。
看过了存放电台的地方,王风点了一下头,示意着小杜合上盖子,这才把目光投到了这张桌子的上面。这张桌子上面已然落满了灰尘,在桌子的左上部靠墙的位置处,却只放着两本摊开的书,一本是《诗经》,一本是《论语》。
王风随手翻动着这两本书,却是皱起了眉头来,有些不解地问着:“这桌子上原来就只有这两本书吗?”
小杜想了想,道:“桌子上原来倒是有几本书的,那天抄察的时候我记得还摆了一排的!”
“那些书呢?”王风问道。
小杜道:“当时金彪哥也在这里,他收走了几本!”
听到小杜如此一说,王风不由得一愣,连忙问道:“他都收了哪几本书?”
小杜笑了一下,告诉着他:“那是几本小说,我记得有《金瓶梅》和《水浒传》,呵呵,金彪哥说他就喜欢看小说,正好拿回去看,省得去听别人讲了!”
王风也笑了一下,如果说王金彪拿了《水浒传》倒还有情可原,却也喜欢看《金瓶梅》却又有些喜好风月了,也许人就是这样,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个不愿意被别人发现的隐私吧!
“就那些书吗?”王风有些失望。
“就那些书!”小杜道:“那些小说都让兄弟们分了,剩下来的这两本没有人喜欢看的,所以留在了这里!”
“这里没有一本英文的书吗?”王风有些不甘心,再一次地问道。
小杜想了想,摇了摇头。
王风不由得失望以极,原本怀着一种启盼的心情,就好像是马上要发现一线曙光了,却没有想到,这线曙光到头来也不过只是一点一闪即逝的星火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