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再一次红灯了起来。
所有的人,再次焦急的等待在了手术室的外面。
所有的人也再次低估了顾疏远的能力,也低估了顾疏远对莫存希的感情。
于是这一刻,看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到处是血,手腕伤痕深可见骨的样子。
顾老太太再次面对顾疏远,面对自己孙子和莫存希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一次重新审视了自己。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真的,她这半生,真的,真的太荒唐了,怎么就那样对了一个孩子,怎么就那样对了莫存希了,怎么就这样了
看了看手术室那亮着的红灯,顾老太太心难受的不得了,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拐杖,踉跄了步子,朝着外面走去。
朝着医院外面走去,走到医院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回想起自己的半生。
荒唐又可笑。
荣耀半生,却把自己的卑疟和虚荣心,都留给了一个孩子。
都留给了一个孩子啊。
“奶奶”
转头去看,顾老太太看到顾凡凡,狼狈中,连忙去抹自己的眼泪,顾凡凡却早已经先一步,替顾老太太擦拭了眼泪。
“怎么下来了我等会就上去了”
顾凡凡摇摇头,在顾老太太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人离去坐在椅子上,看着那过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过往的人群。
在看到顾疏远那挣扎煎熬的几天下来,所有的人也都疲惫不堪了。
“奶奶”
顾凡凡轻轻的唤着顾老太太,顾老太太也轻轻的应着,
“嗯”
“奶奶,你知道吗那会我为了他离开顾家,离开江城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才感觉,自己是真的鲜活的活着的,他不优秀,他不帅气,他没有好的家世,可是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排除万难的在一起,哪怕就是最后的结果,他先放弃了,我都没有去怪他,奶奶,至少我爱过一次,我不后悔,至少我鲜活的活过一次。”
所以她现在真的能够感同身受,那来自于自己的哥哥身上的那种绝望和煎熬。
死吗离开他的时候。
她想过,也做过。
关是想想他以后的生命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是关于自己的,就是难受,那种死一样的难受。
可是后来,她出去游了游那些她从来都没我在见过的美景,去长城,去兵马俑,去故宫,去大理,去马尔代夫,她游了自己脚下这片土地的所有的山川和河流。
也终于真正的明白了那一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意境。
原谅她自私的没有回顾家,独自一人疗伤。
也终于在收到他结婚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停止了自己的流浪。
选择了归途。
却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哥哥的这一场要死要活的感情和婚姻。
爱情
这个东西,亦生亦死。
可以让人死亡,也可以让人活过来的。
“奶奶,有些东西,可能都是我们太固执了,思想刻板着,虚荣着,自己心里面是阴暗的,以至于我们把其他的所有人,都想的很阴暗,很阴暗,爱情和亲情,这些纯洁又真挚的感情,都在我们的虚荣思想里面,被我们恶魔化了,一开始就错了,弥补已经是假话了,所以,奶奶,我们要走好的是余生接下来的每一步,我哥他会好起来的”
顾老太太摇头,当着自己孙女的面儿,泪流满面。
大辈子,却没有想到,一次临到最后,一只脚已经迈进土里面的人了,哪些道理还需要自己的孙女前来诉说着,可见他有多失败。
有多失败了。
“奶奶,放下吧,也别愧疚了,我哥他已经很难受了”
话落,顾凡凡站起身,拍了拍顾老太太的肩就走了。
执着了一生的东西和思想,到最后需要顾老太太她自己去想通的。
转身,顾凡凡就看到了顾瑞文,无力的摇了摇头。
兄妹俩儿并肩一起回了病房。
顾疏远被抢救过来了,也还算命大,被发现的及时。
那一刀下去,深可见骨,往后半生,那只手,也仅仅只能再做拿筷子这样不使重力的事情了。
旧伤未好,再添新伤。
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面对他的不止是手废了,还有心也没有了。
死,死不了。
活,痛苦万分。
瘾性上来,那个人想一个十恶不赦的牢犯一样,被众人死死地压住,死死地压住。
什么时候能够戒掉,又或者顾疏远什么时候会死掉,都随着莫存希的消失,成了未知数。
成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和心照不宣的禁忌。
现在的顾疏远,就是一个被注射了新型毒品的毒犯,死,随时都有可能的事情。