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路尧这次来老挝只带了一个心腹手下,不是他喜欢玩铤而走险的游戏,而是这次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多了不仅容易走漏风声反而会让老卢心生怀疑,眼下最重要的是促成这笔K仔生意。
如果以后可以长期合作尹路尧自然是求之不得,虽然老卢现在受制于他只能在老挝境内活动,毒品也没办法在东南亚范围流通只能向北亚范围输入,但是老卢纵横东南亚毒品市场多年结交的朋友和人脉是尹路尧一直很想收为己用的。
一进入老挝的琅南塔范围,尹路尧就感觉到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多年来混□□的经验让他保持住了一贯的沉着镇定,若无其事地带着心腹手下阿才踏入一望无垠的森林。
琅南塔曾是全世界出产鸦片最多的地方,老挝的工业经济基础相当薄弱,所以毒品种植是很多民众的一条好出路。
老卢被尹路尧赶出东南亚毒品市场之后就一直盘踞在琅南塔,这里的自然地理环境非常适合种植毒品,但是因为北亚市场对毒品的需求远远不如东南亚市场,所以有再好的种植园也不能物尽其用。
不仅如此,老挝还是中南半岛上唯一一个内陆国家,北邻中国,南接柬埔寨,东界越南,西北达缅甸,西南毗连泰国,周围全是尹路尧的势力范围,老卢是插翅难飞,这也是为什么尹路尧要把老卢逼到老挝的原因,除了毒品输出,老卢只要一出老挝的国境立马就会死无全尸。
尹路尧悠闲地点燃了一支烟,猛地吸了几口,缓缓呼出,烟圈竟是久久都不曾散去一直盘旋在半空中,尹路尧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嘴角,继续往森林深处前行。
身后的手下阿才也注意到四周的环境有点不对,混□□的人胆子都不算小,但是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要说心里一点都不虚那就是骗人的了,在这种敌暗我明外加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要是被伏击了那就真是暗无天日了,两具无名男子的尸体会在琅南塔的原始深林里慢慢腐烂,到最后被细菌侵蚀得连骨渣都不剩,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阿才越想越觉得胆寒,连带周围的花草树木在他看来都变得诡异得不得了,强忍住声音不打颤他有些忐忑地小声对走在前面一派悠然的尹路尧说道:“老大,周围好像有很多人在监视我们。”
尹路尧恍若未闻自顾自走着,阿才自觉没趣也不再说话了,只紧紧跟着尹路尧不快不慢的步伐。
果然,老大就是老大,即使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也能这么淡定,阿才在心里默默膜拜了自己老大几把。
尹路尧一支烟抽完,随手将烟头在身边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按熄,然后借着眼角的余光大概扫视了一下周围躲在树丛中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老卢这次果然是想玩点刺激的,自己这边只不过两个人,他居然派出十几个手下来围追堵截,真是给面子。
尹路尧暗笑两声,猛地停下脚步,站在稀泥路上不走了,阿才见尹路尧停了下来忙不迭问道:“怎么不走了,老大?”
尹路尧慢慢回转身来,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神速拔出了后腰的枪,对准阿才身后不远处那棵树后面的人就是一枪。
“啊!”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还伴随窸窸窣窣的移动声。
没有人想到尹路尧的枪法会这么准,居然能够在瞬间锁定目标,周围埋伏的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手里虽然都带了枪但是老大说了不能对眼前的这两个人下杀手,要抓就抓活口。
阿才被尹路尧吓了一跳,他以为刚才尹路尧是要对他开枪,却没想到尹路尧那一枪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射中的竟是他身后的敌人,虽然一早就知道自家老大的枪法无人能敌,但是再一次亲眼目睹还是不妨碍他更加崇拜尹路尧。
“老大,现在我们怎么办?”阿才快速向尹路尧靠拢,也拔出了枪对准他们来时的方向。
尹路尧帅气地收了枪,邪魅一笑,宽大的手掌按在阿才手上把阿才举枪的手按了下来,低沉的声音好似带了迷药:“别这么紧张,我们是客人,老卢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阿才点头,收了枪。
尹路尧扫视了周围一圈,高声叫道:“出来带路吧,前面的路我不认得了。”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应,阿才怀疑地四处看看,任何一处有风吹草动他都禁不住一颤,尹路尧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总要留点时间给人家回去征求老大的意见不是?
果然不出尹路尧所料,十分钟之后周围埋伏的人就全部不动声色地撤了,只有四五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向尹路尧二人靠近。
尹路尧笑笑,首先将双手举高表示他手上没有武器,阿才也照着尹路尧这样举起了双手,壮汉们先搜了尹路尧和阿才的身,把二人身上的枪全都搜了出来放在一个麻布口袋里,然后又用两个黑布口袋把尹路尧和阿才的头套了起来。
阿才嘴里骂骂咧咧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结果肚子上立马就挨了狠狠几拳,阿才闷哼两声,痛得弯下了腰,五官全部皱成了一团,异常狰狞。
尹路尧隔着布袋厉声斥道:“这不是咱们的地头,入乡随俗!”
阿才忍住痛,应了一声:“是,我知道了,老大。”
然后尹路尧和阿才就被几个壮汉押到了一处简陋的小木屋里,头套一摘,眼前赫然坐着的就是老卢,周围还负手站着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手下。
尹路尧一眼就看出这十几个人是高手中的高手,心里却也不惊,因为他深知一旦他进了老卢的势力范围就下落不明了的话知道内情的张途一定会带人铲平琅南塔,那时候老卢连这个最后的安身立命之所都保不住了,没有人会这么愚蠢,至少尹路尧认为老卢是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
老卢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子,瘦瘦高高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却很少,只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横亘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沧桑。
老卢见到尹路尧心里的火气就“蹭蹭蹭”上来了,当年的事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的,尹路尧不折手段对他所做的一切他就是化成灰都不会忘。
不过几十年江湖也不是白混的,老卢很好地将心底的怨气和怒火掩藏在伪善的假面背后,慢条斯理地从楠木太师椅里起身,走近几步,他朝尹路尧露出绝对算得上友好的一笑:“尹老大,别来无恙,怎么有空来琅南塔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尹路尧挑了挑充满英气的眉,睿智的眼状似无意地瞄了瞄站在他身后举着枪瞄准他的几个人,微笑着对老卢道:“大老远赶来,老卢你居然连一杯茶都舍不得请我喝吗?”
老卢也还是笑,伸手挥退持械的几个手下,又有人端上一杯温热的茶递给尹路尧,尹路尧接了,仰头一饮而尽。
阿才想喊一句“老大不要喝”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站在尹路尧斜后方时刻关注小木屋里的动态。
“不怕我下毒?”老卢双手环在胸前,嘴角的笑意透着阴险。
尹路尧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说:“我还嫌不够呢。”
“哈哈哈哈!”老卢大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因为肌肉的牵动而显得更加恐怖。
尹路尧也笑,没有发出声音,谦谦君子般的笑。
“果然是后生可畏。”老卢停了笑,又朝尹路尧近了一步,他很高,几乎可以和尹路尧平视,瘦骨嶙峋的右手有意无意地抚摸着他右脸上那道蜿蜒的疤痕。
尹路尧一眼就看出老卢的意思,老卢是在提醒他那道当年由他造成的伤疤老卢始终还耿耿于怀。
当年那一刀差点削掉老卢半个下巴,换做谁都会一辈子刻骨铭心的,更何况仇人现在就在面前。
“我也是向老卢你学的。”尹路尧挺直了腰板,不卑不亢。
老卢沉默了几秒,蓦地转了身又走了回去坐下,他这次直接开门见山:“尹老大这次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当然是好事才来找你。”尹路尧也不客气,见老卢坐下了自己也找了张椅子坐下,阿才立马站到他背后防备着敌人随时可能发起的突袭。
老卢的嘴角跳了跳,却也保持住了脸上的笑意:“什么好事?”
“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我过来想向老卢你买五千万的K仔。”尹路尧翘着二郎腿,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老卢心里一惊,这可是笔大买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尹老大何许人也,怎么想着来照顾我的生意了?”
“想来不就来咯。”尹路尧两手一摊,无所谓地耸耸肩。
老卢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又说:“只怕我手底下的兄弟不会同意。”
尹路尧在心里冷笑一声,玩太极是嘛?
“哦?”很配合地给了老卢一个台阶,英俊的脸上表情可谓好奇。
老卢皱着眉头:“尹老大刚才不小心杀了我一个手下,这件事……”
“老卢你应该知道我枪法的速度和精准度,我要真想解决那些跟屁虫犯得着只杀一个?”尹路尧好笑地反问。
老卢暗暗心惊,尹路尧的枪法他是领教过的,要是尹路尧真的下了杀心的确是可以在自己那些手下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们全部解决。
显然,尹路尧那是在杀鸡儆猴,他不高兴有人一路监视他,目的只为震慑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